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牛半招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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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牛幺娃再一次回到他的老家。大宁厂,看见盐泉水从龙头嘴中流出,“哗啦啦”地响。在青山绿水中畅游。皎洁月光下,七里半边街那一排排黑黝黝的吊脚楼。云台观的夕阳。九华山天台峰的云海。跟王营长他们一起打仗,跟马匪拼刺刀。疼,撕心裂肺地那种疼。

手脚抽搐,浑身发抖,汗水打湿衣服,他想喊,想叫,可喊不出来,也叫不出来。只是觉得疼痛难忍。感觉到眼前有片亮光,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抬不起眼皮,睁不开眼。听到人声:

“这个人的命硬,这么长两个口子,晕了七天七夜,他就是不断气。”武大爷用白酒给牛幺娃清洗伤口,感叹道。

“嗯。”,牛幺娃叫一声,身子抖动。

“爷爷,他醒啦”旁边还有小孩的惊叫声。

听到这样清晰的小孩说话的声音,牛幺娃有了意识:

莫非自己还是活起的?在阳间?他微微抬起眼帘,从缝隙中看到老人和小孩围在他的身旁,老者的手中拿着瓶子。

“我。”牛幺娃想起身,问问是怎么回事。背上的伤口扯得生痛,动弹不得。武大爷知道他的意思,按住他:

“长官,你不要动,我们是这里的农民,马匪把你们活埋,你们当中那些有一口口气的,我们就背回来,给你们治伤。前几天,从你们那个坑里,刨二十几个出来。我把你背到我家里。”武大爷慢慢跟他解释说。

“你们救我们?你们怎么办?”牛幺娃没弄明白。

“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打仗卖命是为我们。我们虽说不能去战场,但救你们是应该的。”武大爷继续说,“你昏睡七天,伤口我天天洗过,用我们这里的药给你敷上,可能要一个多月,你才走得路”

“多谢,”牛幺娃说话还是有气无力,极度虚弱。

因马匪隔三岔五地要来搜索散落的红军,武大爷把牛幺娃藏在屋后的地窖中。等他们走远,再把他抬出来晒太阳,给他洗伤口,敷药。

在武大爷他们的精心照料下,他的伤口慢慢愈合,身体恢复大半,能自己下地走路,手脚都可以活动活动,气力仍觉不足。他每天坚持静坐,运用腹式呼吸,调整体内真气,慢慢增加功力。

五月初,武大爷给他敷完药,刚刚坐下,马匪撞门而入,发现牛幺娃,上前架住他拖起往外走,没给他半点反抗的机会。武大爷前去阻拦,马匪举起枪托砸中他的肩膀,几声惨叫,武大爷应声倒地。

“啊!啊!。”牛幺娃咆哮着,如发狂的野兽。

“啪、啪、啪”,鞭子声在房间回荡,牛幺娃的手脚被他们捆住,吊在木桩上,敌人已经连续抽打近两个小时。

“你投降,到我们这边来直接就当师长。”敌人见威逼没用,就以利诱。

“呸!休想!今天你们打死我,二十年后老子又是好汉,还是要来杀你们!“牛幺娃狂吼道。

“打,看他骨头有好硬!”敌人气疯了。

又是猛抽,打在牛幺娃的伤口上,皮鞭扯起小块生肉飞落在地,鲜血小小喷泉似地喷洒出来,阵阵裂肺般地疼痛,再次昏死过去。敌人用水浇醒他,继续打。牛幺娃没遭打死,几个马匪自己倒累坏。

“红军的骨头硬是铁打的。”

他们把牛幺娃抬回一间大房子,这间房总共有五百多个被俘的红军战士。等马匪走了,战士们围上来:

“他就是我们军中拼刺刀最凶的那个牛团长。”有三十军的战士认出他。

“快点拿盐水来给他洗伤口!”

过两、三天马匪把他架过去拷打半天,打得皮开肉绽的再送回来,这样折磨近半个月,他的身上没好肉,最后敌人见实在没办法说服他投降,就不再打。战友们天天拿盐水给他洗伤口,用偷来的白酒给他消毒疗伤。十多天后,伤势刚刚有些好转,牛幺娃撑起身子想冲出去,跟马匪拼命。

“牛团长,你现在不要这样,先养好伤口,我们都还指望你带领我们逃出去。”战友们劝说道。

听到战友们这样说,他冷静下来,明白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马家军连年打仗,民间大部分的青壮男丁被征用,公路、桥梁等等工程,没人修,平常都是强迫老弱劳动力去干。现在他们俘虏几千红军,就把他们编成“补充团”,要他们去做修路、架桥等这些苦力活,为防止红军成群结队的造反逃跑,把他们四十多个人组成小组,每个组之间间隔两公里路左右,安排一个班的士兵,荷枪实弹的看管着。

牛幺娃他们的那个小组安排在小山脚下修公路。这段时间,战友们帮他疗伤,等他们都入睡后,他静坐调整气息,想尽快恢复功力。两个多月后,他基本上能下地自由行走活动。

七月下旬的晚上,牛幺娃他们回来,他悄悄地对战友们说:

“这些天,我看好逃跑路线,明天在收工的时候,我们干掉马匪,逃走!”牛幺娃说出他的计划。

“收工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我去干掉班长和前面那两个马匪,你们三个人一组,干掉一个马匪,现在我们来分好组,明天直接行动。”

“好!牛团长,跟着你,我们不怕!”红军战士鼓足劲,都想逃出去。

第二天下午,假装努力干活,牛幺娃故意靠近站在最高处的马匪班长,趁他们注意力分散的时机,他抡起手中修路的铁镐,砸中班长的头,有个士兵准备开枪,牛幺娃的铁镐直冲他的胸口而去,他捂住胸膛“扑通”倒地,紧接着牛幺娃扬起铁镐头横砍第三个士兵的颈脖,半分钟,这三个敌人就遭牛幺娃收拾。他的战友们看见牛幺娃的行动,都按照分工,把自己的目标打倒,用石头、枪托砸死敌人。其中有个跑脱,站在山头,要开枪,牛幺娃抓起大石头,瞄准敌人的脑门,用他最大的气力,飞出去,打得敌人的头鲜血直流,吓昏了。牛幺娃纵步上前,挥掌劈断他的后颈。敌人立马倒地,叫都没来得及叫。两分钟左右,牛幺娃和他的战友们就消灭看守他们的敌人,然后,牛幺娃带着他们沿小路跑。

牛幺娃他们拼命地朝东边跑,直跑得腿脚都打软,才停下来。有几个体质虚弱的战友是连滚带爬,半路上确实体力不能支撑,大家就分头跑,约定将来延安见。

最后,牛幺娃的身边只剩两个小战士。他们三人来到山坳,躲在破败的窑洞里,白天躲开马匪的搜查,晚上赶路。十多天后,他们来到黄河边。

趴在远处的小山头,看着黄河的渡口,白天是肯定不能去的,人多,只有等到晚上,人散尽才敢去问问。

接近夜半时分,牛幺娃他们悄悄走到河边,找到渡河的老大爷。大爷听说他们是红军,要过河回延安,二话没说,马上挪开渡船,准备开船。牛幺娃不禁感动万分:

“大爷,这么晚,怕您老人家有危险,我们不过。”

“你们为我们打仗卖命,现在能救你们,那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条河我走了几十年,熟悉,不怕,明天你们就有危险。”老大爷跟武大爷几乎是同样的答复。

牛幺娃听到大爷这样的回答,这才知道他们为这些人打仗,就是死一百回都值,更加坚定他追求的“为他人谋福”的信念。

过完河,牛幺娃他们叩谢摆渡的老大爷,就着漆黑的夜幕,便又匆匆上路。

第二天大早,肚子疼,穿孔似地生疼,惊醒牛幺娃。饿啊,又是那种要命地饿,直想啃石头嚼黄泥土啊。他们三个倒在土山脚下,已经是十多天没吃什么东西,就连树皮都扯不到。

杏树湾的任大婶出门放羊,刚走过小树山的山顶,就看见山坡下躺着三个人,她仔细瞧瞧他们身上血迹斑斑破烂不堪的军服,猜到他们是红军,赶紧回家叫来其他的乡亲,摸摸他们的鼻孔,还有气,其中年长的乡亲说:

“是红军,他们这是饿晕倒的,赶快拿两个黑面馍馍和一碗水来。”

任大婶她们把馍馍掰成碎末,和在水中,一口一口地喂牛幺娃他们。两个小时左右,牛幺娃才模模糊糊地醒过来,看见面前的乡琴们,还有他们手中端的碗,明白是什么回事。他想站起来磕头感谢,全身却疲软无劲,大口喘气边断断续续地:

“我们是。渡河打仗的。西路红军,要。回延安。”

“我们知道,你们现在饿成这样子,先在我们这里休息几天,等你们的身体好些,才走得动”任大婶热情地说。

牛幺娃指着跟他同行的四川籍老乡小战士孙小河:

“他受了伤,身体最虚弱,又跑这么远的路,快撑不住,你们先救他”

众乡亲把他们扶到家中,特地给孙小河灌中草药水。他整晚都在发高烧,说胡话,到第二天晌午,气息奄奄,不能再坚持,牛幺娃把他紧紧抱在怀中:

“兄弟,你要稳起啊,要坚持!我们一起回老家啊!”他哭喊着。

“牛团长,我要。回延安。你把我的帽子。带。回去。”小战士鼓足劲,说完这句话,咽气牺牲。

牛幺娃摘下他头上那顶缺角的军帽,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小兄弟,我带你回去。”

“请你们把他埋深些,上面不要留坟头,免得以后敌人来打扰他,让他安心,我们四川人就相信这个。”

牛幺娃仍然浑身疲软,连掩埋战友的力气就没有,这时他才知道英雄也有无能无力之时,只好特别嘱咐乡琴们,替他完成自己的心愿。

路上,他们全靠乡琴们的救济,走走停停。一九三七年的十月初,在安塞附近,遇见红军的巡逻队伍,才被救助回到延安。

在战地医院休养半年多,牛幺娃的身体和功力逐渐恢复。到一九三八年的四月底,他找到张政委,要求读书识字,张政委把他安排到延安抗大读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