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热血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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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狂风暴雨打进城(2)

强胜回来之后,向教导六旅传达命令:“我渤海一军分区执行此次命令的部队,有第十七、十八、十九三个团,沧县、黄骅两个独立团,渤海军区调来炮兵营的105榴弹炮连和山炮连。另外,参加这次战役的,还有两万支前民工,一千副担架、三千余辆大车。”

强胜说:“与野战军统一行动,参加大兵团作战,这还是头一回。渤海一军分区的任务是,十七团与黄骅独立团在北减河,负责监视、截击天津蒋敌援兵,防敌决堤放水。十八、十九团与沧县独立团,负责西城门以北和整个城北的包围任务。十八团在扫清城外西北方面敌人外围据点后,主要担负从西城门以北攻城的任务。十九团扫清外围后,包围城北面,配合十八团攻城,并负责歼灭可能由北面出逃之敌。”

沧县县城内已经是一片混乱。混乱并不是因为感到大难临头,而是因为城里的匪徒太多了。周边县城都被教导旅解放了,各县城的败兵都跑到沧州城内。你想,有那么多的丧家犬,城里还不乱套吗?

街上暴兵纵横,恣意抢夺。城内治安已然失控。几个暴兵闯入一户人家,敲诈勒索。暴兵嚷着:“拿钱来!拿钱来!”百姓说:“老总,没钱啊。”暴兵说:“不要法币,要金条!”百姓哀求着说:“老总,哪来的金条啊。您高高手!”暴兵连砸带抢,没多少东西可抢,就抡起枪托,把老百姓劈头盖脑地毒打一顿。

几个暴兵闯入一家鞋店,哄抢之后,把桌椅拉到当街点火焚烧!这些魔王张牙舞爪地哈哈大笑。

国民党专员张华堂在刘俊臣的城防司令部里面,气得直跳高:“街上到处都是……乱兵!这哪还成个世界!”刘俊臣也很着急:“这些乱兵,要造反是怎么着?闹事的,都是逃过来的还乡团。你非让我收留他们!你看看!你看看!收留出事儿来了吧。”

张华堂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说:“败事有余!败事有余!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土匪!土匪真没有好东西!收编土匪就是个失误。早就该把这些恶棍都绞死!”张华堂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好在刘俊臣没往心里去。刘俊臣愤愤不平地说:“我刘俊臣坐镇沧州整十年!有我在,风平浪静。我有章程!我善待沧州人,心里有气,我就到山东放火。十年来,我在这坐镇,何曾有过这种乱象!现在可好,招来这群儿狼母狼!你看看!你看看!”

张华堂不用看,也知道街上是一片乌烟瘴气。刘俊臣猛地站起身,抄枪在手,气魔疯天地往外跑。张华堂大惊失色,一把拽住刘俊臣,颤声问:“你想枪毙他们?”刘俊臣说:“哪能消灭他们?他们又不是解放军。恨归恨,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消灭他们。我消灭他们干嘛!”张华堂糊涂了,问:“不消灭他们,那你拿枪干什么?”刘俊臣指着外面的暴兵,大声说:“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抢东西!我再不动手,就晚三春了!”张华堂吓坏了。刘俊臣吼着说:“我得让我的弟兄也去抢!再不抢,就让别人抢光了。我的弟兄不能吃这个亏!”

这个利布利斯气魔疯天地走了。片刻之后,刘俊臣的部队也加入到抢劫的行列当中去。

副专员金耘府,也在观看暴兵抢掠的奇景。金耘府气得无话可说。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叹息:“大厦将倾。大厦将倾!还没等解放军打进来,国军自己就发疯了。”他颓丧地笑了起来:“我登上的是一艘沉船。一个暴兵为乱的政权还能维持多长时间?他们在自掘坟墓!”他绝望地想:“刘俊臣是个笨蛋!最起码的道理他都不懂。民心向背,得民心者得天下。刘俊臣不懂!也难怪,一个土匪,他懂得什么?”金耘府又嘲笑自己:“你跟着瞎起什么哄?你算老几?大厦将倾。就让他倾去吧。又不是你的大厦。你自己不拿自己当外人。”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心想:“见势不好,就得逃跑。瞧刘俊臣这群家伙,是守不住城的。”

1947年6月12日下午五点,青沧战役终于打响了,晋察冀野战军各部队按预定计划进攻沧县外围之敌。青沧战役的战场,分布在天津以南沿津浦铁路的沧县、兴济镇、青县一线,南北向八十多公里。兵力部署为:渤海一军分区配合晋察冀野战军二纵攻歼沧县地区守敌。三纵攻歼青县等地守敌,并准备阻击天津南援之敌。四纵攻歼兴济等地的守敌。

各部队按预定计划进攻沧州外围之敌。四旅十二团首先控制瑜伽渡渡口。工兵架设小桥,向祝庄子方向攻击。与此同时,十团在于家庄西侧渡河,于侧后包围僧人屯与王希鲁之敌,继而攻占曹庄。十一团由张家坟以南渡河,向捷地方向进攻。

五旅经李天木、捷地减河,绕过鞑子店,直插火车站。

六旅攻占十二户之后,立即向许官屯、南川楼攻击前进。

十三日一时,四旅攻占捷地车站。我步兵在炮火支援下发动冲击,占领捷地镇。五旅逼近南关,击退反冲击的敌人之后,占领南关,长驱沧州南门之外。六旅攻占菜市口,立即开始夺取军桥的准备工作。

刘俊臣听到野战军已经兵临城下,就下令:“是死是活,就在这一锤子了。在军桥上重兵防守,设置栅栏、拒马三道!桥头堡组织交叉火力封锁桥面!”王铡刀正要衔命而去。刘俊臣把他叫住,问:“解放军到达军桥的攻击部队,是晋察冀野战军,还是本乡本土的教导旅?”王铡刀说:“是晋察冀的第六旅。”刘俊臣不以为然地说:“没什么了不起。”王铡刀听了这话,心情轻松了一些,傻乎乎地找死去了。王铡刀刚一出去,刘俊臣就跳起来,对心腹卫兵说:“恐怕顶不住了。打打看。打不过,见势不好,就快跑。跑晚了,就得当俘虏。”

刘俊臣打算打一打,看一看再说。金耘府却决定立刻逃跑。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对提讯评说:“赶紧撤。”提讯评问:“从哪走?”金耘府说:“解放军一定会包围三个城门,留出北门。北门外面是苇坑水塘,部队不容易靠近。”提讯评觉得有道理,跟着金耘府偷偷地向北城跑去。

金耘府和提讯评来到城墙上。金耘府笑着对脸色腊黄的提讯评说:“不用担心。刘俊臣在这里没有安排重兵。”两个人向城下垂下绳索。金耘府听着远处零星的枪声,感慨地说:“解放军很快就会发动攻击了。转眼间就会炮声隆隆了。”提讯评让金耘府先下去。金耘府说:“一起下去吧。”两个人悄声地顺着绳子往下溜。

就在这个时候,解放军的夺桥之战,开始了。金耘府听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叹息着说:“这是在摧毁桥头碉堡。碉堡摧毁以后,就要夺桥了。”提讯评说:“操这么多心干什么?”金耘府说:“解放军要是在北门外摆下一个团,咱们就死路一条了。”提讯评真希望金耘府快闭上他的乌鸦嘴。这两个老狐狸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悄悄地逃走了。

十三日十四时,四个司号员同时吹响冲锋号。攻击开始。三颗信号弹从团指挥部腾空而起。晋察冀野战军六旅十六团一营八连,在炮兵和数十挺轻重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发动冲击,冲上桥面。八连受到敌人侧射火力的封锁,伤亡很大。团部立即集中火力,压制两翼的敌人。五连在教导员的指挥下,投入攻击,爆破组连连实施爆破。部队冲到军桥东端,被拒马三道所租。三班长王振祥一声令下,一名爆破手跳出掩体,扑向地方。爆破手跑了十几米,就中弹牺牲了。王振祥率领两个战士冲到障碍前。解放战士史福灵把三十斤的地雷放下,点着了捻。王振祥带领战士,飞速跑回,张大嘴巴。轰隆巨响,障碍被炸飞。战士们越过障碍,冲向敌阵。部分战士从桥上跳入水中,武装泅渡。敌人重点防守的军桥被我军占领。

十六团通过军桥,迅速向西关及小南门发展。渤海军区的十八团、十九团,按预定计划,占领三里庄、水月寺、麻姑寺等地。

当夜,各部队进入攻城位置。十八团组织了三百斤炸药的集团爆破队,并集中全团火炮,轻重机枪和一百名特等射手,将敌人枪眼编号,区分封锁任务。

十四日十九时,对沧县发动总攻。此时此刻,暴雨突来,各部队在炮火声中,冒雨攻城。整个沧州城淹没在隆隆的炮声中。闷雷一般地巨响,此起彼伏,令人惊惧。教导旅十八团在攻击阵地,遇到了晋察冀野战军六旅的十八团。两个十八团兵合一处。炮火更加猛烈。从北城门到西城门的炮楼、碉堡几乎被全部摧毁。教导旅的炮兵营,在距离目标很近的地方,从炮管里直接瞄准,对北城门和西北城堡抵近射击。不少炮弹从敌人的射击孔打进去,一炮就把碉堡打塌了。也有的炮兵,用迫击炮进行平射,打击敌人城上的火力点和暗堡。迫击炮平射的炮弹,在敌人射击孔内爆炸。曲射的迫击炮弹在预定的范围内爆炸。特等射手把敌人射击孔编了号,进行严密封锁。突破口地带,完全在我军火力控制下。

十六团三连突击队迅速渡过护城河,在城西南角将梯子靠上城墙。敌人集中火力打断梯子。解放军立即向城上投掷手榴弹,掩护突击队登城。突击队用搭人梯的办法,登上城头。战士王宗庆、于冠军、副班长周继春上城之后,击退敌人反扑,迅速占领城上碉堡。于冠军用手榴弹摧毁敌人工事,缴获一挺轻机枪。解放军陆续登城,开始向城内纵深发展。

在小南门攻击的十六团二营、三营,也很快打开突破口,突入城内。在西门的十八团,用野炮摧毁城楼,然后用重火器掩护爆破队前进。爆破队用三百斤炸药的集团爆破,炸开城门。突击队杀进城内,向两翼发展,掩护营团主力突入城内。十六团投入巷战,以火力压制、连续爆破、分队突出的战术,迅速占领钟鼓楼。五旅十五团杀进新东门以后向西发展。

两个十八团,派出突击队。突击队搬运秫秸、芦苇和装了土的麻袋,在火力的掩护下,很快就在河里垫出一条通道。火力组压制住敌人的火力。爆破组把城墙炸出一个缺口。梯子组把梯子搭在缺口上。突击队的战士登上梯子,越过城墙,冲入城中。

从天津起飞的国军飞机,在沧州上空侦查扫射。但是,这已经于事无补,解放军已经在各处突破城垣,杀入城中。

到此为止,已经有四个团投入巷战,解放军各自发展,扩大战果。暴雨中,枪炮轰鸣。

十五日凌晨,沧县守敌被全部肃清。

在青县、兴济的战斗也很激烈。

人们都说,沧州城是拿人垫起来的。夺桥之战,解放军的尸体塞满河道。鲜血染红河流。三天之后,战斗结束。城内百姓到河里取水饮用,挑回家里的,是血水。必须澄上好几次,才能饮用。夺城之战,城内尸积如山。解放军解放沧州之后,发动老百姓打扫战场,光死尸一项,就打扫了整整七天。

我的姥爷当年是解放军连长。他进城之后,没两天,我姥娘就追来了。原来,她听说我姥爷在沧州当了大官,挎着枪,骑着马,身边十来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这种谣言让她心里发慌,就赶紧追来监视。姥爷没有办法,就把她安置在一处民房里。房东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很有意思:“这间房子,哪个屋子你都可以进去。可是最里面那个屋子,你千万别进去。”真主当年就跟两个人祖说:“乐园里面哪里你们都可以去。只有知善恶树那里你们不能去。”结果……越不让去,越想去。我姥娘终于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悄悄走进那个屋子。一进去,她就惊呆了,觉得浑身的血都冻成了冰:满屋子,像放粮食袋子一样,一个摞一个,满满登登垒了一屋子死尸!

战争是恐怖的事业,是鲜血凝结的流水,是眼泪聚集的湖泊,是年轻生命积成的汪洋大海。战争的双方,都会有无数的年轻生命断送,都会有无数的家属闻讯痛哭,哀哀欲绝。可是,为什么战争还会一场接一场地在世界各地存在下去?

愿天下再无战争!

结局暮色浓重,朱德坐在滹沱河边,听着潺潺的水声。杨得志走过来。朱德问:“战况如何?”杨得志说:“青沧两县宣告解放,渤海区与冀中区已经连成一片,我解放区已经截断天津守敌的南逃之路。”杨得志说:“刘俊臣侥幸逃脱了。我们在沧州找了三四十个大胖子。我们的地下人员看了,都不是刘俊臣。”

刘俊臣是怎么跑的?刘俊臣在解放军攻进城垣之后,知道大势已去。他命令王铡刀死守天齐庙制高点。自己却偷偷逃向北城。他和金耘府一样,选择在北城墙逃走。但此时此刻,解放军的监视部队已经游动于北门外的苇塘附近。刘俊臣水性好,借着芦苇的隐蔽,潜水走了。

刘俊臣逃到一个朋友家。解放区的民兵,在青沧两县拉网式搜寻。刘俊臣逃到青县的一个芦苇丛中藏身。藏了三天,被民兵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