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好友李小春,年龄跟我一样大,父亲过去是国民党的军官,属所谓五类分子,无任何职业,是我父亲一个“学习班”的,也被划分为历史反革命分子。
她母亲是旧社会大富豪家的大小姐,在街道工厂生产矿石粉,收入低微,全家9口人吃饭,连李小春在内有一个男孩六个女孩要抚养,家里穷得没有床铺睡,全家人睡在门板上和地上。房子是公家的,从未付过房租,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邻居给的,鞋子也是破的旧的,盖的被子象爆米花,厨房经常揭不开锅。
两个大妹妹和她能自理,下面的小弟妹天天在外玩,都是好心人给他们剩饭菜吃。她母亲一点点收入,根本无法维持全家生活。她父亲在饥寒所迫之下,去撬邻居的门,犯罪未遂,被治安队抓去,后来判刑,劳改去了。
街道上安排李小春在一个商店学徒,由于家里穷,吃不饱饭,经常旷工,被开除回家,只好和母亲还有两个大妹等四人一起去卖血活命。这个家庭的困难,确实比我家艰难得多,是我们街道最穷的一户。
上山下乡运动开展后,她的两个妹妹先去到杨林寨农场,总算减轻了她母亲的负担。
她失去学徒的工作后,就以谈男朋友为名,骗男人的小钱,一次她和一个老男人在岳麓山上乱搞被当地派出所抓获,送回本街办事处处理。所以,这次上山下乡运动中,她再也无法躲藏了。管区户籍上门时,对她说:“上山下乡当知识青年,和送劳教所,有两条路任你选择。”她知道自己有了污点,就选择了上山下乡的道路,走之前她卖了一次血,得报酬30元,把我请到餐馆里吃饭。她见我不愿吃饭,改去冷饮店吃杯冰淇淋,我们俩人在那里坐了两个小时,我对她深表同情,也为她叹息,更为她鸣不平。
不久,两个妹妹由于家里没有支援,从农场跑回长沙市,她们的母亲因患职业病死了,父亲也被释放回家。就在同一时候,李小春也从江永跑回来了,跟两个妹妹,一起支撑着这个缺乏母爱、备受歧视的家庭。
没有多久,她的大妹妹被别人欺骗,怀上了小孩,后又被这个无情的男人抛弃了,只好随便找个工人结了婚。小妹妹嫁给了劳改释放犯,她也找了一个老男人结婚,直到落实政策,所有的知识青年全部返城以后,她才安排了一个工作。当时的知青为了户口回城不择手段摧毁自己,没病装病,我街一名女知青月经期间,装疯跳进臭水沟,脱光全身,户口进了城,人却进了医院。
在某单位一次毛泽东思想展览会上,我经人介绍认识了一名姓陈的青年。整个展览的设计、绘画、书法和组织工作都由他一手操办,工作能力相当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