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保持强硬姿态的目的在于让人们缴税,找出背叛者就成为了问题的关键。为了防止大家因为一己私利而出卖别人,整个团体必须有能力侦测出是否有人毁约搞鬼。
我们还是以维持石油价格高而合作的欧佩克为例子。
在欧佩克中,每一个成员国又都受到个体利益的诱惑。谋取违背合作所带来的投机,理应比完全没有制约的独立决定产量时结果要好得多。欧佩克要面临的是:各成员国之间这种有远见、符合群体利益、最终也是真正符合个体利益的有效的合作在现实中并没有维持多久,每个成员国都受到增加生产以得到更大总利润份额的诱惑,因此它们也常常就减少产量达成协议,然后又私下违背协议。
由于欧佩克的某些成员国的石油资源己趋于枯竭,因此对它们来说,这个遵守和突破限额的长期利益的制约作用大大减弱。再有就不少非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加入石油市场,它们不受制约的竞争行为正好趁成员国限产之机抢占了市场,这就使得石油输出国组织限产的作用失效且白白丧失许多市场份额和利润,从而迫使它们只好超产。还有就是组织内部成员之间地位的不平衡,及部分成员觉得限额的不公平也是造成一些成员国相继突破限额生产的原因。
如果欧佩克只有两个成员国,这种背叛的行为是很容易被察觉得到的。只要一方发现石油跌价,而自己并没有增产石油,就知道是另一方搞的鬼了。而在“囚徒困境”的例子里,问题也很简单,只要法官宣判刑期,大家就知道谁出卖谁了。
只不过,在现实的世界里,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首先,产油国并不只有两个国家。当石油价格大跌的时候,除非确定有成员国背叛,否则很难知道到底是谁在捣蛋,谁在作弊。每个会员国都会指责是别人干的。
另外比较复杂的问题是:在同业的竞争中,价格或产量并不是惟一的竞争项目。重要的还有服务品质、付款方式、售后服务等等。例如,百货商场大打折扣战,结果搞得大家筋疲力尽,元气大伤。于是有人出面呼吁停战。最后大家协议:以后除了特定的时间以外,不再以折扣战进行恶性竞争。可是,虽然人家不打折了,想占便宜的人还是有办法。比如说,送赠品啦,给礼券啦,抽奖比赛啦,甚至私底下的偷偷减价等等。
在美国的电器市场,曾搞过一套维持垄断的“侦测系统”。如果你买了电器之后不喜欢或不满意,30天之内还可以退货。有些大的电器行为了鼓励顾客放心消费,提出所谓的最低价保证政策。通常这个保证的意思是说:购买了该公司的产品之后,如果发现其他公司所贩卖的同型产品价格更低,只要能拿出广告或证明,他们将保证退还这中间差价的两倍金额。
例如你在A公司花2600元买一部电视机,结果发现在B公司的同型电视机只卖2400元。那么A公司将加倍偿还你中间的差价,也就是400元,即2×(2600元-2400元)。
听起来好像真是竞争激烈,杀价杀到这种地步。实际上,很多的电器产品在这些“超低价”电器行的利润是进货成本的100%。其实,这种最低价保证根本是一种联合垄断价钱的伎俩。
你不相信吗?假如你已经到过A公司以及B公司去比过价钱,发现两家都有最低价保证,而且就你上面所举的例子,B公司的价钱比A公司便宜200。请问你会去哪家买电视机呢?
当然是到定价比较高的A公司买啊,因为虽然你刚开始要付出比较高的价钱2600元,买下之后你可以立刻拿出B公司的广告告诉店员,别家公司的价钱比他们的便宜200元。于是店员就得赔你两倍的价差400元。所以,事实上你只付出2200元=(原价2600-2×200)。如果你到定价比较便宜的B公司买,反而要付出2400。
你可以发现:因为这个最低价保证的关系,如果有哪家电器行胆敢违反联合垄断的默契,自动降价的话,这家电器行不但做不到生意,而且因为顾客都到其他公司去买,以多领补偿金。这样很快就会被同业查出来其背叛同业默契的事实。
因为,为了领补偿金,顾客们会自动地将他们的降价消息通知其他公司。广大的消费者就成了同业最忠实的侦探。
这种最低价保证,不但可以自动找出叛徒,而且可以立刻对叛徒施以严惩。实在是一种很难想像的高招。不过这样的诡计已经被美国的消费者团体注意到了,为了避免将来被控告联合垄断,最低价保证已经改为赔偿原来的价差而已。不过,这仍然是抓到背叛者的好办法。
如果已经有一套侦测出叛徒的办法,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采取有效的惩罚手段阻吓叛徒。首先,就是惩罚的办法必须清楚明了。
如此一来,打算搞鬼的家伙才能清楚地计算出他的“背叛报酬率”,明白背叛的不值得。如果处罚的办法不容易被了解,那就像没有沟通清楚的威胁一样,没有足够的阻吓作用。刘邦攻下咸阳之后,与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这就是清楚和明了的好处,咸阳百姓很容易遵循合作。
相反,在许多企业中,尤其是大中型企业,规章制度多如牛毛,已经变成一套大家搞不清楚,不知道怎样遵循的局面,许多看似简单的事情都弄得十分复杂,让人一头雾水。因此,许多事情看似规章明确,一旦出了问题,又找不出直接责任人,这种谁都说了算,而又谁都说了不算的方式,只能使企业的管理陷入混乱。
清楚明了的方式,日本企业做得最好。比如,著名的现场管理的方式5S,就是把复杂繁琐的现场管理简单、清晰地归纳为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五个项目(因日语的罗马拼音均以“S”开头,简称为5S),落实到管理的每一个方面,因此取得了较为卓越的成绩。5S也为我国许多企业所借鉴,成为公认的有效模式。
如果对叛徒的惩罚系统到处有漏洞可钻,这对打算背叛的家伙就没有什么吓阻作用。就像我国的许多娱乐场所动不动就发生死伤惨重的火灾意外一样,尽管消防部门一再强调要注意防火,也有消防法规要求业者遵循。但是,大家都心存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被抓到或“烧”到。所以仍然到处占用消防通道,封死卷帘门。反正不—定会被消防部门抓到,就算抓到,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严厉的惩罚。在这种情况下要大家不违规是很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