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当一棵小草有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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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美好成就的大美好(1)

我们身边的那些小美好也是如此,那些细细碎碎的不起眼的美好:陌生人之间一个善意的举动,亲人朋友之间彼此的关怀与问候,大自然为你提供的一草一木一份鸟鸣……这些,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美好,可是一个小,两个加起来,三个加起来,那美好也就大了。

小美好成就的大美好

村不大,全村的男女老少不过几十户,近百号人。

村很美,背靠青山,前绕绿水,一畦一畦的稻田,春日波光粼粼夏日碧绿如茵秋日又变成一片金黄。

村里人,安安分分,守着田,守着家,守着祖辈流传下来的生活方式。

菜摊儿很小,或者根本称不上一个菜摊儿,不过三筐两捆从自家地里摘下来的青菜,自家吃不完,一捆一捆秤好绑好,拿到村头那棵古榕树下,旁边放一只装钱的小小塑料袋,塑料袋用一块砖头压在菜筐旁边。卖菜的主人做完那一切,就转身回家。该喂猪喂猪,该下田下田。只等傍晚时分,忙完了自己手中一天的活计,去榕树下收摊儿。

筐里的菜已经没有了,旁边的袋子里装着零零散散的钱,几块,十几块,多少不一。一块钱一把的菜已被人前来买光了,钱是一分一厘都不少。前来收摊儿的人连数都不用数,只挑了空筐子揣了钱袋子一脸平静地回家去。

村口的这个自动售菜摊儿,是村里祖上流传下来的。谁家都可以把菜放到这里来卖,谁家都可以拿了钱来买,多少年,多少代,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没有人会少给钱,没有人会去动筐子里的菜袋子里的钱?有外来的游客,面对那个无人守的小菜摊儿满脸惊疑。

怎么会呢?别看小菜摊儿小,可是我们村子的一张脸是我们老祖宗的脸。谁都不愿意丢我们村的脸丢我们老祖宗的脸。回答的一人一脸的笃定。

那个设着自动售菜摊儿的小村便成了世人眼里的风景,多少人慕名而去,只为感知那一份至纯的民风与感动。

拿到最新一期的一本《小说选刊》,没翻看内容,先被封面上的照片吸引了去。

照片题为《在雨中》,画面上,风狂雨骤,一位身着白色上衣的残疾老人背向读者惶惶前行。一条枯瘦的腿,裤管挽到膝盖以上,一块助他前行的简易滑板车,一只黑色的背包,是老人所有的家当。风雨中看不清老人的表情,却能猜想到他那刻的无助与凄惶。

那个手持淡紫雨伞的年轻女孩,出现的多是时候。短发,粉色上衣,黑色长裤,白色的旅游鞋子,略弯了腰,将那把雨伞全部遮挡在了老人的头上。她陪着老人,慢慢地在雨里走。她自己的粉色上衣已经完全被雨打湿,紧紧贴在背上……

她在向老人说些什么?安慰他慢慢走莫着急?还是什么也不说,只让自己手中的雨伞默默给老人送上一小片无雨的天空?

苍老与青春,忧伤与温暖。在那个暴雨如注的夏天定格成尘世最美的一幅画。

有段时间,我忽然心血来潮,跑到花市买回好多的花,摆了一阳台。当然都是一些好养活的花,四季兰,仙人掌,四季玫瑰,栀子花……那盆我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花,是第一个到我们家里来的,就放在阳台一角,风吹日晒雨淋,慢慢就将它忘记了。夏天来到,家里来人装空调,师傅们只顾着忙,一下子就将它从阳台上扫到楼下。花盆儿碎了,那棵灰扑扑的草就被晾在了地上。一棵原本就不怎么受我待见的草,掉下去也就掉下去吧。我只往楼下瞟了一眼,看它躺在草丛里,妨碍不到任何人,就随了它去。

它多幸运啊,躺那里半天后就遇上正好放学归来的我的女儿。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上了楼,找一个空花盆儿又将它栽进去:妈妈,它是一条生命啊,你听不见它躺在地上喊渴喊热么?

看她蹲在阳台上极认真地给它培土、浇水,又把它那些受伤的、干枯的枝叶剪掉,我再次脸红。她是真正的爱花人,我顶多算个喜花人。喜花却不够爱花。

那一盆被孩子救回来的绿色植物,后来我们终于知道它叫袖珍椰子,如今是家里长势最喜人的一棵。旱不怕,涝不怕,阴也行,阳也行,冬天屋里再冷,它一如往常地绿。多好的一份风景啊,我们差一点错过。

“用器之人,应知爱惜;悯人爱物,始为大器。”孩子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善意举动却让我从中发现了一份大美好。

读倪萍写的《姥姥语录》,真是被她笔下那个姥姥迷住了。那个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儿的姥姥,却给我们提供了那么多质朴无华的人生智慧。姥姥说:快乐你别嫌小,一个小,两个加起来,三个加起来,你加到一百试试?快乐就大了。你不能老想着一天一百个快乐,你这一辈子能碰上几个一百的快乐?

其实,我们身边的那些小美好也是如此,那些细细碎碎的不起眼的美好:陌生人之间一个善意的举动,亲人朋友之间彼此的关怀与问候,大自然为你提供的一草一木一份鸟鸣……这些,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美好,可是一个小,两个加起来,三个加起来,那美好也就大了。学会感知美好、珍惜生活中的这些小美好吧,因为正是这些小美好才慢慢成就一个大美好的人生,因为这份感知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五彩缤纷且充满快乐。

最美丽的乡村女医生

建珍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开学第一天,花红柳绿的女生堆里,她给人留下的印象最深刻,因为她是拄着一支拐杖走进教室的。她是一名小儿麻痹症患者,右腿发育正常,左腿细弱得在宽宽的裤管里几乎找不到。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心理极度敏感的年龄,看到建珍那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的目光也只飞快地在她的病腿上停留了一下,在心里深深地替她叹息了一回,就赶紧转移视线。她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自卑,上课,她跟大家一样积极举手发言,下课,她拄着拐杖跟同学们一道去外面玩。只有体育课,老师允许她不去上,她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复习功课。

建珍学习很用功,成绩在班上中游水平。

建珍的家在很远的大山里面,从家到学校,来来回回要走几十里的盘山公路。最初的日子里,我们总能在学校大门口遇上来送她的父亲。黑黑瘦瘦老实巴交的一位农人,骑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每个周末下午都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口。那时,班上其他女孩子差不多都是自己骑自行车去学校了。建珍也便起了学骑自行车的念头,她说家里的活儿都够父亲忙活的了,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给他们添累。

对她要学骑自行车这件事,大家都不好直接说什么,但心里都在替她捏一把汗。那时市面上还很少有那种轻便易骑的女式小自行车,即使有,价格昂贵得也不是一般人家承受的起的。建珍要骑的就是她父亲骑的那种前面有大梁的大自行车。骑过那种自行车的我们都知道,学起来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学的时候,父亲在后面帮我扶着,在场院里转了好多天才慢慢练熟,其间还不知跌了多少跤。她还是下定决心要去学。

初一上学期结束,寒假再从家里回来时,建珍是自己骑着父亲的那辆破旧自行车到学校来的,拐杖别在自行车一侧,车座落到最低,她只能靠右腿右脚来操作,左脚很无奈地耷拉在自行车的另一侧。可只靠一只脚来踩的自行车,在建珍的熟练操作下,竟如平常人骑车一样自如。她的右脚显然比一般人的右脚力量大很多,一脚踩下去,凭着那股惯性,不用左脚的帮忙,很快又转到适合右脚踩踏的位置上。踩脚踏的问题解决了,我们一直奇怪她是如何将那条不受使唤的左腿跨过高高的车架,下车时又如何安然无恙地从另一侧将它落到地上的。跟在建珍后面看过几次,现在想来脑子里仍然模糊一片。她的动作快得像录像里的快进,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弧线在空中一划,她已经稳稳地骑在自行车上往前赶了。问她如何学会骑车,她只淡淡地笑:也没怎么费力啊。

隔一年,她的妹妹也考到我们中学。妹妹常去找她,我们慢慢跟妹妹也混熟悉了。说起姐姐学自行车那一段,妹妹的眼圈儿立马就红了:全身都摔得没好地方了,家里人都不想让她再学,她倔劲上来了,一定要学会。也就学会了。我姐姐真是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这许多年来,建珍许是靠的就是这种一条道儿走到黑的劲头跌跌撞撞走过来吧。初中毕业时,因为成绩不很理想,她只能勉强选择一所医学中专读。读中专,她有几分不甘心,学医却是她从内心里喜欢的。自己从小身受小儿麻痹症之苦,她说她不想再看到更多的孩子来重复她的不幸。

只是没想到她最终竟然又嫁到我们那里,又成为我们村诊所的医生。那次,建珍带着我父亲去县医院做的体检,楼上楼下,跑前跑后,全是建珍替我父亲去做的。倒让我这个远在异乡的亲生女儿无端觉得脸红了。

假期回老家,去找建珍叙旧。建珍的老公也是一位乡间赤脚医生,不过跟她学的不一个专业,他是一名兽医。她的家就在村口路边上,白墙红瓦的五间大瓦房,四合院,红漆大门,高挑的门楼,很是气派。诊所的门正冲着公路开,方便来来回回去看病的人进出。毕竟二十几年没见面了,彼此身上的变化大得都有点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比学生时代胖多了,皮肤是那种健康的黑红色。穿着白色的医用大褂,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瘪下去的左半边腿来。见到我,建珍显然很吃惊,既而就热情地拉我进屋。

她比学生时代更加健谈,说起时下的日子,一副很满足的样子:还好,乡里乡亲的都互相照应着……我这也就是小打小闹地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病,真有大毛病带得让他们到大医院去……

建珍的办公桌上方摆着一副人体穴位图,她正在研究针灸。乡间的父老乡亲,常年在田间劳作,腿疼胳膊疼的,来找她针一下就会轻松许多,也不用花几个钱。平日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管白天黑夜,打电话到她那里,她立马背上药箱前去。

想来,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一提起建珍就竖大拇指的原因吧。大家已经完全忽略了她腿部的残疾,在大家伙的心目中,她是健康的天使,是乡间一道美丽的风景。

一个人的美丽与否有时与外表无关,一个人的成功不分大小。有一颗温暖向善的心,再平凡的日子也能看到遍地花开,再普通的长相也会让人愿意亲近。困难面前,直面现实,不报怨,不自弃,通向美好人生的大门终将为你徐徐开启。

真正的悲悯

夏日周末的中午,躲在开足冷气的房间里睡得正酣,忽然就被窗外一阵嬉闹声吵醒。又是小区里那群不谙世事的孩子,在前面的游乐园里疯闹。每个周末,都是如此。

起身,下床,拉开厚厚的窗帘,明晃晃的阳光一下子冲进来,抬头看看外面,正是骄阳似火,那群孩子却丝毫不在乎那些。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清一色的白色衣裙,将那个同样身着白纱裙的小姑娘围在中间,正在七嘴八舌地同她讲着什么。而那个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姑娘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听听那个,娇嫩的小脸儿笑成一朵美丽的花儿。那些孩子中间,有我六岁的小女儿,每个周末,她都会悄悄溜出家门,到那里与那个小女孩儿会合。

女孩儿叫乐乐,半年前才搬到这个小区来的,瘦瘦弱弱,像一枝营养不良的白色野百合,应是上学的年纪了,却从来没有见她背起小书包走进学堂,倒是常常在医院里遇上她。是被妈妈带着去做化疗的。女孩儿是个严重的白血病患儿,频繁的化疗,掠走了她原本乌黑柔软的发辫和红润的健康肤色,也掠走了她快乐美好的童年。她不能去上学,不能像其他同龄的孩子那样在阳光下快乐地跳舞。妈妈同我说这些时,眼泪已不由自主地漫上来。小女孩儿不语,只轻轻地伸出手替妈妈将眼泪擦了去。那个动作,竟让我的心在那一刻“啪啪”碎裂。

回头同小区里的一些家长们谈起那个孩子,几个女人常常说着说着就有眼泪流下来。六岁,一朵还没有来得及开放的娇嫩花苞儿,却很快就要在命运的寒霜面前枯萎凋零。怎不让人心下凄然。可也只能是说说而已,任是谁也无法替他们分担那份痛苦,说到最后,只能归结到一句:命运无常,然后,各自回家,各自关起门过着各自的日子。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也就被放到一边去。

我们却不曾想到,一群孩子,已悄悄瞒着我们做了一项于她们来说很重大的决定。那天,从外面疯玩回来的女儿忽然满腹心事地走到我面前:“妈妈,我想把长辫子剪掉,……”我一听,倒是觉得奇怪了:“好好的头发为什么要剪掉呢?”,她一向那么爱惜自己的长头发,几次要给她剪她都没同意。“因为乐乐是短头发,我们都是长头发,乐乐有病,她妈妈说的,等病好了才能留长发,乐乐哭,我们就答应陪她一起留短发,陪她一起等病好……”。不知道那些孩子是如何回家劝说各自的爸爸妈妈的,反正,新的一周来临时,小区的校车上,出现了一溜儿蓄着短发的小女孩儿,再过些天,每个小姑娘的头上都多了一顶粉红色的小太阳帽儿。乐乐的头发终是在严酷的化疗之中掉光了。她的头上多了一顶粉红色的小太阳帽儿,其他几个女孩儿的头上也不约而同地戴上了……

每个周末,她们会相约在小区的游乐场里见面。因为只有周末,孩子们才会有些空闲的时间。所以,不管头顶是烈日当空还是阴雨绵绵,她们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把一周的趣事乐事讲给乐乐听。她们的眼里,没有可怕的疾病,没有同情的泪水,她们的心里甚至还不懂得什么叫高尚,什么是善良,她们只知道,在一起,生病的乐乐就很幸福,很快乐,那样就好。

悲悯是什么,一位神学教授在为未来的牧师讲课时,曾意味深长地对他的学生们说了如下一段话:“我饥肠辘辘时,你却成立一个人道主义俱乐部来讨论饥饿问题;我衣不蔽体时,你却大谈特谈我是否违反了道德规范;我无故被人打伤时,你却对犯罪率滔滔不绝,义愤填膺;我无家可归时,你却悠然走来,对我宣讲上帝的庇护。你看来如此神圣,如此高尚,如此善良,如此悲天悯人,可我为什么还是饿得发昏,冻得直哆嗦,感到孤苦无依呢?”

什么是真正的悲悯?神学教授的话让人震耳发聩。真正的悲悯不是在那些弱小者奉一捧同情的眼泪,而是向他们伸过去的一双充满温暖与爱的手。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些成年人,在那群心地澄澈无比的孩子,不得不要羞愧地低下自以为是的头颅。

给风写信的女孩儿

几个月前,她在家人的陪伴下走进我的办公室,将厚厚的一摞信纸交到我手上。那是她与病痛抗衡的几年来,自己写给风的信。连最疼爱自己的亲人,都不曾读到的一些秘密,她犹豫再三还是交到了我的手上。她说:“阿姨,我知道,你曾用你的文字帮助过很多人。”

十五万,就能帮她做一个脊椎校正手术,让她变成一个羽翼丰满的天使,可那时,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