文坛新人陈薇的《北京的独身男人》,是今年日渐疲软的图书市场上销路不错的几种小说之一,这自然引起近年来开始关注“新生代”的笔者的注意。但认真读过之后,觉得还真是一时难以说清自己的感受。
小说的故事并不复杂。毕业于工艺美院的女大学生薄荷,与私营公玛的小老板肖汉一见钟情。两人在短暂的来往中感情日笃,薄荷更是觉得自己须臾难离肖汉。不料由一场斗殴受伤起始,肖汉开始疏远薄荷。薄荷先是乞求肖汉,继而又央求肖汉的父母、姐姐,几乎使出浑身解数,仍不能使肖汉回心转意。一场甜蜜浪漫的爱情未能出现应有的高潮便走向了不欢而散的结局,留给薄荷的只有无奈的烦恼和无限的怅惘。可以说,故事比较平常,有关肖汉何以急流勇退也模糊不详,小说像是一幅印象主义的水墨画。但你读起来,尤其是不刻意寻求故事结构时,小说自有一种蕴含在字里行间的魅力在暗中引动你。这就是写人、写事、状物、抒情都颇为精到有致的语言和丰沛灵动的感觉。那种基本写实又间或写意,文雅与朴直相杂糅的叙述与对话,那种注重感情直觉又内含理性思索的感觉传达,都把一个青春、敏感、聪颖、儒雅的知识女性的素养、情趣与个性表露无遗,从而也以感觉精细、文笔隽永的独特优势支撑着作品别开生面。由于这种独到的造诣,作品中有关女人、男人,有关情爱、婚姻的感喟与议论,不少都有画龙点睛之妙。如“爱情是一眼决定的”;“贞节是一块遮羞布,它只向爱情敞开、“女人在隆胸的同时隆起欲望,谁更丰满,谁的欲望就更强烈”;“一双男女就是一个图形的两部分,只有正确地拼在一起才完美无瑕。人们来世上走一次就是为了寻找和他相配的图形,有人一辈子找不到,有人找错了还不知道”,这些出现在作品里的警言妙语,读之淋漓畅快,读后令人难忘。
同我们已经看到的“新生代”作品一样,陈薇的《北京的独身男人》,并不注重构筑故事、编织情节,她更倾心的是个人的体验、主体的感觉。与别人不同的是,她以“色、香、味”俱全的复调语言,把人在生活、人在爱情、人在失恋中的感性、知性与理性活动,一丝不苟地细加复现,以语言本身的大信息量和强表现力,使作品在无曲婉故事、无抓人情节的境况下依然精彩引人。注重个性体验,自我感觉,更注重丰富感知的全息传达和精到表述,使得陈薇开始把自己和别的“新生代”作家区别了开来了。
新一代的青年男女如何在复杂多变的生活中享用人生、编织理想和追求自我,而他们又是怎样运用不同以往的文学手段表现和代言这一切,陈薇的《北京的独身男人》都可以说是一个比较新颖又比较重要的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