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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喋血边关(1)

一轮火球般的夕阳在西方慢慢坠下,光热却更加灼人。

夕阳下的群山绵绵伸展开去,浩瀚的林海,仿佛一块织得精美的地毯,整齐地铺在那里,以一股不动神色的气势,清晰地划出地球的弧度。殷红的夕阳倾泻下来,洒进万顷峰峦,使单调而平静的森林变得有些色彩了。林涛随风起伏,若隐若现地显现出山谷的朦胧……

谁也料想不到,在这个神奇美丽的地方,竟会潜伏着杀机。密林草丛中的一个蒙面大汉,正将罪恶的冲锋枪枪口对准了唯一的那条驿道……

血腥的枪杀案,就发生在这个傍晚。

(一)

通往边关的驿道上,走来了两位农民。不远处传来“可恶--可恶”的鸟叫声,像是在催促他们赶路。

鸟叫声悲悲切切,如泣如诉,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鸟生长在滇南的密林深处,它的叫声,听起来好像在哭泣,又好像在诅咒。它的叫声为何这般悲愤?它又在咒骂谁呢?据滇南一带的老辈人讲,这种鸟叫声里有一段催人泪下的传奇故事!

相传在很久以前,一户地主老财家有个专门煮饭的丫头,她的嗓音悦耳,唱起歌来好听极了,连会唱歌的鸟儿也忘了飞。有一天,小丫头刚做好饭,地主老头就叫她去唱山歌。她唱啊唱,一直唱得筋疲力尽。按照惯例,小丫头每天唱完了歌,还得服侍老地主一家人吃饭。这天,她唱完后,就急匆匆地走进厨房去端饭。进去一看,煮好的一甑饭被地主家豢养的黑狗吃了个精光。老地主听说饭没了,一口咬定是小丫头偷吃了,不问青红皂白,抡起木棒就对小丫头一阵毒打。小丫头气愤地说:“你怎么这样可恶,明明做好的饭是被狗吃了,咋赖是我偷吃的?”地主老头暴跳如雷:“好哇,明明是你偷吃的,还赖我家的狗,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就这样,老地主把她活活打死了。小丫头不屈服,她死后变成了一只小鸟,不断地叫着“可恶--可恶”,向人们控诉那老地主的罪恶,也在向世人预告着即将来临的灾难。

这段传奇故事,传的人多了,信以为真的人也就多了!滇南的各族群众都把这种鸟叫视为不祥之兆。

两位农民似乎有了不祥的预感,由快步变成了小跑。可是,他们已经迟了!藏匿在草丛中的蒙面大汉,手持打开保险的冲锋枪,“噌”地跳到了驿道中间,挡住了他俩的去路。“有强盗,快跑!”两名手无寸铁的农民见势不妙,拔腿拼命奔逃。

“哒、哒、哒!”蒙面歹徒的枪响了,两名刚跑出l0米远的农民中弹倒在血泊中……

好像不解其恨似的,蒙面歹徒冲了过去,用脚踢了踢已经身亡的两名冤鬼,见确实断了气,一阵狂笑后,又钻入了草丛。

“可恶--可恶”,薄暮中又传来几声无名鸟的哀鸣。

约摸半小时,一位中年农民领着他的女儿又向这条死亡的驿道走来。路中间躺卧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把中年农民吓懵了。小姑娘惊悸地大叫起来:“爹,爹呀,快走!我怕,吓死人了!”

也许是女儿的哭叫起了作用,中年农民一把拉住女儿,跑了过来!蒙面歹徒听到喊声又从草丛中蹿出来了!平端着冲锋枪,歇斯底里地狂吼着:“老东西,你跑得过老子的子弹吗?老子等你大半天了。”话音未落,又凶残地对这父女俩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光了,他瞬间又换上了一个弹匣。可怜的父女俩,还没有明白是咋回事,便惨遭杀害!

凶狠的蒙面歹徒将父女俩打倒后,继续向前蹿去,一路寻找捕杀对象!10多分钟后,3名正匆匆赶回家的群众又撞上了这个恶魔。他用枪指着他们,恶狠狠地说:“老老实实地跟我走一趟,老子领你们去开开眼界,看看那些同我作对的人有什么好果子吃!”3人恐惧万分,到了现场一看,浑身汗毛即刻竖了起来,杀人杀红了眼的蒙面歹徒疯狂地嚎叫着:“你们怕了,算他妈的什么男子汉!告诉你们,老子杀这4个人,还只是个零头,老子要把所有看着不顺眼的都杀了!哈,哈哈……”

遇上杀人恶魔了!3名群众身上的肌肉陡然一下紧缩起来,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必须尽快逃跑。

机会来了!蒙面歹徒的目光死死盯住驿道,搜寻目标。

惶惶不安的3人瞅准时机,互相递了个眼色,便分头逃命。

蒙面歹徒见状,调转枪口,猛地一梭子扫去,又一名群众倒地身亡,另外两名被打伤……

血,染红了山路,蒙面歹徒扬长而去!

灾难来得太突然!在不到1小时内,竟有5名无辜群众被歹徒枪杀,2人被打伤……黄昏好像不忍心再看见这惨无人道的罪恶,匆匆吞没了最后一缕晚霞,拉起了夜的帷幕!

被打伤的两名群众昏迷了许久后,醒过来了。他俩捂住流血的伤口,强打精神,拼尽全力往村子里爬去……

(二)

夜阑人静,时针指向了凌晨1点40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云南省武警总队麻栗坡县大队值班室里响起。支队长普尚义洪亮而又深沉的声音通过银线,从85公里外的州府传到了大队领导耳际:“大坪区发生了一起前所未有的特大凶杀案!据州公安处通报,凶犯持冲锋枪共打死打伤7名当地农民后,还有可能继续作案!命令你们大队立即组织一支精干的小分队,配合州县公安机关捕歼杀手,确保人民的生命安全,决不能给敌军特工人员以可乘之机!”

案情就是命令。大队领导经过研究,决定抽调5名干部和l8名战士,组成一支精悍的追捕分队,由副大队长赵连友带队,火速赶赴案发地,配合公安干警侦破此案,缉拿凶手。

霎时,大队部营房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哨声,刚从老山前沿换防下来的天保边防站干部战士,纷纷要求加入追捕分队的行列。与此同时,县武警中队参加追捕战斗的官兵赶到了。经过筛选,一支由部分边防战士和县中队干部战士组成的追捕分队,驱车驶向案发地。

夜,警车在飞驰,车灯划破了深沉的夜幕。一道闪电过后,紧接着一个天崩地裂般的炸雷,整个天空仿佛被炸裂了,暴雨猛然从追捕分队官兵头上倾泻下来。狂风呼啸着把雨水拧成一条条鞭子,抽打着指战员的身体。暴风骤雨交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遮盖着本来就难行的蜿蜒驿道。稍有疏忽,就会车翻人亡。经过4个小时的风雨兼程,追捕分队提前赶到了发案地点。

案发现场惨不忍睹:10来米的驿道上,5名受害者的尸体蜷曲在血泊中。

望着受害的无辜群众,仇恨的怒火在追捕分队官兵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激起正义的誓师:“哪怕凶手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把他擒来交给人民审判!”

抢劫杀人?报复杀人?还是奸情杀人?从死者的衣袋和携带物品未被翻过的现象看,抢劫杀人似乎可以排除。再从发案现场看,凶手选择的作案地段偏僻,草深林密,极易藏匿,说明罪犯在这里作案,早就蓄谋良久了。而且罪犯很像事先知道这些死者要路过这里,得手后,凶犯不罢休,继续残害无辜的过路者,手段之残忍,心之狠毒,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或者有歇斯底里症,绝下不了手!就此判断,本案不可能是奸情杀人,很可能是丧心病狂的报复杀人!

此案是报复杀人,那凶手又是谁呢?侦破人员又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

被凶犯打伤的2名农民找到了,他俩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蒙面凶犯是刘应文。刘应文他们认识,他有冲锋枪,打伤他们时,蒙面歹徒说话的腔调像他;凶手走路的姿势也像他……

又一条重要线索是刘应文亲戚提供的:刘应文昨天下午背冲锋枪出去了,他老婆说到现在都没有归家……前几天刘应文亲口对她讲;老子的冲锋枪都生锈了,要让它开开荤了。老子要把村子里同我过不去的人都杀光。

刘应文的亲戚查看了死者后称,这些人过去同刘应文吵过架,有矛盾……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重大的报复杀人案,杀人凶犯是刘应文。

追捕小分队赶到刘应文家一看,这家伙果真没回家。看来是畏罪潜逃了。

村里的群众听说刘应文杀人后逃跑了,十分恐慌。他们担心凶犯突然蹿出来继续行凶,纷纷关门闭户,小小的山村笼罩在可怕的恐怖中。

另据被打伤的2名群众报称,凶手作案时除携带有冲锋枪外,还带有手榴弹和炸药包。

副大队长赵连友预感到,这是一个十分凶恶残暴的杀人狂,他决不会束手待毙,必定要垂死挣扎。他和4名干部重新部署,决定把追捕分队分成7个战斗小组,直插凶犯刘应文可能藏匿的地段,封闭各个路口,紧急设卡堵截,查找凶犯的踪迹!

(三)

发案现场四周是高高低低的山谷,要从这绵延几十里的山谷里寻找到凶犯的踪迹,擒拿凶犯,如同大海捞针!

赵连友带领追捕小分队,忍着饥饿,冒着风雨,严密地搜索着发案现场周围的一沟一涧,一坡一洼,一草一木,一穴一洞。

盛夏的6月天,正是滇南边陲的高温季节。荆棘茂密的深山老林中,蚊虫猖獗,热浪灼人,追捕小分队的指战员们忍受着干渴、饥饿和各种小动物的袭击,顶着冒烟的烈日,攀荆棘,过密林,越深涧,爬陡坡,查找着凶犯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密林中没有路,横在面前的是青面獠牙般的怪石和悬崖峭壁,每向前挪动一步,都要付出艰辛。

战士廖昌建遭大雨淋后感冒发高烧达39.5℃,罗右江鼻子流血不止,头晕发昏,四肢无力。同志们一再劝他俩下去休息,他们把牙一咬,坚持战斗。武警官兵的顽强毅力感染了当地民兵和群众,他们纷纷扛着木棒,自发地为干部战士带路,协助搜捕凶犯。

10多个小时过去了,各行动小组接连报告:未发现凶手!

“凶手究竟窜向何处?”大家都清楚,让凶手在边境上多流窜一分钟,就对人民群众的生命多一分危险,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缉拿凶犯!”四个如同钢铁铸的大字,化作一道无声的命令,撞击着赵连发的心扉:我就不信这么多的官兵,还斗不过一个凶犯!

13日下午5时30分,赵连友召集追捕分队各小组长开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尽快捕获凶手。会上,大家分析认为,凶犯刘应文不会跑远。因为前面到处是布满了地雷的前沿阵地,他不会孤注一掷;通往内地的关卡已堵死,他插翅也难飞过,肯定还躲藏在附近的山上,一有机会,还有可能伺机作案。因此,各个战斗小组不能松懈,要在各个路卡上设伏,继续查找凶犯踪影,决不能撤离。同时,要派人监视凶犯的家属,协助公安干警控制村子。等凶犯在山上饿极了不能坚持时,他必定会出来觅吃的。到那时,他就会自动钻进我们的包围圈。

一个新的战斗方案形成了。又一个夜幕降临。赵副大队长无一丝睡意,他紧蹙两道浓眉,焦急不安地来回踱着步。武警战士的神圣职责使他充满了新的活力。他边踱步,边反复琢磨:“等凶犯露面,要等到何时?万一他不出来呢?为何不引他出来,让他早一点露面?可怎么个引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