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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赵从衍、曹文锦重新起家

多年后,赵从衍回忆来香港的初衷:“当时形势十分混乱,我最初只把香港当做庇护所,逗留半年便返回内地,但内战结束后,反观香港却有作为,所以便索性以香港为根据地”。[ 引自祝春亭著《香港商战风云录(中)》第二十九章“赵氏曹氏初衷不改不同航”,广州出版社1996年版P15。]

赵从衍、曹文锦也许应该感到庆幸,最终留在了香港,而不是返回大陆。1949年和他们一同避居香港的民生公司老板卢作孚在1950年带领旗下轮船回归大陆,一时间,各种头衔接踵而至,好不风光。可惜两年后,49岁的卢作孚便吞食安眠药自尽,而那时,民生公司早已换了姓氏[ 1926年,卢作孚创办民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突破英美日轮船公司的重重封锁,逐步发展为拥有140多艘江海轮船和近万员工的大企业。大陆解放后民生公司被收归国有。1952年2月8日,民生公司召开“五反”动员大会,卢作孚被揭发“腐蚀拉拢国家干部”。当晚,卢作孚在重庆民国路20号家中吞服安眠药自杀身亡。]。

解放前后,民生公司旗下船只多达150余艘,员工近万,卢作孚号称“船王”,到头来人财两空,悲剧收场,在同时代商人中引起怎样的震颤?相比之下,不禁令人感慨留在香港的赵从衍、曹文锦又是何等幸运?他们在香港构建起自己的航运帝国,还成为受法律保护的亿万富翁,家族繁衍旺盛。

然而,政治形势瞬息万变,非但当时难以预料,就连日后回首,也不免徒生怅惘。

赵从衍、曹文锦将生意与资产留在大陆,摆在他们面前的谋生问题日益突出。好在商人总不缺办法。

由于美台施行经济封锁,大陆解放伊始进出口贸易十分疲弱,为了换取汽油、橡胶等化工产品,专门在山东石岛开放了一个贸易港。曹文锦得知这个消息,与几位朋友租借了一艘货船,将大陆的猪鬃、大豆、桐油等特产品运往香港销售,或到日本换成国内急缺的钢材、化工产品。日本战时工业过剩,战后堆积大量钢材,价格低廉,但农业生产萧条,对粮食需求旺盛,刚好与中国大陆存在贸易互补。曹文锦利用需求关系,来往与山东、香港和日本之间,从1949年开始,短短几个月,便赚了几十万港币。用这笔资金,他们创建了大南轮船公司,即万邦航运前身。公司的全部资产,就是一艘从新加坡购买的超过40年船龄的1200吨货船。[ 参见《华人时刊》杂志2002年第6期P30-P32节选曹文锦回忆录《我的经历与航运五十载》一书《我的五洲四海航运生涯》,作者曹文锦。]

不久,一个更大的机会到来了。

朝鲜战争爆发第二年,美国联合西方各国对中国大陆施行禁运。作为美国盟友,英国虽公开声明对华禁运,但港英政府却“执行不力”,一直默许民间走私的存在。因“禁运”导致中国大陆与北朝鲜物价飞涨,运费水涨船高,每吨运价竟高达150美元,利润堪丰。

这一时期,曹文锦采购药品、钢材经澳门运往大陆,但唯一的那艘货船在经过汕头海域时,被国民党军队布下的水雷炸沉,不得不斥资100万港元,购入一艘3600吨级旧船,“运载化学物品、日用品、木材往内地,并兼做出入口生意,业务急剧增长”。[ 引自何文翔著:《香港富豪列传》,明报出版社,1991年版,第190页。]很快又从买入两艘400吨旧船。

与此同时,赵从衍也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赵从衍雇人在香港揽货,用唯一的那艘旧船“国兴号”运往北朝鲜。他在香港创办的华光航业公司也因此枯木逢春,日进斗金。

非常态的市场中,风险与利润成正比。赵从衍、曹文锦均损失了若干船只,但与所赚取的暴利相比微不足道。随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及时收手,开辟日本航线。日本作为美军后方基地,在朝鲜战争拉动下制造业兴盛一时,经济开始走向复苏,但日本资源稀少,生产资料严重依赖进口,航运业变得有利可图。不过,日本本国船只在太平洋战争中毁损严重,当时十分匮乏轮船,许多日本商人、企业跑到香港租船,客观上刺激了香港航运业的繁荣。

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大批经验丰富的船工从大陆逃难到香港,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宁可接受微薄的薪水,使得香港航运公司的运营成本大幅降低。在这样的背景下,赵从衍、曹文锦大肆收编旧轮船,扩大规模,组建起各自的船队,日本运送货物,赚到“第二桶金”。朝鲜战争结束后,赵、曹两家以迅猛声势出现在香港航运界,成为战后新生代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