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解放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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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兵家寻常事(1)

正当湖南的和平运动与白崇禧的反和平势力处于胶着状态时,林彪等指挥第四野战军,以泰山压顶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朝湘、鄂、赣铺天盖地而来,那气势真个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1949年 4月11日,四野的先遣兵团开始南下。其他各兵团也陆续跟进。5月底,中央军委根据中南战场的需要,令第二野战军第4兵团,暂归四野首长指挥。至6月上旬,近百万部队先后到达长江以北,成战略队形展开。6月6日,“林邓肖赵”从开封电告武汉的12兵团司令员肖劲光:“我们拟在大的作战行动未结束前不进驻大城市,以免妨碍作战指挥。因此我们拟驻鸡公山或庐山,目前尚在考虑中。盼你们将鸡公山情形电告,能否驻我们直属队。”6月1~8日,林等电报军委:“我们率四野直于14日自开封动身,已于本日到达汉口。”

同时,中共中央决定以中共中原局为基础组成华中局;以中原军区领导机关与第四野战军领导机关合并,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兼华中军区,林彪任司令员、华中局第一书记罗荣桓任政治委员、华中局第二书记;邓子恢任第二政治委员、华中局第三书记。另,第一参谋长:肖克;第二参谋长:赵尔陆,政治部主任:谭政;副参谋长:陈光,聂鹤亭;政治部副主任:陶铸;后勤部长:周纯全,李聚奎;后勤部政治委员:陈沂。

在四野编成内的作战部队有(1949年6月):

第12兵团,司令员兼政委:肖劲光;第一副司令:陈伯钧;第二副司令:韩先楚;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唐天际;参谋长:解方;下辖3个军12个师。第40军,军长:罗舜初;政委:袁升平;辖118师,119师,120师,153师。第45军,军长:陈伯钧(兼),政委:邱会作;辖133师,134师,135师,158师。第46军,军长:詹才芳;政委:李中权;辖136师,137师,138师,159师。

第13兵团,司令员:程子华;政委:肖华;第一副司令:李天佑;第二副司令兼参谋长:彭明治;政治部主任:刘道生;下辖3个军12个师。第38军,军长:梁兴初;政委,梁必业;辖112师,113师,114师,151师。第47军,军长:曹里怀;政委:周赤萍;辖139师,140师,141师,160师。第49军,军长:钟伟;政委:徐斌洲;辖145师,146师,147师,162师。

第14兵团,司令员:刘亚楼;政委:莫文骅;第一副司令:黄永胜;第二副司令:刘震;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吴法宪;下辖3个军12个师。第39军军长:刘震(兼);政委:吴信泉;辖115师,116师,117师,152师。第41军,军长:吴克华;政委:欧阳文;辖121师,1.22师,123师,154师。第42军,军长:吴瑞林;政委:刘兴元;辖124师,125师,126师,155师。

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政委:赖传珠;第一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洪学智;第二副司令:贺晋年;政治部主任:肖向荣;下辖3个军12个师。第43军,军长:李作鹏;政委:张池明;辖127师,128师,129师,156师。第44军,军长:方强;政委:吴富善;辖130师,131师,132师,157师。第:48军;军长;贺晋年(兼);政委:陈仁麒;辖142师,143师,144师,161师。

第4兵团(暂辖),司令员兼政委:陈赓;副司令员,郭天民;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刘志坚;辖3个军9个师,另暂辖5,兵团1个军3个师,共4个军12个师。第13军,军长:杜义德,政委王维纲;辖37师,38师,39师。第14军,军长,李成芳;政委:雷荣天;辖40师,41师,42师;第15军,军长:秦基伟,政委:谷景生;辖43师,44师,45师。第18军(暂辖),军长:张国华;政委:谭冠三;辖52师,53师,64,师。

第四野战军特种兵司令部,司令员:万毅;政委;钟赤兵;副司令员;苏进、贾陶、匡裕民,副政委,邱创成,政治部主任:唐凯;下辖4个师:炮兵第1、第2、第3师、战车师。

直属两广纵队;司令员:曾生;政委:雷经天,辖第1、第2师。直属第50军,军长;曾泽生;政委,徐文烈"辖148师,149师,150师,167师。直属第58军,军长:孔庆德;政委:方正平;辖173师,174师。直属骑兵第5师。直属第165师。直属整训第5师。以及河南军区、湖北军区、江西军区等地方部队,计百万之众。

面对如此强大的兵团,什么样的对手不会胆颤心惊?难怪平时不太迷信的白长官崇禧,也会冒出要挖毛泽东祖坟的念头来了。谁被逼没法了,也会胡思乱想的,更何况健公本就有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味道。

一、好一个“东北虎”

四野进军中南,不仅在兵力兵器上与当面之敌比,处在绝对优势的位置,而且具体到部队的素质,更是白崇禧麾下号称30万的桂系部队所无法相提并论的。战斗力,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一个一个的连队和一个一个的士兵身上的。

当然也不能指望天上能掉下战斗力来。共产党军队里的士兵是中国人,国民党军队里的士兵也是中国人,同种同根同色的中国人,列队在不同的旗帜下,却表现出不同的精神面貌和军事素质。甚至同一个人,昨天在那边是一回事,今天过这边了,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是为什么?“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水土异也。”那么共产党军队的“水土”“异”在何处?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坚强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应是共产党军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水土”之一。而且所谓思想政治工作,决不是靠“秀才”们拟好地几条空洞的政治口号,而是以“为人民服务”、“军民一致”、“官兵一致”、“三大纪律八项主意”以及“支部建在连上”、“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等为基本内容的一整套经过几十年战争的检验、并不断在战争中得到完善的思想行为准则和政治工作方法。

第四野战军(原称东北野战军)于1948年10月上旬胜利结束了“辽沈战役”,东北全境得到解放。然后,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后,于11月23日开始,其主力12个军(原称纵队,其中有两个纵队提前入关)和特种兵全部,计55个师约80万人,分别由锦州、沈阳、营口出发,向关内进军。不久,便与华北军区兄弟部队(7个步兵纵队,13万人)一起发动了“平津战役”。1949年1月14日下午3时,解放天津。1月31日晨6时,41军(原东野4纵)121师在军政委莫文骅的率领下,从西直门进入北平,经新街口、平安里、西四、北海,进到东城。并于12点之前,全部接收了北平的防务,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平津战役”胜利结束。然后,大部分部队在京、津周围地区驻地,转入为时两个月的政治整训。

这是解放全中国之前的最后一次大的政治整训。两个月中,各部队除了进行日常的军事生活和体力锻炼以外,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整训工作中去了。整训以时事教育(将革命进行到底),提高纪律性,溶化解放战士;加强连队建设;学做新区群众工作等为指导方针。其具体内容是:

一、加强战争思想教育,在“全野’开展“干到底”运动,为进军江南树立牢固的思想基础。必须彻底检讨与反对对战争不负责的消极厌倦思想、对革命半途而废的享乐偷安思想,对只满足于局部胜利的保守落后思想。

二、对新补入的大批解放战士,必须很好地溶化。首先各级党组织与基层广大官兵,必须认识到争取、改造、团结解放战士,是解放战争的主要人力来源;同时,必须在解放战士中进行启发阶级觉悟的诉苦教育,及人民战争与人民军队、提高政治觉悟和纪律的教育。

三、加强连队建设。重点是改善管理教育中的官兵关系及加强支部工作,克服部队严重存在的打骂战士的军阀主义作风。

四、提高纪律性。在军、师、团三级党委的内部,开展深刻的反无组织无纪律的思想斗争。各单位并做好思想斗争的书面决议,上报野战军总部。军、师级党委在2月底完成,团级党委在3月中旬以前完成。

如果说入关时的东北野战军,好似一只东北猛虎的话,那么经过了“平津战役”和“华北政治整训”后的第四野战军,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插上了翅膀的东北虎了。

“活思想”之一:谁不说俺家乡好

(这里须作点或许并非必要的解释。“活思想”这个词,已查不出是谁的专利。我想,作为汉文字中的一个词,无论是前人留给我们的,还是从我们这代人中新产生的,或者由别一种文字中翻译过来的,只要用得是地方,能表达说话人要说的意思,也就无可厚非了。只是众所周知,活思想这个词在后来被林彪用过了头,用到了“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反感以至厌恶的程度,所以终于和他本人一样遭到了唾弃。这里借用一次,作者并没有要为这个词正名的意思。)

“平津战役”后,四野的每个军差不多均补进了约两万人的解放战士。而这两万人中有四分之一是华北及京、津周围的人。整个部队的成分,大致是关外三分之一,以华北为主的关内三分之一,长江流域以南的解放战士占三分之一;营、连、排干部基本上是东北和华北、山东的。在东北、华北以及山东相继得到解放的情况下,基层干部、战士的思想起了极大的变化。而第一个的活思想就是家乡观念。45军135师403团排以上干部,在平津战役以后,有百分之八十要求回家。战士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都是要求回家,但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又有不同,要不然就不叫活思想了。大部分人是想回家看看。不少人出来当兵好几年了,家里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家里人也没个准信。还有一部分人,当时还是被中央军用绳子捆着离开家的,现在胜利了,自己也参加了革命,难道不应该回家看看吗?有人找领导天天蘑菇说,只要叫我回去一趟。别说过黄河过长江,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没啥情绪可闹了。听起来这要求不算高,也是人之常情,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当然应该让大家回去一趟。可是这种情况不是一人,有这种要求的也不是一个两个,难道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放回家?这不等于是把部队解散了?当然不行。还有的是确实存在一定的家庭困难。如45军133师一个连长,地方上不知道他参加革命了,都说他是参加的中央军,家乡解放以后,村政府把他全家撵出了村。他得知消息后,非常气愤,认为自己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干图的是啥?太寒心了,非要求回家不可。还有一位指导员,当初是被村里财主欺压,没有办法了才跑出来当兵,想着现在胜利了该过翻身的日子了,可又听说他母亲和妻子,都早被逼得改嫁了。他要回去找人算账报仇,上级没有批准,便几次寻死上吊。没有结婚的人说:“胜利了,回家讨个老婆还不应该吗?说不定下一步下江南把小命都会留那里呢,连女人是什么味还没闻过哩,那不亏透了。”结过婚的人也会说:“我老婆快40了,等从南边回来说不定50了,都成了老黄瓜了,还有什么用!”

大多数东北和华北的人,还有一个普遍的活思想,就是惧怕南方。总结起来一共有六怕。一怕南方天热。听说南方人到了夏天,有两个月的时间把自己泡在水缸里。二怕南方雨太多。特别是湖南那地方,听说一年下两场雨,一场雨下半年。三怕南方的蚊子。听说南方的蚊子个特别大,三个能炒一盘下酒菜。四怕南方的蛇。听说南方的蛇大的碗口那么粗,小的像绣花针一般。多得防不胜防,躲不胜躲。五怕南方山高山多。出门是山,不出门也是山,在山沟里住长了,从此再不知道东西南北。六怕到了南方吃不惯大米。听说一天三顿、一年365天不改样。总之,这怕那怕,还是一句话:“谁不说俺家乡好。”

部队有这么多的活思想是不足为怪的,因为解放军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兵天将,更何况不少人还是几天前或几个月前刚解放过来的呢。由此才更看出政治整训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如果让广大指战员原封不动带着这些活思想去南下,能担负起解放全中国的光荣任务吗?经过两个月的政治整训,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活思想给解决得了,但大家普遍受到了教育,大家的觉悟也普遍得到了提高。同时,随着解放区拥军优属工作的开展,有些同志家庭的实际困难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135师组织干事张雨杖,原是冀东村干部,当他在全师干部诉苦大会上,回忆到当年日本鬼子对冀东全面大扫荡,实行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时,在台上抱头痛哭,然后表示决心,为了解放全国的老百姓,一定要“干到底”!134师在整训中,开展了光荣传统的教育后,有人说:“革命先烈二万五千里长征时,煮皮带吃,我们今天吃不惯大米怕什么?”更多的人了解到毛主席就是南方人,而下一步到南方作战,就是要去解放毛主席的家乡,非常激动,说:“毛主席领导我们把蒋匪军从我们家乡消灭了,但我们不能看着敌人还在继续祸害毛主席家乡的老百姓,就怕这怕那地不去管呀。”不少刚解放过来不久的战士,经过了强有力的政治教育后,增强了荣誉感和自豪感,说:“现在听到大家喊‘毛主席万岁’,我都觉得脸上光彩,因为我也是毛主席的战士了。如果我们再把毛主席的老家亲手给解放了,那不就更值得骄傲了吗?”

“活思想”之二;老婆睡觉不脱裤子怎么办

因整训期间,部队驻地相对有两三个月的固定时间,这在以前几年里是没有过的情况,这对部队政治整训、恢复体力、加强军事训练,都提供了好的条件。但是,因为驻地固定了,而且相当一部分干部战士离家很近,部队管得了当兵的不回家,却管不了当兵的家属们来部队走动。

据45军当时不完全的统计,整训期间全军来队探亲家属。8万多人。158师有4000名冀东籍战士,先后来队的家属竟达8000人。这么强大的探亲家属大军,给战士思想带来极大的被动,也给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增加了极大的负担。所有来队的家属,除个别的对自己的子弟给予鼓励外,其他大部分家属都抱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的子弟拖回家。有的家属从家里还悄悄带来了便衣和村公所开好的路条,强迫子弟回家。有的老人给自己家的儿媳妇定了死任务:“你到了部队要是没把我家儿子拉回来,你也就别回这个家了。”这些当妻子的为了把丈夫拉回家,也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不答应回家,晚上睡觉就不脱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