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柔抚曙光农场(九师八团)
现在流行DIY,DIY的的英文全称是DOITYOURSELF,意思是“自己做”,只有自己动手才叫DIY。在大都市的各商家极力推出具有DIY风格的家具用品,让男人自己动手做了一点事就会有成就感,这都是我自己亲手做起来的啊!而MM们更会在一旁喝彩“哇噻!好厉害噢!”,DIY经年轻人热捧而成了一种时尚,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自从有了人类,人们穿衣吃饭,哪一样不是自己动手?而我们三十几年前在农场时,什么事不是DIY呀,处处都见DIY。只不过那时不叫DIY,叫做“自力更生”。都一回事!
我们那时是逼得没办法,没钱,没条件讲究,不干不行。自己动手,那是很平常的事,也没有人捧场,如果自己做不了的话,人家会以为你有毛病:有没有搞错,这个都干不了!记得我们下农场过的第一个中秋节,茂名知青组织起来,晚上到胶林边上赏月,我和丹杭、慧斌那天下午就将已浸泡的米用石磨磨成米浆,用大大的锅及簸箕隔水蒸熟,这叫做炊粉皮,粉皮炊熟后,切成条,用生花生油、酱油一拌,就成了在圩上卖的“捞粉”了。那时我们觉得色香味一应俱全,美不胜收。这道食品当晚成了最受欢迎的食品之一。
在农场,我们自己理发、杀猪宰牛、上山采草药、磨豆腐、培育草菇;自己动手做桌椅板凳,自己挖鱼塘养鱼;自己动手裁剪、缝制衣服;自己种菜;平时寄信的信封一般都是自己用牛皮纸做的,一来可以省钱,二来是废物利用;还有双杠、单杠也都是自己找木头架的。女知青个个都会自己打毛衣,我也练就了拿手好戏,看电影时可以一心两用,看电影打毛衣两不误,两个小时打一两毛线……
那时的知青几乎人人都有两下子,各有本事,各显其能。当我第一次看到李昭敏自己做的一个煤油灯罩时,我还是感到了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虽说做工粗糙,却富有创意,挺浪漫的。然而这些都只是小菜一碟,你绝对没想到,就连我们住的好几幢房子都是自己动手盖起来的呢!
当时连队新来一批退伍兵和汕头知青,住房紧张,怎么办?队里就决定自己想办法盖房子。连长带领我们到水塘挑塘泥,两三粪箕塘泥倒在一个木制的砖模里,用脚板踩实,抽掉术模,让太阳晒干,泥块约长2尺,宽l尺几,一面晒干后,还要横立起来再晒,直到干透了,就成了可以盖房子的泥砖了。一般男劳力挑两粪箕塘泥打一块泥砖,女知青往往要三粪箕塘泥打一块泥砖。而到挑干泥砖时,男知青一人能挑6块,女知青就一般挑4块。
盖房子时,大家排成一行,将一块块泥砖传到大工手里,由大工将泥砖一块块砌起来,一天工夫就可以把一幢房子的墙垒起来。传泥砖时,大家就就“爆料”、讲笑话、唱歌,年纪大的妇女家属们喜欢讲一些咸湿的话题,听得大家哈哈大笑。当我们看到自己那一挑挑塘泥担出来的房子,高兴得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欢天喜地搬了进去。
毕竟是泥砖瓦房,几次大台风一刮,瓦被掀开了,掉下来砸碎了,补了又补,几乎间间房子都漏雨,一到刮风下大雨,床上地上木箱上都摆了可以接水的东西,屋里只有“嘀嗒、嘀嗒”的水声。
为了改善生活,连队自己养猪,我和丹杭一起去木苏河捞过喂猪的水藻,还和丹杭、阿勤一起亲眼目睹了母猪下猪崽的情景。一窝刚生下来的小猪崽个个胖乎乎的,非常可爱。等猪养大了,过年过大节就自己动手杀猪。猪下水当餐就放在饭堂加菜,其他就按人头分配,杀一头猪,每人可分得斤把肉。那时没听说过冰箱,就是将猪肉用大把大把的粗盐腌在坛罐里,久不久就切一块下来煲粥或煲汤。
农场还有水稻队,专门种粮食供全团人吃饭,而我们种橡胶的连队就只种些番薯、木薯,木薯收成后切片晒干,储存起来。每年冬季,不用割胶了,农场就会组织大会战,各连队的劳动力集中到一个山头,在一排排已标记的地方挖树穴,准备种植胶苗。上午往往一个人挖不了几个大坑,还没到中午开饭时就饿了,这时队里就会煲上一大锅仅放了点盐的木薯干,在晌午休息时送上山,每人分一碗。尽管陈年的木薯干已发出霉味,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有次会战,一知青家长在现场看到孩子们吃木薯干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潸然落泪,这些东西是孩子们在城里时看都不看一眼的。
有一次特大台风过后,连长叫我们上山把被刮倒的胶树拖回连队,挑粗的找了几个知青协助木工将胶木锯开,刨平,给每人做了张靠背椅,不需要刷油漆,原汁原味,舒适耐用。在农场几年,这张椅子就成了我的宝贝,1975年跟着我回到城里后,又从茂名搬到湛江,再从湛江搬到广州,跟随我几十年,家里的家具换了又换,可我对这张椅子的情怀不改,至今还在我的卧室里。
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很多事情不再需要自己动手去做了,可我仍会创造机会去重新享受DIY的乐趣,去拾回那时单纯美丽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