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也有风在哭泣,这哭泣让夜也多了一份迷离。“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远离了梅雨,可那份盈盈满目的景致默默就让此夜多了一份温温可喜。那远逝的春愁,已不再黯黯于天际。那衣带渐宽的日子都在如烟往事里成了一江春水。电视《冰讲》已至招安,这些草莽的灵魂终就应了当年苏东坡的那句话:樯橹灰飞烟灭。只是,太多的迷茫与不甘,让英雄无觅,更无法魂归故里。
在庐山那日虽看了庐山会议旧址,因为了解彭德怀算多一些,总会为彭大将军委屈,就如同当年读瞿秋白会有深深的怜惜,一个领导人,一样的书生意气。而在这个雨夜读到梁衡写的《一个尘封垢埋却愈见光辉的灵魂里的张闻天,我无声地感叹、欷戯,多少优秀的灵魂在可怕的斗争中失去了他们的锐气。为了顾全大局的隐忍,在寒菊看霜后,张闻天坚持“读书、积累、思索”,留下了珍贵的《肇庆文稿》。虽不像刘少奇那样含冤而死,但曾做过党的八年总书记的张闻天到最后火化时也没有允许用真名,这种精神的凌辱一直到骨灰里。这首诗让我辗转不眠:
在世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
哲人到死恨不尽,英雄成灰灰含冤。
这一夜,我不眠,从开始读谢友顺赏金庸的安寂欣喜到读梁衡写张闻天的悲怆,心居然就激动和昂扬起来了。这也好,有一种沉潜的情怀又勃发起来,让我在未老去时继续阅读思考,给灵魂一个更高远的目标。
雨夜,读梁衡也是好的,至少,在平日的庸庸碌碌之后,寻找到一种正义的灵魂的呐喊之声。我买过他的《潘渡》《肥栏杆拍遍》。他的书很革命,至少可以点燃干枯的灵魂。在拜金主义的狂潮下,在一些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呼唤更多优秀的灵魂引领我们的时代方向,不要出现康菲溢油却迟迟没有结果,甚至我行我素……我们呼唤正义,呼唤担当,如张闻天,让我们懂得一个人活着应有的大义。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在这个雨夜,文字的琴弦拨弄着我的情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亦不仅仅是白乐天对爱情的感叹。此时,我也用它来感叹老一辈的职业革命家的风雨人生。在这样的雨夜,我默默不语,只默默地祝福,在将至的中秋,愿他们的坟茔之上升起一轮圆月,照彻他们所有的寒冷与孤寂。
掩泪空相向,风尘何处期?我启窗,去迎接上天落下的泪滴!
我承认船是满怀优伤
那一天,我决定离开故乡。
我承认在那时候我满怀忧伤,我决定离开,是因为想冲破生活的迷雾,想走出那一份日复一日的迷茫。
许多时候,我站在发电厂的外墙,看着那高高的烟囱,幻想,那些越来越缥缈的烟是不是上了天堂。
工作很忙碌,内心很荒凉。
从宿舍到操场到食堂到课堂,我知道有一种声音总是在远方,呼唤我,呼唤我远离这种功利、枯燥,远离一种令人窒息的冠冕堂皇。
我总是想,与其讲那么多的道理,谈那么多的理想,不如只教会孩子们关心花园里的花,关心山上的树丛,关心田里的庄稼,关心父母疲惫的肩膀。
我在夜晚走进阅读,只为了从文字里汲取力量。我想告诉孩子们我们不仅仅要去髙考,我们更要一颗心勇敢坚定仁慈善良。
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沉默的力量,甚至没有了体育课,教室和宿舍都是孩子们为高考还有XX天的战场。
所有的时间都被切割,所有的目标只为了一个“春风得意马路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梦想。
可是,有谁懂得张继《枫桥夜泊》那不朽的失眠?那时候,我很想给孩子们讲周国平,讲余秋雨,讲席慕蓉,甚至讲苏东坡……仅仅为了让灵魂学会飞翔。很想让他们的心里有一种美好潜滋暗长,而不仅仅为了分数不舍昼夜,印堂不再发亮。
那一天,我在宿舍疯狂地放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那些探头探脑的人,我知道,他们无法理解一种疯狂。
我承认,我一直饱含忧伤。
我决计要走了,燃烧了所有的信件,我依然记得那夜的火光。
当然,我不是马卡连柯,不是苏霍姆林斯基,我只是想我们的成长可以多一些明媚的人性之光。
那个偷拆学生信件的经验丰富的老高三老师被我暗暗咒骂过,那个提起学生的头发往墙上撞的老师让我惊慌。
就在前几天,看到电视新闻里河北某中学的一个校长飞铲学生……十几年过去了,许多的场景依然在上演,我们的教改该是怎样一个方向?
这样的阳光下,我承认我依然满怀忧伤。
感恩
活着的路上,要感恩的太多。
感恩父母,养育我长大,感恩他们的含辛茹苦。而今早为人父的我又感恩上苍让我深味为人父母的喜怒哀乐。
感恩我的师长与同学,他们不仅让我学到了点点滴滴的知识,更重要的让我懂得了做人之道,懂得了蜡炬成灰的奉献,懂得了晨不辨衣履的近乎手足的同学之谊。他们芬芳了我的心灵,让我在后来的人生困境里有了火炉般的温暖。
感恩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感恩我们在最深的红尘里相逢。因为爱你,愿意枕着你的名字人眠。因为爱你,愿意如三毛般陪你万水千山走遍。因为你的爱,我体会到卖火柴的小女孩永远都体会不到的人性之暖。因为你的爱,我写下炫果不曾相见,也写下“读你千遍不厌倦”。那些你给的温柔笑廢,那些你给的雨夜缠绵,它们伴随着我“若是生涯原是梦”的精神步履,执著地去攀登我的玫瑰之山。
感恩和我志趣相投风雨同舟的人,是你们让我懂得惺惺相惜,爱恨有情天。
感恩和我意见相左的人,甚至那些自以为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我在那样的时刻心里默念拾得与寒山。寒山问: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拾得曰: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感恩乡村,让我度过了乡风淳朴的童年。那三月的桃花,那清澈的运河水,那青青的麦苗,那生机勃勃的蓝天呵,是我心中永远的生命画卷。
感恩城市,让我在世博后的今天能感受世界在我心间。感恩那天然气的蓝色火焰,它背井离乡来到上海给我以温暖。感恩刚刚更换的光纤,它让我此刻能愉悦地把互联网上的各种信息尽情浏览。
感恩书籍,让我漂泊流浪的心靠了岸。无论在乘车还是在旅馆,无论黑夜还是白天,一首诗,一句禅,都在我心里默默地种下了良善。我写下的字,也只想把自己接受的来自自然和书籍的阳光再一次洒向人间。
那些曾唱着《让我们荡起双裝的人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了吧,那些蜗居的蚁族仍然在体味着人世的酸辛与艰难,这世界有养生会所也有孤儿院。同一片蓝天,我们呼唤着蓝天下的至爱到永远。
此刻,我又一次听陈百强的《念亲恩》,我期待我的心在此夜又能盛开莲花瓣。
阳光明媚照我心
许多年前我租住在莘庄,在一个教堂边上。有时候下班很晚,会听到唱诗的歌声,我偶尔会驻足,聆听一下上帝的声音,多半的时候我步履匆匆。那时候,莘庄最大的一个超市叫农工商,后来都被夷为平地,今天重新矗立的是凯德龙之梦。
那个公园巳经升为四星级了,只是我很少去了。那从前的树影,那从前我手执一书安坐的凳子都不见了,尽管现在的一切有园林之美,只是我无法在那里寻找到我曾经的心情
这十年,我总是步履匆匆,一次次地与现实握手,又一次次与残酷的现实斗争,我知道梦还在心中。
今天阳光明媚,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我起身来到阳台,内心被阳光照得有些慵倦。我干脆让窗户大开,躺在卧室的地板上,任阳光放肆地照在我的身上。我像一个婴儿一样,吮吸着阳光的芬芳。
我珍惜那样的时刻,我像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躺着,微微的风吹过,我的心一派温暖清静。
我的心突然就这样的缓释下来,我疲惫的脊椎虽然仍有隐约的疼痛,我枯涩的劳累过度的眼睛也仍有一丝酸涩,只是在这一刻,我的心如温暖的棉花,所有的一切归空。只在此刻,我与和煦的阳光相拥。
那些寒夜里的奔走,那些烈日下的疾行,那些长夜不眠的阅读,都在这样的时刻融汇成一条小溪,默默地流淌在我的心中。
我庆幸,我拥有了伍尔芙那样的一间自己的屋子。我庆幸,我每日能够枕书而眠,连床脚边也堆满了我新购的书,我知道它们很委屈。但我想我打开它们的时候,它们是理解我的,它们给我的都是温暖的笑容。
我还奢求什么呢?修行一定要去瓦尔登湖吗?一定要去终南山吗?这样我开始思考星云大师的主张了,“人间佛教”,这才是至美的。活着,能逃到哪里去呢?法海逃到了蟹壳里,年年的秋季他还不是被人们抽筋扒皮吗?
我开始怀念大学里那个送我怔信的佛教的老师了,他请我吃的那碗面至今犹有余香。
今天阳光明媚,我从一段艰难的心路里走到阳光下,我只希望,此刻的阳光照亮我的内心。
灯下漫笔
洗了一个热水澡,心也被清水洗尘,莫名的焦虑逝去,此时我的心在白云深处,又瞬间滚滚红尘。
我不去问言师采药的童子,也不言今日而昨非。只要心里有了白云,有一份风轻云淡之怀,那一份“白云深处是吾乡”的诗意一样涌现。
周恩来曾言“面壁十年图破壁”这是儒家的济世之怀,丰子恺“一间茅屋负青山”是扰攘世界里修的一份禅境,这世上终没有世外桃源的。音乐人髙晓松开始了自由之旅,卡扎菲之子赛义夫成了阶下囚,中国的领导人在巴厘岛以温和的方式表达着我们的尊严,一个曾和王珞丹一起演戏的女子坠楼了……这世界让我们越来越诚惶诚恐,战战兢兢。西安的液化气瓶刚炸碎了我们的心,山东又有化工厂爆炸,只是不知这一个又一个“雷”不绝于耳的时候,我们恐慌之余究竟该思考些什么?
能逃吗?真的还有人能白云深处安魂去?
我知道,我这一生终不能种豆南山,采菊东篱,但在生活里修自己的禅总行吧。佛陀也是会生气的吧,上帝也是会发怒的吧,尼采是真的发过疯吧,克洛黛尔真的是疯了吗?罗丹是拥有一双怎样的手?
我的心在时间的胡同里疾走,这世间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有人“垂死病中惊坐起”,有人“花间一壶酒”,有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而你我在天地之间,有没有过“独沧然而涕下”呢?
算是坚信一句话“于无法之中求有法,于有法之中求其化”,革命也好,为文也罢,那些颠沛江湖风雨者有几人最后能“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想起栗良平的《一碗阳春面》,想起欧亨利的《潜察与赞美诗》想起归有光《项脊轩志》,想起林觉民的《与妻书》,想起袁枚的《祭妹文》……无端地就想起一段岁月,想起那“野渡无人舟自横”,想起那“花谢花飞飞满天”,想起一个人,想起心中的那一枝玫瑰。
时间永在流逝,不舍昼夜。
这个晚上我不读书,尽管桌上放置着安妮宝贝、证严法师、仓央嘉措、巴乌斯托夫斯基,还有卢梭。我的目光掠过它们,我又一次打开窗户,遥望星河。
那个在雨夜叫声凄厉的猫,此时听不到它的声音,不知道它在生活中是不是也是一只“寒号鸟”。
没有人能够“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活着,既不能“吾以吾血荐轩辕”,也不能“白云深处是吾乡”,那就尽可能“冷眼看世界,热血酬知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