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北大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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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情缘落雪(1)

引言:共筑的美梦在车轮下漫天飞舞,再次提笔滑落的只是一串凄婉的音符,一行行痛楚。

引言:我相信,梅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所憧憬的天地会毫不犹豫地披荆斩棘,尽管那里有狂风,有暴雨……

飘雪的季节

刘颖/北京大学

作者简介:

刘颖,20岁,北京大学中文系98级,爱好写作、诗歌。

萧索的冬季,并不沉寂的燕园,是夜,独自在校园里漫步,不觉来到了未名湖畔,夜色中,未名湖茫茫如原野。无语伫立岸边,看雪花纷纷扬扬向湖中去,隆冬未至,湖面未成冰,似乎雪落无痕,心中却是涟漪不息。我不由地想起了梅,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时光。朦胧中,我仿佛听到了幽幽的曲音,看见了梅那略显削瘦的身影。

假如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的今天也下着大雪,地面上、屋顶上、树杈上都盖了厚厚的一层。我和梅并肩走在街心公园的小路上,一切都那么洁白,那么安静,连鸟儿都躲得无影无踪。我们周围除了白雪又有那一棵棵苍劲的塔松,远处的白桦树在雪景中显得更加窈窕。望着那白泛泛的世界,梅对我谈起了她的理想,她说她想做个音乐家,用神奇的旋律来表现这美好的世界。梅可以说是我的音乐启蒙老师。那一次,我去梅的家中找她,一进门,就被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吸引了。我蹑着脚,寻声来到阳台,一眼看见梅正坐在阳台上拉小提琴,那么专注、忘情,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琴声时而高时而低,时而缓时而急,时而热情奔放,时而哀怨凄婉。我的心沉静下去,泪水随着脸颊缓缓地流淌着。我忘不了那永恒的一幕和那震撼心灵的美……可是今天,我却只能独立湖边欣赏这冬日的雪景。

算起来,梅离家已五个月了,说是退学去闯荡了。记得高考前,我和梅去登香山,站在山巅望着那飘浮的云朵和漫山的绿叶,想到即刻就要迎来高考,抛开书本,走入火热的夏季……我就禁不住兴奋得想笑。“梅,考完后咱们一起去看海,你不是一直很向往海吗?”握着梅的手,我兴致勃勃地说。

沉默。

“我要是考不上,还能去看海吗?”避开我炽热的眼光,她望着起伏的群山迸出这句回话。

“梅,你肯定会考上的!”我一时回不过神来。

“不,我知道自己的基础,为了学琴我把什么都耽误了。我妈总是骂我,还说考不上大学就把我赶走!”梅的眼神黯淡了,“唉,我多希望能上中央音乐学院啊!可太难了!”“梅,要相信自己,你琴拉得那么好,你会成功!”望着她那苍白的脸,我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心中却不由一颤:好冰凉的手啊!

但命运之神对梅却太吝啬了,她终究未能跨入梦寐以求的中央音乐学院。我知道她很痛苦,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

高考后不久我去她家,她正坐在窗前沉思。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瞥见桌上的一堆碎纸片,我惊呆了:那可是梅最爱的乐谱啊!上面有她崇拜的莫扎特、贝多芬和海顿……。我知道,这一定是梅那位望女成凤,谈不上慈祥,说不上凶狠的母亲的“手笔”!……

后来,我便很少见着她,总觉得她是在有意躲着我,所以我不得不从别处打听她的消息。前些日子突然获悉她离开了家,独自去闯。我知道,她是想通过这条路一步步去拥抱她所珍爱的音乐世界。这是一条坎坷的路,但我相信,梅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所憧憬的天地会毫不犹豫地披荆斩棘,尽管那里有狂风,有暴雨……梅。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株做立于风雪中的红梅。

雪渐渐小了,我望着窗外那美丽的世界,心中升起一丝由衷的欣慰:待到明年,雪花飘飞的时候,也许,我就能够见到梅。梅,你听见了吗,我在为你祈祷,为你祝福……

我期盼着下一个雪花飘飞的季节……

引言:“我说男的朋友不必像男朋友那样负责,我可以很放肆。”

尝试爱情

辛年好/北京大学

作者简介:

辛年好,北大中文系学生,爱好文学,是那种很秀气的男孩子型。

日近年关,小年的那个团拜会,虽也收买游子心,但那阴沉沉的下午让人感到压抑外并无多少乐趣。或许,都想家了吧。尽管冯巩提前将春节晚会的笑声奉上,大家却总是笑得很勉强,至少我们这桌如此,至于几天后的春节晚会也是这样。

可能是不过瘾,回来的车上大家就商量去看碟。楼长紧皱的眉头和女生楼门口“男宾止步”的牌子并没有打消我们的兴趣。我在她屋里还未坐定,就觉得团拜会的灯确实太暗,以至没有看到她的端庄。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说你为什么呢,找说我为了知道别人为什么不回家而不回家,我说真的,我在搞问卷调查,匿名的,不会有什么企图。她笑了笑,然后我们一起开始看《生死时速》。我们为惊险情节大喊大叫,她却依然如下午那样。

寒假没有回家,我们很豪言壮语地说,要陪伴孤独的北大。然而,真正无聊的真正孤独的却是我们,幸而那日互留了电话,按图索骥,我们又凑在一起看碟子。《东京爱情故事》七张碟,看得天昏地暗。当我们沉浸于故事情节,为丽香惋惜,想跳起来揍丸子时,她似乎知道所有的结局,没有我们的那一大堆叹息。她说我已经看过六遍了。与自称比弗洛伊德还弗洛伊德的一位心理学系老兄同上体育一学期,我也自以为可以对人进行一番心理分析并跃跃欲试。我装得很老练地说你是在寻找自己的身影,你像谁?她说我谁都不是,我是我自己。我说你在找出路,她说我出不去,我是混蛋。

过大年了,我们约好一起去吃年夜饭,但她说她要去火车站送人。等到我们吃饱喝足看电视上大过年不知卖招还是拐卖的夫妻时,她才回来。

于是,大家一块儿罚她的酒。她没吃饭,倒也爽快地喝起来。坐在她旁边的我,嘴里跟着起哄,自己却偷工减料转移目标。大家都等待着生锈的铜钟敲响,等待着预料的事情发生,没有因我而激起公愤,而减少兴致。

不幸,她发现了我作弊,毫不留情地向我挑战。大家愈是起哄,她愈是进攻愈是喝得多。她从没有拒绝过,还逼着我不断地喝。新年的礼花在外面升腾而起,他们扔下酒杯凑到窗口,我得救了。如预料的一样,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我们两个也跑向阳台,她喝的太多小脑失灵,或许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前一倾,我连忙抓住她的手,我第一次握她的手,暖暖的。

回来酒菜已索然,大伙到楼下踢球。她说很晕,我陪着她在一棵大树下。酒后话多话乱,我边守门边听她说自己是混蛋,说她的过去的混。

当新年的凌晨随晶莹的雪花来临,踢球狂欢的同伴已经睡去,她不想睡。她很难受,口齿不清地唱歌,有粤语的、英文的、国语的,仿佛还有关于她家乡的《岳阳楼记》。我也睡不着,我陪着她在校园里踏雪游园。

“我是混蛋”,“我的功课乱七八糟”,她说着许多无头无尾的句子,但断断续续的也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讲到大学。我们从学五后面,经静园,已经走到办公楼,绕未名湖,进了一体。雪依然在下,为了等楼长开门,我们在操场上绕圈子。我又想起问卷调查,问她为什么不回去,并像入室调查一样列举了包括因“男(女)朋友不回去”等十二项原因让她选择。她没有回答。继续说以前的一切。

忽然,我停下来说,我可以武断地认为我们留下来都是想打理一下烦乱的心情,对吗。她默然无语。而后,将冻得冰冷的手插入我的上衣口袋里。我们继续绕圈子,雪地上留下我们深深浅浅的脚印。

她说她有些累了,但睁着眼睛不想睡,我说我讲故事给你听,专门哄小孩的。她说你自己还是小孩。我说我讲笑话给你听,她说算了,笑痛了肚子还要花公费医疗。我说我讲两个命题,你来评析。中文系的对这还有兴趣。“听好,第一个,任何重要性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她似乎在思考,她说“不,事情就是有主次的,客观的重要性是不可忽略的”两人沉默了很久。我又说:“第二个命题,没有一种存在的存在不是一种存在。”这个命题有一些拗口,我费了好大劲才解释清楚。她再次不同意,她说比如等待者的存在与被等待者的存在是互相存在,尽管后者可能不是一种存在的存在。

没有再施展我的逻辑与推理,两人已经走到了楼门口。楼长开门的那一刻,她的手才从我口袋里抽出,楼长盯着她的手,反倒没注意我通红的脸。

平生第一次在外过年很疯狂,活动安排得比口袋里的钱多。初一晚上,我们尽管把电火锅放倒了留给桌子一个黑糊糊的吻,但大家还是饶有兴趣地一起吃火锅聊天。她似乎没吃什么,我便起身送她回去。

前一年,也是前一夜我们洒在楼下的泪水与汗水都结冰了。她一下子在我身旁滑倒,偎依在我怀里。她吻了我,还有“谢谢”。她如前一晚低声说,除夕她没有回来吃年夜饭,是送她读研的男友回家,他要到美国去,她在除夕他上车时与他分手……一个美丽动听的故事让我毫不后悔寒假的这次问卷调查,还为有预见性地在“你为什么不回家”一栏设计了“因为男(女)友不回去”而自豪。

她很认真地问我,你为什么抓住我的手。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第一,我的手在这儿;第二,你的手在这儿;第三,你的手被一只手握住;第四,我的手握住另一只手;第五,我握的跟你被握的恰恰是你的手。承蒙哲学系的老师调教,我喜欢玩这种五句两个三段论,尽管未必对。她却并不理会,看着我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说我是很严格的推理。她说不,我不要严谨,我要随意。然后,她又吻了我。她说你不会接吻。她搂着我的脖子,教我……

那一晚,我们争论那两个命题。我说任何重要性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去就去吧。她说我闭上眼睛都会见到他。我说没有一种存在的存在不是一种存在,你何。她说他存在我才存在。她坚决不同意我的两个命题。我想说服她,让她知道作为一个句子的命题的或真或假的断定是严格的。她不住地吻我,看我是否已经学会接吻。

她说她不想影响他,消磨他的锐气,主动提出分手,他没有说什么,初三就会回来找她。我说,他让你等他,你会等吗?她说会的。大学等完了会考研等。我说你为什么还要吻我,她说吻不能代表什么,我只是谢谢你。我说我喜欢你,虽然认识才九天。她说我把你当朋友,但明天你就忘记我,我们就做九天的朋友。我说男的朋友不必像男朋友那样负责,我可以很放肆。她说是的。

那晚她没有回去,她说楼长会很孤寂的。

我们又在争论那两个命题。她说他打了电话给她,不愿放弃她,要带她去美国。她说我已经同意你的命题,你没有我想象的重要,我要随我想象的重要性而去。你不是一种存在的存在,你不能成为我的一种存在。

我沉默了,然后哭了。她说你真可怜,你必须忘记我,但我把你当朋友,你可以很放肆。我说,不,命题是很严格的。

引言:这么多年来,31楼已经和在31楼的“民主与科学”的标志性雕塑一样,成为了北大男生的一种精神的向往和寄托。

在楼下等候爱情

话梅/北京大学中文系95级

作者简介:话梅,北京大学中文系95级。一个看似内向,实则很调皮的男孩。喜爱读书、唱歌、弹吉他。

有人说:任何一个北大的男生都有一位住克里3楼的梦中情人。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31楼是北大最大的一幢本科女生宿舍楼,集聚了包括语言类院系、管院、经院、法律和中文系的大部分文科女生,其整体质量显著高于29楼和36楼。因此,31楼成了名副其实的北大公主楼。

这么多年来,31楼已经和在31楼的“民主与科学”的标志性雕塑一样,成为了北大男生的一种精神的向往和寄托。

鉴于31楼楼长室的玻璃窗上有着这样一条告示:中午12∶30~下午2∶00、晚上10点以后、分报纸和分信件时不传呼,请免开尊口。于是我足足盯了楼长15分钟,终于等她把最后一张报纸分好,我才小心翼翼地对那个比我妈老得多的女人说:“阿姨,帮我传一下327的小敏。”

阿姨头也没抬,说了句:“她是328的。”10秒钟后,我站在楼门口等着小敏下来。

一个女孩就在隔我两米不到的地方对一个男孩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几句话:“你了解过我吗?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你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让我开心吗?这些你都想过吗……”

在我身边有一大簇迎春花,曲折的藤条上挂满了金黄明亮的花朵,开得真美。

我对小敏说:“你周五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看电影……”

“可是周五晚上我们宿舍一块去游泳呀。”小敏张开双臂划来划去,像是真的在水里一样。

“那,那周六呢……”

我盯着她,她也盯着我,好久,她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一只脚点着地,坐在自行车上,揪下一片迎春花叶,然后再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把它撕成几毫米见方的碎块。

忽然,一片赏心悦目的天蓝色在我眼前晃过,接着我就听到了一个柔美的天籁之音:“对不起,让一下好吗?”

足足经过了30秒钟我才意识到我横在路边的自行车挡住了她的车,于是我来不及从车座上下来,就双手抓住车把使劲地将车拧到了一边。一句轻轻的“谢谢”伴随着她披肩发的馨香之气飘洒过来。我从嘴里吐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半片树叶,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她用的一定是沙宣……”

小敏接过我手中的花,乖巧地说:“谢谢你。”

我说:“我占好座了,在三教的最后一排。”顺手我提过她肩上的书包。

她用温软的小手抓住我的胳膊说:“我自己背就行了,今天的书包一点儿也不沉。”

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冬夜,31楼下也是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除了靠近29楼的一棵粗壮的不知什么名字的树上还有几片干枯的黄叶子在艰难地支撑着,其他的树都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了。

散布在31楼前的有11个人,其中有四对情侣,他们分别在31楼左侧的一排自行车后、靠近30楼西北角的一片已经没有草了的草坪上、“民主与科学”雕塑的西侧和那棵还有几片干枯的黄叶子的树下。剩下的是包括我在内的三个男生,集中在31楼门前两排二六女车包围着的狭窄通道上。

10分钟后,小敏同屋的一个女孩下来告诉我小敏今天不舒服,不想出去了,要我先回去。

天好冷,我转过身,看见树下的那一对情侣抱得更紧,正在如痴如醉地亲吻着。

我说:“阿姨,帮我传一下328的小敏。”

阿姨头也没抬说:“她是327的。”

20分钟后,小敏对我说:“这几件东西还给你,其他的我也分不太清了。”

我接过她手中真维斯的塑料袋说:“没关系。”

小敏说:“再见。”

我说:“再见。”

在我们身边有一大簇迎春花,曲折的藤条上挂满了金黄明亮的花朵,开得真美。

正在我离开31楼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我肩膀,是我们班上又高又瘦的一个北京的哥们儿。

我说:“干吗呀你?”

他用手指了指31楼门口,说了句:“等她呀。”

我终于转回身,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穿着一身带着浅粉色小花的雪白色套装走出门口,灿烂的笑容照亮了整个31楼前的天空。

身边的哥们儿说了一句:穿的跟块奶油蛋糕似的……

小敏去了美国,31楼里曾经的公主都毕业了,又有一群女孩住进来。31楼下仍然人来人往,繁荣得像早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