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宁南岛农场(三师十一团)
离别海南二十多年,我们一直没有忘记那段在人生经历中刻骨铭心的日子,为了心中对农场的思念和对老工人的牵挂,为了再看看我们当年亲手种下的橡胶树,在2005年国庆节,我们二十七名来自广州、湛江、潮汕、香港的知青和东莞的部分退伍兵带着回忆启程,回到了梦牵魂绕的第二故乡——南岛农场的红峰队。
为了满足我们品尝一下过去当菜送饭和与大米一起熬粥的术薯,现任队长陈楚奎从队部办公室拿来了锄头和砍刀,就在连队旁边的那块洼地里,挖出了一棵种了有两年多时间的、足有三四十斤重的大木薯,江亚恒、何耀林、庞日群、黎栋梁等人把这一硕大的木薯高举过头,在摄像机镜头前摆上各种的姿势,加上欢乐、灿烂的笑容,为这难忘的回访旅程留下了永远的纪念,同时也勾起了我们对往事的回忆……
当年,我们知青个个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劳动繁重,体力消耗量大,加上肚子里没有油水,国家供应的40斤大米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够的,于是各个连队纷纷种植木薯用来补充不足。每当团部或连队组织开荒大会战和突击完成任务时,炊事班的战士就会用木薯熬粥,挑到工地去让大家充饥,当没有蔬菜甚至连豆酱水都供应不上的时候,就会用木薯加上一把盐巴煮熟了当菜来送饭。多少年来,这香喷喷的木薯一直陪伴着我们走过那段艰辛的、无怨无愧的青春岁月。
记得我第一次尝木薯的时候,是在刚到连队没两天,当时全连集中在山上挖环山行定植橡胶,在一块山洼地里,分配在五班的同学陈杏灿一锄头挖下去,挖出来了一块雪白的茎块植物,它不知是什么植物,于是拿给连长看,连长看后告诉大家说:“这是木薯,际不认识吗?”我们刚到连队的几个同学马上齐声说:“这木薯有毒,不能吃,赶快丢掉。”连长听后一笑:“这小块地是苗族山民原来种术薯的地块,木薯没有收干净,现在大家都过来,把剩下的都挖出来,烧把火把木薯烤了大家一块吃,到时候就知道有没有毒了。”听连长这么一说,大家马上你一锄头我一锄头地抡下去,很快就把那一小块地给翻了个遍,结果收获还真不小,起码都有一百几十斤重。
那时已经日薄西山,大家在山上出大力流大汗已经干了大半天,肚子也开始闹革命了。于是,连长和指导员就叫上几个小伙子把干枯的树枝堆起来,点着火后把木薯统统埋在熊熊的火里面,约大半个时辰,阵阵木薯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只听连长一声令下,大家开始熄火并纷纷用锄头把火炭里的木薯一个个给勾了出来,掰开被炭火烤糊了的皮,雪白的、香喷喷的木薯在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中,顷刻之间成了大家辘辘饥肠的填充物,还没烤熟的又再次被投进炭火堆里继续烤。我们刚到的几个同学,看着大家吃得那么的香,也在连长和指导员的鼓励下,带着满脸的疑问,第一次在荒山野岭的土地上,尝试用原始方法烹制的自以为有毒的木薯。
在广州地区生长的木薯是有轻微毒素的,食用的时候要先把皮剥掉,再用清水浸泡两天,其间还要不断换水,直到木薯毒素浸泡干净后,才蒸煮食用。在经济困难时期(1960年至1963年),粮食非常短缺,广州城里家家户户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番薯、芋头、木薯等可以充饥的杂粮从农村源源不断地运往广州市区来。很多人当时为了填饱肚子而吃了没有经过浸泡的木薯后,出现呕吐、头晕、甚至休克中毒须送医院抢救的现象。此后,市面上很少再有人出售木薯,生活在广州的人极少见到或食用木薯。
而海南的木薯是没有毒的,随时都可以食用,甚至不用蒸煮,生吃都可以。通过这第一次的尝试,不仅让我长了见识,看事物还多了点唯物辩证法。
二三十年后在海南再次品尝木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离开连队时,更有知青念念不忘多挖了几棵木薯带回广州去,说是把木薯磨成粉,烙成饼,请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同行的其他战友也能尝一尝红峰队的木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