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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想潇洒走

收了工,别的姐妹都去冲凉了,只有陈晨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老家又来电话了,弟弟考上了县重点高中,需要三千元的学费。三千元对别人可能不算什么,可陈晨只是一个打工妹,一个月才能挣多少工资?关键是陈晨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好,陈晨的工资都用来给父亲治病了,现在还欠着别人一千元钱呢,你说陈晨心里能不愁吗?

还有更愁的。公司的黄总看上了陈晨,三番五次约陈晨出去喝茶。黄总倒是从不隐瞒他已婚的事实,他说如果陈晨愿意,她就再也不用天天辛苦地在工厂上班,每月黄总会给她一万元,有了这些钱,家里的那些困难就都可以解决了。本来陈晨是不屑于这样的角色的,要知道原来陈晨有个挺要好的姐妹,就是因为给人家当了情人,陈晨就和她吵了架翻了脸,再也不做朋友了。可是现在,生活中越来越重的压力竟让陈晨也有些动心了,就像当初那个姐妹说的:“我有年轻漂亮的资本,为什么不能潇洒走一回?”

自己为什么不能潇洒走一回?第二天黄总再约她喝茶时,陈晨心一横,默许了。黄总很高兴,喝过茶后特意让司机开车带着陈晨来到一处高档住宅小区,走进装修一新的大房子,陈晨被室内豪华奢侈的装修震住了,黄总看在眼里,喜在眉梢,他一把搂住陈晨的肩膀得意地说:“陈晨,我就知道你会跟我的,这是我为你租的,只要你答应了我,这房子就归你住了!”

陈晨下意识地躲开了黄总地手,她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让我再想想吧!”黄总并未生气:“我就是喜欢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你慢慢想,我不会强求的!”

回了宿舍,陈晨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一会儿是多病的父亲和弟弟急切的目光,一会儿是黄总看她时色眯眯的眼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陈晨的手机传来提示音,有短消息进来,陈晨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标着“好心人”的号码,内容是:“如果你这次答应了黄总,那么一年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陈晨想起了一年前的事:

那时,陈晨还在另外一家工厂当工人,有一天,也是像这回一样,她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父亲突然得了急病,需要很多钱治病。陈晨每月给家里生活费后自己把剩余的都攒了下来,可是这些钱还是不够。她又和周围的姐妹借了一些,仍旧差五千元。最后他找到老板,希望可以预支几个月的工资,可老板竟乘人之危,要陈晨做他的情人,这样别说五千,就是五万也不用她还。陈晨一口拒绝了,没想到小心眼的老板竟随便找个借口把她开除了。那一刻,陈晨真是欲哭无泪,但她走得很坦然,没有丝毫的后悔。

就在陈晨思考怎么再借到五千元时,陈晨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很佩服你的选择,我打算借你五千元,你可以慢慢地还给我!陈晨不相信,回复:你是谁?那人回道: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先把你父亲的病治好!陈晨没有别的办法,就试着给了那人一个账号,没想到,一个小时候后就收到了五千元。

不只这些,“好心人”还给她提供了招工信息,她这才很快地又在黄总的这家工厂找到工作。之后那人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陈晨,陈晨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只是告诉陈晨一个还钱的账号。一年来,陈晨陆续还了四千元,还有一千元没还,结果又要用钱。

一年后又收到“好心人”的短信,陈晨委屈地流出了眼泪,她回复着:我也是没有办法,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我的肩膀已经担不起这些了。但凡还有一条路,我也不会答应黄总的。

很快那人也回了短信:我理解你,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也走上这条路,所以我想再帮你一回。陈晨连忙回复:不行,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还能用你的钱!你到底是谁,怎么好像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那人回道: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陈晨这回却坚持道:我必须知道你是谁,我要对帮助我的人当面说声谢谢才行,否则我不会再接受你的帮助了!我不能总依靠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回复道:好,那我们明天下午在街心花园见,我当面把钱给你!看到这些,陈晨并没有感到轻松,这一次的危机过去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到需要用钱的时候。而且黄总肯定会找个理由炒了她的,陈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好在明天能见到那个“好心人”,这可以让陈晨感到宽慰一些。

第二天,陈晨先是到黄总办公室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黄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没说什么,但陈晨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寻找新的工作了。收工后,陈晨如约来到街心花园,只见长椅上早已坐着一名男子,走近一看,陈晨不由得张大嘴:“怎么会是你?”

这个男子是黄总的司机小王,怪不得那天她答应了黄总去喝茶又去了新房,“好心人”竟然都知道!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呢?小王见陈晨来了,并没有显得很热情,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陈晨:“这是一万元,待你有钱时还是往那个卡上还就可以了!”

陈晨没有伸手接,她直觉小王根本不是“好心人”,“好心人”对她的关心她是可以感觉出来的。见陈晨没有接钱,小王的口气稍缓和了一下:“这里面还有六千元,我建议你可以试着开一个路边摊,卖一些你们家乡的东北小吃,这样比你在工厂打工要挣得多,而且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后你就可以开一家小饭店了!”

陈晨惊了。她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开一个东北特色小饭店,因为她在家时就会做一些家乡的小吃,来广东打工后,她试着给姐妹们做过几回,每回都让姐妹们大加赞赏。只是她没有出去单干的勇气,更没有本金。这个从未交流过的小王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陈晨坚决不要这钱,她对小王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必须告诉我谁是‘好心人’,他为什么自己不露面?难道他有什么不敢见我的吗?”

“不敢见你?她为什么不敢见你?是她一直在帮你,你才渡过了难关,你现在的工作也是她托我帮你找的!”小王气愤地说着,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可能是陈晨的激将法,便又放缓了语气:“既然你这么说,我不妨向你透露一些,她很了解你,也很敬佩你,但你同样也不应该小瞧了她,她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这钱……算了,她不让我说,我只能告诉你,她是我的亲戚!你好自为之吧。”趁着陈晨发愣的功夫,小王一把把钱塞到她的手里就走了。

陈晨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刹那间的判断,小王口中的“她”会是她吗?会是因为做了别人的情人而被自己瞧不起的曾经的好姐妹于烟吗?一定是她,因为在原来的工厂时,陈晨和于烟的关系最好,经常和她说些心里话,她记得只和于烟说过自己的理想是开一个家乡菜小饭馆,别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陈晨拿出手机飞快地拨打着“好心人”的电话,就像往常一样,没人接听。陈晨急了,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于烟是你吗?是你的话就接我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响了很长时间以后,终于有人接听了。

“于烟,我知道是你!快说话呀!”对方又沉默了一会才说:“陈晨,难得你还记得我!”陈晨一听于烟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记得当初因为你的选择我疏远了你,还骂你不要脸,瞧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于烟也很激动:“因为我很佩服你!当时你父亲生病需要钱时,我已经不在工厂了,但是一个姐妹还是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之所以做了别人的情人也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我特别理解你的难处。而你却没有像我一样把自己卖了,所以我特别想帮你一把。怕你不接受我的帮助,我才这样匿名地汇钱给你。正好那时表哥的工厂正在招工,我就又向你透露了这个消息,只是没想到黄总也是这样的男人。”

陈晨还在哭:“可是这次要不是你帮我,我也会把自己卖了,我没有什么值得你佩服的!于烟,你知道吗,当我和黄总坐在那喝茶时,我就完全理解了你当时的难处,我现在非常后悔当时那么对你,我应该好好劝你说服你。现在想来你当时说什么‘潇洒走一回’,一定是很无奈的,而我当时却以为你是在炫耀的!于烟,你这钱我更不能要了,你应该用这钱为自己留条后路才对!”

于烟在电话里很坚决地说:“钱你必须留下!我确实很无奈,你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苦!那些表面的风光都是骗别人的,女孩子一定要靠自己才能活得精彩!钱不够我还可以再借你,我是怕你怀疑才没敢多拿的!”

陈晨脱口而出:“那我们一起干吧!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成功的!”电话那头的于烟又沉默了好久才说:“不瞒你说,陈晨,我早已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可要我改变这样的生活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才坚决不让你走这条路的,它足可以消灭一个人生活的意志!你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会活得比我强一百倍!”

于烟挂断了电话,陈晨知道于烟一定在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不已。可若不是于烟,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她下定决心,要用这六千元钱闯出个未来,这样既给自己一个信心,更给她的好姐妹于烟一个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