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忙说:“我们有什么努力,都是霍先生你领导有方,整个帮会才有如今欣欣向荣的局面。”
大飞嘀咕道:“马屁虫!”
霍金龙又说:“这第二嘛,大家都知道咱们如今有了第九个堂口,而堂主,这位狐兄弟,”他看了狐言一眼,说:“他是新加入咱们帮派的。所以我准备按规矩三天后举行授棍仪式,授他双花红棍。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红棍就是帮会里的高级打手,而双花红棍则是金牌打手。每个堂口的堂主都必须至少是红棍出身。授棍是帮会对帮众能力的一种肯定,一种莫大的荣誉。
见众人没有回答,霍金龙又问了一遍,说:“有不同意见可以随便说出来,咱们再讨论。”领导者为了兀显自己的民主,往往都会做这样的态度,当然,一般是不会有不同意见的。
但是这次却有了不同意见了。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赶到香港,就是为了专门来瞻仰狐言一个人的风光的!程雨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说:“霍先生,当初狐言答应说三个月拿下孤狼,如今三个月快过完了,可他的承诺却没完成。现在授棍会不会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我担心他没把孤狼拿下,反被孤狼吃掉!那时候丢的可是咱们老八股党的脸。”
霍金龙沉吟了一下,说:“你说的也在理,各位还有其他意见没有?”
狐言说:“我觉得程雨兄弟说的话很在理,现在授棍确实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孤狼已是我掌中玩物,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等下个月霍先生再授棍给我也不迟。”
霍金龙哈哈一笑,说:“年轻人果然朝气勃勃、信心十足,好,下个月事成的话,我亲自去安汉市给你授棍!”
闲聊了一阵之后,也就各自散了。狐言趁机跟其他堂口的老大们结识交流了一下,对每个人的品性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在这群人中,只有疯疯癫癫的大飞看起来最直率,而石浩成跟徐惊鸿也算豪气男儿,他们俩一个是当初举荐狐言的,另一个则是太子的老爸,所以跟狐言显得要亲近一些。
晚上回到酒店后,霍金龙已经派人来接他们了,将他们安排到了帮会总部里住下。
当晚在尖沙咀最繁华的酒楼里为他们接风,不但所有堂口的大哥,还有各堂口的小头目,以及总部的执事,整个酒楼的第二层被全部坐满了。
这家酒楼也是老八股党的产业,处于繁华,在酒楼上还可以眺望维多利亚港,可谓寸土寸金。
这些大混混小混混们大都是没什么文化修养的,跟这种高档酒楼显得极不相称,闹哄哄地猜拳罚酒,把轩尼诗、高档红酒等当做白开水在喝。
狐言跟虞文才被安排在主桌的下方,陪着霍三爷一桌。
一会儿霍三爷来了,他仍是穿着一身银色唐装,一手拿着玉如意,一手叼着一只雪茄,头发一根根更顺贴地梳到了脑后。
众人纷纷站起身打招呼,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到桌旁坐下。他打量了虞文才一眼,对狐言说:“这位就是你们堂口的白纸扇?”
狐言说:“不错,很多行动都全靠他出谋划策。”
霍三爷说:“你们在安汉市所做的一切,我都差不多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你们都干得不错!年轻人,好好干。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天下迟早还是你们的。”
虞文才站了起来,谦逊说:“霍先生谬赞了,全靠霍先生跟大哥的赏识。”
之后霍三爷又跟马娇红马秋红姐妹闲聊了几句家常,她们俩虽是他的干女儿,但只有马秋红在他面前撒娇,像个真正的女儿,而马娇红则严肃干练,更像个下属。
过了一阵,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进来了,他穿着黑色长衫,带着老花镜,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到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从民国时期的画里走出来的。文质彬彬,标准的老式知识分子打扮。
他一进来,那些堂口大哥们也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范先生你来了!”
石浩成走上前扶住了他,说:“老哥哥你才出医院不是该在家休息吗?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老者微微一笑说:“难道我就不能来?”
石浩成笑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过来坐下吧。”将他扶到了主桌上。
霍金龙说:“鄂公你这两日身体好些了吧?”
老者微微一躬身说:“多谢帮主挂怀,老朽贱躯已然无恙。现在虽不敢说能跟他们年轻人一样为帮主去街头砍人,但坐下来陪帮主吃饭喝酒下下棋却是不怕的。”
霍金龙哈哈笑了,说:“鄂公别站着说话了,快坐。”
老者在霍金龙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打量着狐言,问:“这位后生就是新建的天狐堂口的堂主么?”
像主桌的座次是很讲究的,最上手是尊位,下手是主位,两旁是客位。像狐言跟马娇红作为堂口话事人,所以只能坐在下手主位,虞文才跟马秋红坐在两边客位上,而霍金龙跟老者坐在上手尊位上。
从这一点狐言早知道了老者的身份,他就是老八股党总部的白纸扇,十多二十年来一直给帮会出谋划策。将帮会重心转向安汉市这些重大决策性的事情也是他负责的。
此老名叫范鄂辉,原本是北京大学的一位社会学教授,本来年轻有为前途大好,可后来因为文革从内地逃到了香港,无以为生,曾经靠着卖字跟拉黄包车糊口养家。
自从他加入了老八股党之后,霍金龙如虎添翼,势力不断扩张,将整个帮派发展得十分兴旺。因此霍金龙对他也十分尊敬与器重。
听到范鄂辉的询问,狐言站了起来,说:“范先生好。”
范鄂辉点头喃喃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他又看了看虞文才,问:“你就是天狐堂口新来的白纸扇?”
虞文才站了起来,说:“范先生好。”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下属走过来轻声在霍金龙耳边说:“霍先生,猛虎帮的贺虎到了楼下了,他说要见你。”
霍金龙说:“请他上来吧。”
不一时,只见一个浑身横肉的矮子进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背心,留着寸板头,戴着指头般粗细的黄金项链,典型的暴发户形象。怀里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后跟着六七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他一进来就从众人抱了抱拳说:“各位老大们好!”
大飞笑说:“贺虎你他妈的这身打扮真有创意,特别是这根项链,比狗链子还粗,给我栓狗吧。”
他手下的保镖们一激动,纷纷踏上前了一步。贺虎伸手阻止了他们,说:“不得无礼!”冲大飞笑说:“死大飞,嘴还是那么臭!”
他走上前,冲霍金龙说:“霍三爷你看,你说有生意叫我,我马上就来了。本来答应陪我马子去夏威夷度假的,我都推掉了,够给你老面子吧。”
霍金龙微微一笑说:“坐吧。这次叫你来是有大买卖跟你合作的。”
贺虎一听来了劲头,他素知霍金龙一向做的都是大生意,忙问:“这次霍三爷要做什么买卖?”
霍金龙说:“我跟金三角的毒贩一直有生意往来,他们的货向来十分便宜而且质量很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贺虎点头说:“这我知道。”霍金龙手上掌握着丰富的人脉,他进的毒品不论从成色还是价格,都不是其他帮派所能比拟的,所以这些年来几乎是垄断着香港的毒品行业。
霍金龙接着说:“最近我从他们哪儿知道,他们也有军火资源,而且价格跟性能都没得说。所以我打算从他们那儿订购军火,销往中东地区。”
中东地区战争频繁,正是军火贩子捞钱的黄金时期,但要跟那些政府性质的组织们接洽,非得有过人的人脉跟实力不可。
贺虎的实力当然远远不够,他听着这些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不过这次霍金龙叫他来说是合作,莫非自己也能分一杯羹?他越想越激动,两掌一击说:“霍三爷果然大手笔!说吧,你要我怎么干?”
霍金龙说:“很简单。我想从你手里的码头进货出货,你的码头从此专为我做生意。”
贺虎问:“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霍金龙轻轻磕了磕雪茄上面的烟灰,说:“我可以按成本价提供白粉、冰毒等毒品给你,成色保证最好。”
贺虎不禁脸色一变,码头是他的命根子,各处势力出货,都是由他负责,从中抽成。本以为霍金龙能让他在军火生意里沾上一星半点,哪知道他开给自己的条件这么低,相当于白手把码头的地盘让出去,他当然不干。
贺虎站了起来,怒道:“霍三爷在开玩笑吧?凭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把我的码头拿走,当我白痴!”
他手下的保镖们都警戒了起来。这个时候酒店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门口冲进几十个拿枪的喽啰。
贺虎不禁心头一虚,只怕自己走不出去了。不过要他让出码头,他是死也不会心甘的。他将身边的女人一拉,说:“咱们走!”
他怀里的女人吓得浑身筛糠似的瑟瑟发抖。
霍金龙说:“贺老弟且慢!做生意嘛,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而已,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怎么说走就走呢。回来咱们继续谈吧。”
贺虎其实也不愿得罪老八股党,他之所以敢走,是因为他若一死,他的地盘必然会落入竹联帮手中。老八股党跟竹联帮都对他的地盘虎视眈眈很久了,因此他反而能左右逢源,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寻找平衡点。
他走了回来,重新坐下。霍金龙也命手下们出去,叫众人继续喝酒。他说:“老弟你真是性急。这样吧,我把军火生意让你占百分之五的干股如何?”
贺虎沉吟了一下,军火生意的利润惊人,按这算起来他已然不亏,再说他的地盘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必然不会久存,他得早谋出路。他可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么粗夯。
他伸出一根手指,试探说:“我想要一成干股。我的人以后全部听霍三爷调用。如何?”
霍金龙说:“好!”二人对饮了一杯,表示达成协议。
贺虎极为开心,他没想到自己得寸进尺,居然还要到了!
霍金龙拿过一叠合同过来,说:“老弟先把产权转让协议签了吧。”码头上很多的东西产权都在贺虎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