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军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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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九八九年(3)

晚上先到陈佐财副司令员家,他从北京党校中途回来,处理岳母病危的事。后到梁秀德家中,他要转业,去看一看。

世界上最难做的工作是人的工作。人的工作最难做的又是中国人的工作。军人中最难做的是转业和进退去留的工作。

1989年4月21日

星期五天雨

一天主要搞通知,有两个会议。一是今天下午广州干部部杨英凯副部长到几个军分区考察干部回来后给王司令员、张政委汇报情况。二是明天下午驻汉军一级单位到省军区来听传达中央召开的省市主要领导同志的会议精神。

中午同缪运华打乒乓球。

晚饭在招待所陪杨副部长一行,其中有王建民、石福饶干事。

参加的有张政委、王洁清副政委、徐师樵主任、刘功利副主任、何正太、王先锋和我。

刘瑛告诉我一副对联有意思,上联:十年文革动乱;下联:

十年改革乱动;横批:矛盾。

最近学生闹事,有的还写了一些东西,比如:有的人虽然死了,但是还活着;有的人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还活着。这话我看也没有说错,关键看针对谁说。这是一种心态,不平衡的心态。

1989年4月22日

星期六天晴

又是不安定的一天,有不少学生上街游行了。名义是悼念胡耀邦同志,实际上是发泄不满。

上午收看了胡耀邦同志追悼会的电视实况,邓小平同志也出来了。

下午驻汉军以上单位正、副书记开会。由张学奇政委传达中央在省市、自治区领导同志会议上赵紫阳、李鹏、姚依林等领导的讲话,主要是经济工作。

1989年4月23日

星期日天雨

上午到肖春生家中去看了一下,他不在。杨良顺说,小肖能否回到办公室来,处于目前其的家境,我也在考虑此事。

晚上接王司令员、刘参谋长从襄樊回来。

段新刚、王伟给我说了办公室的工作情况。

1989年4月27日

星期五天雨

周芳期中考试算术100分,语文93分,语文粗心,本也可得97分。算术全班三个100分,女孩只有她,语文是第九名,可惜了一点,语文最高分是97分。

上午机关处长大会,张学奇政委、王洁清副政委传达关于中央领导对学生上街闹事的讲话精神。

1989年4月28日

星期六天阴

张学奇政委的小女儿小青结婚,我在白玫瑰联系安排了三桌。

喝的是茅台、五粮液。每桌是280元,小青自己买单。

董必武教育基金会我捐了40元。今天发工资补助30元,共300元。

1989年5月3日

星期三天晴

李锡义、石玺惠两个老同志是两个老的上访户,问题也一直没有解决,我都陪了好几个小时。在他们的多次上访中使人深深感到,凡是拍板时,特别是对人的、对政策的拍板时,对领导来说,要千万千万慎重,这是生命攸关的大事,这是人们切身利益的大事,一点也不能马虎。稍微偏一偏,稍微带有一点倾向,后果十分严重。对具体人来说,则影响一辈子甚至几代人的大事。

施水洲来了,他要转业。

晚上为占俊的事去找了吴礼宝、王朝东。

1989年5月4日

星期四天晴

今天是五四青年节,因耀邦同志的逝世,再加是五四,前前后后已折腾好长时间了,学生游行、上街、请愿。这种动乱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其影响很大,后果也很严重。

今天武汉的大专院校也有万把人在上街,主要集中在水果湖。

晚上到四所陪向守志、何正文老首长,他们要到空十五军参加会议。

1989年5月6日

星期六天晴

上午九时半司令部部务会研究五月份工作。

一天接待秦基伟、向守志、何正文首长,只有我一个人在导演和抓总,东招、警卫处、十五军、车队、通信,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和落实。

宜昌曾绍发送来了茶叶,共十一斤,要付钱的。

1989年5月7日

星期日天晴

早上起来拿牛奶、跑步、洗衣服、吃饭、饭后打扫卫生,室内的、楼梯的。又打电话联系工作。到办公室看陈耶同志来汉的确切时间。接张仲先政委的电话。找王永佳、王天华。接周东甫,他想调入省军区。中午同刘参谋长、王永佳一起陪陈耶夫妇吃中饭。

中午二点十分出发,五个车子,有王申司令员、张学奇政委、警卫处黄月副处长、东招赵家珍十二个人,三点四十到空十五军。

见到了张兰贵秘书。同秦基伟部长、向守志司令员、何正文副总长一起照了相。

晚饭在十五军吃,晚上几位老首长八时四十分回到南山新楼。

张仲先政委给我打电话,两件事:一是接待陈耶同志住哪里;二是张学奇政委的房子的事。就是办事处现在做卫生所的房子,意思有两个,一是张现在没有休息,不要太着急,卫生所肯定要搬出来。二是要做一些工作,有领导同意,有的不同意,且那幢房子有好几个人想住。

1989年5月8日

星期一天雨

上午把秦基伟部长一行送到东湖的船上游湖。

下午同王申司令员一起到雷达学院,接广空刘鹤翘、张振先来吃晚饭,军委空军林副司令员没有来。

晚上四桌,有秦基伟部长一行13人,有何正文副总长一行5人,红安县3人,广空4人,还有张才千、周世忠、严政、孔庆德、王新;省委关广富、赵富林、钱运录、高凤梧,还有我和警卫处黄月处长、接待处赵家珍。

晚上张兰贵到我家。张兰贵六八年兵,现是副师。秦部长的两个儿子,秦卫江和秦天也是副师,三十四五六岁。

1989年5月10日

星期三天雨

昨天带向守志司令员到黄陂,路走错了,教训深刻。

早上到东招,王司令员陪向司令员吃早餐。

下午三时陪向司令员到黄鹤楼、东湖游览参观。

晚上在东招宴请,共四桌。第一桌十四人,有秦部长、向司令员夫妇,省委关、赵、钱三位书记,原武汉军区首长张才千、周世忠、严政、孔庆德,省军区王申、张学奇,还有一个是向司令员的孙女。

1989年5月11日

星期四天晴

今天是近几天来少有的一个好天气。

早上跑步,拿牛奶。后同王申司令员一起到东招,吃早点,后组织照相,送行。秦部长和向司令员一行九点离开码头去江西九江。

紧紧张张的几天接待工作终于结束。

1989年5月13日

星期六天晴

上午到直工处商谈肖春生、吴基生、周东甫的调动安排问题。

现在在新形势下抓典型难,难发现,难培养,难持久。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因此对过去的典型,对现在的典型都要一分为二地看,都要放到现实生活中去看,都要发展地看。否则,就会得出一个不正确的、不客观的结论。

时间在发展,社会在发展,人类生活在发展,因此变是绝对的。

绝对的变要求人也应必然地变。

新的典型也是随着时势不断产生的。一是要敏感地捕捉,二是要大胆的培养、树立、宣扬,三是有了新典型也不要全部否定老典型,新典型是老典型的一个补充、继承、发扬。

晚上接王洁清副政委,飞机晚点,十一点到达机场,他从广州参加政法会议回来。

1989年5月16日

星期二天晴

一天开首长办公会,共五个题,整整一天。

詹才祥中午又说到了我列席常委会的事。我不在乎参加不参加,两者都可,任由司令员、政委定。凡是常委会上的事,从来没有从我嘴上冒出去过,否则早已不能参加了。

下午开常委会时李锡文闯了进来,我带着出来又说了一个多小时。后王辉能又来找张政委告状,关于房子问题,又陪了一个多小时。政治部分房子王辉能有想法。

武汉的大专院校学生上街一弄,把不少工作又打乱了。

北京闹得比较凶,全国也有不少地方动了起来。现在报上又不提“动乱”两字了。

1989年5月18日

星期四天晴

学生运动愈演愈烈,一发而不可收拾。中央也弄不清本意是什么。赵总理对戈尔巴乔夫谈话中说邓小平同志是当然领袖。现在的形势,人心归向不是一九七六年的天安门事件的时候,更加复杂,要处理好这件事比较难。软的不听解决不了,硬的伤害太大,后遗症太多。看来弄不好要动军队,动军队不是一件理想的事,作为军队要服从命令,但今后不少人又要怨军队了。

1989年5月19日

星期五天晴

一天又是在观察社会动乱态势中度过的。现在人心沸腾,军队还是比较稳的静的。中央、国务院虽然主要领导人出来了,但问题还没有结束。

中国的历史告诉我们,要治理中国,远比想象的要难。一是问题太多,哪一个人,哪一个集团都不可能全部解决。二是人太多,心不齐。三是封建意识强烈,惰性、奴隶性、小农意识、无政府主义思潮严重。四是两个文明基础太差。当前发生的问题也同近几年有的问题没处理好有关,有不少问题回过头来看,总结、改进得太晚了。人事、分配、外债、风气等问题上确有不少为人深恶痛绝的现象。

下午来了一个电报,是北京要采取戒严。动用军队,果然言中。

晚上学生们还在闹,上铁路卧轨,上火车到北京,真是越轨了。

1989年5月20日

星期五天晴

对北京来说,对中国最高层领导集团来说,这几天又是风云突变的几天。

昨晚十二点《新闻联播》中北京党政军干部大会赵紫阳没有露面,这一点对中国人来说,对搞政治的人来说是十分敏感的事。

《今天美国》之声即有了赵辞职的报道。学生昨晚凌晨的上街游行也打出了不同的口号标语。

三十八军进驻北京。北京的十个区,有八个区实行了戒严。

对部队来说,对整个解放军来说又是一场考验。有两点可思考:

一是部队是一个武装集团,也是一种特殊的工具,肯定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二是部队这种情况下参与,忧喜参半,喜在局势可控制,忧是问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要建设一个民主的、高度精神文明的、高度物质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又是漫长的、曲折的、艰苦的。

1989年5月22日

星期一天晴

上午机关直属队团以上干部大会,张学奇政委动员讲话,宣讲文件精神。

当前的情形是乱又不乱,乱是学生的行动,学校基本控制不了了,不乱是工人基本上没有响应,否则是难办了。

中央现在没有一个权威,没有精神支柱,没有集中权力,说了不算,说了不听。

现在同文革初期不同的地方很多。一是没有毛主席这样的权威人物。二是没有全国都听解放军的基础。三是那场运动是主动挑起的,带有主导性,主动性。

无论怎么说,结局如何,但损失已是十分明显了,后遗症也不会小。

政治体制的改革不能落后于经济体制的改革,最起码要同步进行。

任何变革运动,如是主动发起的,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

民主化的进程要同人类物质、思想水平相适应,超前、落后都会发生不可设想的问题。

领导人的作用、廉政、求实、开明是十分重要的,要么不当领导,要么就要做好这几个方面。

法制一定要健全,如果领导集团,特别是第一把手如能领导好整个集团,那么尚好,否则一定要靠制度、规则来实施领导。

法制的落实又取决于社会的物质、思想和道德等水平。

1989年5月28日

星期日天雨

上午参加省军区部队领导传达学习中办关于中央领导李鹏、杨尚昆、乔石、姚依林的讲话。有的领导没有讲,究其原因,同传闻可能一样,是常委中投弃权票的,是思想上想不通,组织上服从的人。

中国现在谁要推翻共产党是不可能的,共产党内部可以有斗争,有易人的变化,但要整个党下台是不可能的。

1989年5月31日

星期三天晴

上午参加司令部讨论,好好发了一个言。鲍云兰书记年龄到了,正式离休。新来的张守田副书记是国防大学的一位正师研究员,本是下午到的,结果上午就来了,也没打电话,早饭也没有吃,从火车站乘出租车来的。

我当办公室主任的原则,一是要有政策水平,要有自我决断能力,自我调节能力,领导间的协调能力。二是心正扎实,不虚伪,不搬弄是非。三是办事光明正大,错对分明,凡事不要有私心,不能投机取巧。

这次学潮,动乱及赵紫阳同志问题,给人留下了不少问号:

1。为什么全国各层次人倾向支持学生。学生学潮中确有反对派的人,不少人也是看到知道的,为什么还要支持?2。中央为什么这次分歧那么大,且两股力量差不多?3。中央为什么这么不了解现在的民心,不了解这个社会的深层?4。戒严执行不了,部队进不去究竟为什么?6。北京为什么有一百多万人游行?

1989年6月1日

星期四天晴

上午首长找我说了两个方面的事,一是外电报道“四人帮”

或者四人反党集团一事,要注意分析情况,要了解掌握信息。他的意思办公室要有人分析这种事。实际上我也理解,但我不想搞,不想组织。作为省军区单位的办公室,弄这种事在目前情况下没有必要,留下话柄没有意思。东打听西打听,到时还说不清。二是办公室人员问题,我问其是否要郭创兴来当秘书,首长说郭搞材料可以。

中午邬兰亭副司令员和李萍阿姨一再来电话要我去吃中饭,两位老首长说话已十分重了,只好去了。杨石毅军长4人,我和邸红,饭后又去看望张福钰、姜显臣首长。

晚上到招待所吃饭,省军区领导请杨石毅首长吃饭。王司令员、张政委、王副政委、徐主任一起。

万金堂找我要在地方找工作。

1989年6月4日

星期日天阴

今天得知:昨晚到今天凌晨,天安门戒严部队和武警同对立的学生发生冲突。中央对这次学生行为作出了定性——动乱。

中国的事是世界上最难办的事。

毫无疑问,组织这次学潮搞动乱的人没有安好心,尽管他这样说那样说,其本意绝不是为党好、为社会主义好、为人民好,其本意是叫共产党下台,与人民利益相背驰的。但难的是又有那么多人参与,有那么多人同情、支持夹在其中,要把两种不同性质的矛盾处理好是十分难的。大部分绝没有仔细想一想,共产党如果下台,对国家、对人民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实际上对他们本身也是没有好处的。继续下去,中国的事就十分难弄了,要么平定下来,要么长期混乱下去。

1989年6月12日

星期一天晴

上午司令部各处室领导学习邓小平同志讲话,主要是讨论。

我是继邹达开、陈竞成、杨良顺后发的言,最后吴副参谋长、刘参谋长讲了一讲。

我重点讲了六个方面:

一是对邓主席讲话的态度。

二是这场斗争的必然性。

三是一大批老革命的作用。

四是邓主席的讲话主要是对军队的,是对戒严部队的肯定、鼓舞、嘉奖,也是动员。

五是斗争性质。

六是今后的任务。

晚上辅导周芳学习。

1989年6月23日

星期五天晴

到物资局找尚宝珍局长,落实吴汉平转业安排的事,戴永鑫和金士郎副主任不在,同余景然说了一下。后又去找高凤梧。

晚上给赵斌、王津获、邝远平打了电话。给金士郎打电话联系了吴汉平转业的事。

为王司令员女儿王蕾转业事,两次找卢有效,基本上解决,张怀念省长说了话。

1989年6月24日

星期六天晴

上午上班时同程近仲一起到武指看高国骧参谋长助理,已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

给王蕾说侨办同意接收其转业,但王蕾根本不愿意去,真是要命,白费人情。

干部处余顺和,还有黄冈军分区周方海主任找我,要去找李锡文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