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与科学顶个球”的雕塑依然矗立在31楼前,阳光照下来,熠熠生辉。“D”和“S”两个字母亲密地缠绕在一起,就像31楼下的一对恋人。
引言:多年以后,在异地清凉的钟声里,匆匆回首,你会听我的陈年老爱吗?
冰凉的感觉
成悦/北京大学
作者简介:
成悦,出生于1977年秋,就读于北京大学管理学院,爱好写作、诗歌。
想读书的时候就上学,该念大学的时候就考到了北大。
很冷的一个晚上,秋天的晚上,我终于无法忍受屋里沉闷的空气,我的心情糟糕透了。从来没有感觉到心情窒息的苦闷,学业的压力和感情的压力像两座巨大的山,而我正被夹在其中气息奄奄了。是的,是在那个初秋的早上,事业,爱情,人际统统离我而去了。我奄奄一息的思想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这偌大的燕园哪里是我可以独自痛哭的地方?这湖畔的晚风可以载动我的忧愁我的眼泪么?在凄美的爱情故事中,流泪算不算唯一的结局?
我突然想起飞蛾扑火的悲壮。明知是火,明知是身心皆碎,仍要去飞,何等壮烈的义无反顾,那么我岂不也是一只飞蛾?在追寻渺茫,模糊的爱情路上,直到头撞南墙,血流不止。
然而,头撞南墙,血流不止,痛的岂不还是自己?
很久不知道冰凉是什么感觉了,我突然想要寻找冰凉。
书上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是一种心理上的冰凉;而“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对于我,则是一种意境上的冰凉。
宽阔的屋顶,干干净净地笼罩在夜中,我静静地站在未名湖边,我就这样在大风吹过的的湖边开始想飞蛾扑火,想起我和艾,任浮云般的往事,从眼前飘过:诗人说紫丁香是结着淡淡的忧伤的。可我觉得槐花也是,淡淡的花瓣,淡淡的颜色,淡淡的清香,一切都是温润的,自然的,因此,命中注定它必须也结着淡淡的忧伤。
这样,我在紫色丁香和淡淡槐花盛开的季节里遇到了艾。
于是,注定了必有的淡淡的忧伤。
他们说:“女孩子对男孩子的感觉是一瞬间的,而男孩子对女孩子的感觉却需要一个过程”,“爱情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生命,对一个男孩子来说是责任”。
何其不幸,我被这两句话言中了。
人说:“20岁的年龄,可以做20岁的事情。”可是,我不敢,假如选择错了怎么办?我有后悔的余地吗?我能对自己负责吗?我能对别人负责吗?我在问自己数百遍之后,终于痛下决心,决心负责,决心一试,决心为感情的投入而放下少女的矜持时,艾却走开了,不,是飘然而去……
就这样,故事刚刚开始就已结束,没有原因,也没有过程。
天真冷,真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云彩,让你觉出无边的空荡。黑得让你看不透它的心绪,捉不住它的眼神。秋天的晚风很不客气地拜访了我,风吹动我的长发,从脸庞向后飘去一起一伏,有如波浪,吹动我的裙子,像一朵盛开的大荷叶,我一直认为这是我最美的形象,体验一下吧,一身素色白衣的少女在秋风中有如一尊石雕的感觉。风从我的脸上映过,风从我伸出的手指尖吹过,从我张开的双臂间吹过。我知道,我捉不住风,我也无力挽留住风,就如我留不住艾,留不住爱情,留不住我的眼泪一样。但我感觉到了它的存在,我所有的汗毛都笔直的竖立起来,我想象他们是秋风吹过草原时,一棵棵在风中抖动的草。风握了握我的手后,便头也不回的向黑黑的夜幕走去,极快地,极轻地……
我却好像已不存在,只有精神、灵魂和思想一起随着冷风向遥远的地方飞去。我突然出现幻觉,仿佛许多年前我重复过这样的动作,假如世上有生死轮回精神不灭的话,我想,我一定曾在某个荒凉的大山中生存过,我不敢断定曾经的我是一个人还是一棵树,但那一定是一座少有人烟的大山,孤立无助的我立于山顶,一样黑漆漆的夜晚,一样强尽的冷风。而我就这样站着,不知道害怕,觉不到寒冷,一动不动,有如一尊雕塑……
风,你且慢些走,请你带走我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柔情吧!
风,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浪漫的故事里,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痴情的女孩?为什么女孩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份只是一场失败的赌注?
风没有回答我,我也不能回答自己。
我握了握自己冰凉的手指,虽然我看不清它的颜色,但是我可以断定,手指一定是紫色,美丽而忧伤的紫色。
这就是冰凉。
这就是冰凉的感觉。
过惯了平平淡淡的生活,也看多了人间的真善丑美,便想要刺激一下自己麻木的灵魂,我不想逃避现实,逃避又有什么用呢?我于是选择了冷风,选择了冰凉。远处有很多明亮的灯光,很柔和,很温馨。那一定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暖烘烘的吃饭,谈天吧!干干净净的桌子上一定有冒着热气又香又甜的稀饭,也一定有一碗又清又亮的咸菜吧!我想起了我的远在千里之外的家。哦!爸爸,妈妈,你们可曾料到女儿成长道路上所经历的困苦和挫折?你们可愿为女儿点一支照路的蜡烛?你们能否感觉到女儿的颓废和疲惫?
我问自己:“你是不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孩?”我问自己:“你不是不流泪了?”我问自己:“你是不是很深沉?”我知道,这辈子我成不了诗人,可是我不会放弃手中的思绪,放飞的风筝就一定要飞。
我静静地站着,我静静地听着,风带来了树叶飘落的低吟,风带来了荣莉无声的枯黄,风也在微微叹息,叹息刻在我脸上的冰凉,叹息我凝在眉间的忧愁,叹息我想要改变世界却无能为力的悲哀。什么时候,我竟已长大,竟能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竟会老气横秋地叹气,竟会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来安慰自己高傲而易伤的灵魂,风要把我凝固了,可是,我还是不愿走开,为秋风中那无法挥去的缕缕情思!为挑灯夜战也无法寻回的少时的自豪!为求学的艰辛与酸涩,为做人的孱弱和要强……
我渐渐喜欢这黑黑的夜色,喜欢这冰冷的感觉。在这里,我无需掩饰什么,也不必在意什么,平日所有的优雅和斯文,都被这种让人身心皆碎的感觉所替代。我忽然想起,我是在霜降那天出生的,于是,高中时就有人缓缓的扔过一句:“啊,永不融化的霜晶。”我其时不是冷血人,我很热情,我会很生动很活泼地走着,跳着,可是又有谁知道呢?我又想起了那个冷冷的夜晚,文说:“对不起。”我就用双手掩面,掩住汹涌而出的泪水,对这说了声“再见”,然后我向东,他向西,各自走开。
这美丽的错,就这样结束。可为什么在生命的轮回里,我这次错了,下次还会错?仅仅是因为我的单纯,我的幼稚我的年少不懂事吗?谁会为我试去脸上的泪水,谁会为我抹去心底的悲哀?我只是一只飞累翅翼受伤的小鸟,竟找不到可以驻足的枝桠!
满眼的泪水使我看不清脚下的路。
女孩子对爱情常常只凭感觉投入,一旦有变,她的生命就地飘流如风,感伤而忧郁。原来,一个女孩子所有的脆弱都在这里,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堪一击,世俗而脆弱的女孩罢了!
逝者如歌,歌者如泣,泣者如诉,而诉又是何其的痛!
因为,没有谁读懂谁的眼泪,没有谁有义务对谁负责!
多么凄美,如童话。
多么哀婉,如小说。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为什么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时,这楼下的路两旁长满了高大的白杨树,碧绿的叶子曾经目送我们走过很远。可是现在,一棵白杨树也没了,谁又知道它们是做了人家屋子里的大梁,还是被孤零零的扔在野外无人怜惜无人爱护,任凭风吹雨打呢?
总之,所有的绿色都没了。
天空隐隐显出半个月亮,斜斜地倚在塔尖,映在湖中,远远地柔柔地注视着我,用冷冷的银辉将我网住,送给我一个真实的影子,让我认识一下真实的自己。
呼啸而过的冷风,你可不可以慢一点走?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一起走向无涯的夜空?
我很——冰凉。
引言:我又留恋和峰在一起的那个带着暖意的冬季。
暖意的冬季
冰雪/北京大学
作者简介:
冰雪,女20岁,现就读于北京大学哲学系,性格开朗,思想活跃,曾多次在报刊上发表文章。
第一次见到峰,是在大三那年的一个飘着雨夹雪的初冬。
那时男友健和他的“火焰”乐队在北大内风头很盛。每逢周末,4人乐队要聚一聚,排练或游玩。北大图书馆门前的那块绿色的草坪上,永远都有他们的倾听者们。每次,我都在旁陪着,因为健常把乐谱乱扔,要我帮忙做归类,换页之类的事。
那天,我们想去个安静的地方排练,健想到他哥哥的好友,不同系的学长峰在校外自己的租了间小屋,很有情趣的。
峰是个乍看颇有点儒雅气度的人。高高的个子,略显消瘦、一双眼睛很温柔且又长期透着股坚韧、犀利,这略微减弱了他的儒雅气。当他打开门时,我蓦地注视到这双眼睛,不禁有点忐忑不安:他能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吗?
健和他的搭档们仿佛到了自己家一般:贝斯手刘洋舒适地靠在床边调音;鼓手田华在峰和健盘手新的帮助下,把峰的那套鼓从角落里搬出来。
“他也有鼓?”我诧异地问健。健大笑:“你以为他很文静吗?他是个典型的‘两面派’,文静时像个古代书生,疯狂起来,嘿嘿、梅、只要你心脏好,听他击鼓包管让你神经兴奋,节奏感强烈得想‘蹦迪’。”“哦!”我不禁哑然。
峰回头冲健笑笑,不肯定也不否定。健自顾地说:“峰哥,这位是我的最爱——梅小姐,感觉如何?你可别被她很淑女的外表欺骗了,她是典型的温柔时是水,热情起来似火的人。”这时,我无意识地接触到峰那双犀利的眼睛,不由得一怔。
峰的小屋里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其实这个小屋很简单,但颇有情调。窗外雨雪交加、寒风呼啸。屋内,天生怕冷的我,双手冰凉,全身发抖,但我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不想打扰任何人。
元月,“火焰”将在学院内举办演唱会。虽然他们已开过很多场,但这次不同,因为刘洋快毕业了,他们很珍惜这次演出。入冬后的每次排练,都使我冻得苦不堪言,但健很忙,他没注意到我的惨状,而我也不想让他分心。
“你穿得太少了,小姐!”峰把一件大衣递给我。
“我穿得还算少?如果不是这地方冷得像冰窖,我就不会发抖。”他耸耸肩说:“果然不淑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