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热血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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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抓捕金耘府(2)

金耘府的思维又活跃起来。他说:“老提,你去清河。你再走一趟。”老提一提清河,就提心吊胆。提讯评抱着头,一个劲儿地表示反对。金耘府没办法,只好吩咐:“把刘永生给我叫来。”提讯评如遇大赦,蹦起来,往外就走。金耘府想了想,拦住提讯评,问:“你觉得我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来博取罗荣桓的信任?”提讯评说:“向一五师师部发报,就说你始终忠于党,忠于国家,忠于民族。你要求师首长朱瑞、罗荣桓、肖华、黎玉亲自来冀鲁边处理这件事。”金耘府点了点头,说:“和我想的差不多。”提讯评走后,金耘府把陈二虎叫来,命令说:“赶紧以我的名义,印发《告边区军民书》。就说王卓如、刘贤权是托匪,他们阴谋杀害了黄骅副司令,昨天又想杀害我。”

与此同时,王卓如也在行动。他面对军区发出通告:“黄骅、陆成道等同志于6月30日,被收编土匪边文冠刺杀。边文冠是受金耘府指使。金耘府已经叛变,但仍隐藏在抗日阵营中。边区党委决定将金耘府的本兼职务一概撤销,并通令政府、军队、团体机关及边区人民,严拿金逆归案!希望大家不要被叛徒的宣传所离间。”

刘永生是军区的卫生部长。刘永生不知道金耘府找他有什么事,忙匆匆上岛。金耘府说:“永生,我的荣辱安危就全托付给你了。你替我到清河走一遭。你去说服吴子星和强胜,让他们来勤王。”刘永生说:“金司令,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你放心,我这就动身。”

刘永生一路奔波,终于来到清河。他潜入十六团,找到吴子星。刘永生说:“王卓如和刘贤权是托派,他们指使边文冠暗杀了黄副司令。王卓如又想杀害金司令。子星,你得看清是非,站对立场。万一站错了队,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吴子星说:“我现在看不出谁对谁错,我能做的,就是听从师首长的命令,按兵不动,等待真相大白……”刘永升焦急地说:“你怎么能按兵不动呢?王卓如在按兵不动吗?王卓如控制了冀鲁边的滞留部队!他一直在行动!子星,你不要听外人乱说。咱们都是救国军的老人儿。咱们都是金司令的老部下。你不信老首长的话,还信谁的话?”

吴子星说:“我刚接到王政委的信。王政委要求十六团原地驻防待命。”刘永生哈哈大笑:“王卓如当然会这么说!王卓如是金司令的死对头!子星,金司令刚回边区的时候,误听了潘特的谗言,降了你的职。你是不是还在生这个气啊?”吴子星摇摇头,说:“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那些事我早忘了。”刘永升说:“忘了就好。听我的劝,赶紧把十六团拉回冀鲁边。金司令危在旦夕。咱们这些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做人不能忘本。我知道子星是重情义的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吴子星凝视着刘永生的眼睛,说:“有人说暗杀黄副司令的幕后真凶就是……。”刘永升镇定地说:“你别听王卓如的胡说八道!王卓如这个人,对金司令有成见,他一听见汤有点儿咸,就说金司令往里面放了一把盐。其实这跟金司令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刘永生感慨地说:“想想吧。教导六旅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金司令一手建起来的。从救国军到三十一支队,再到教导六旅,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啊。要是没有金司令,这支军队早就垮了。军队要是垮了,咱们上哪去建功立业?”子星说:“金司令功劳卓著,这是别人否认不了的。但是,功是功,过是过。功劳不会被人忘记。过错也不会被人忘记。我真心为金司令好。我希望金司令冷静下来,不要做出过激行为,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刘永生愤愤不平地说:“子星,还是那句话。这支军队是谁建立的?是金司令建立的。金司令调动自己的军队,有什么不可以的?”子星不紧不慢地说:“这支军队是金司令组建的。组建的时候,金司令就说过,这支军队不是他金耘府的私人武装,不是金家军。我们是一支有理想的武装,有信念的武装。我深深地记着金司令说过的话。我们这支军队,不是团结在他的周围,而是团结在……”

吴子星不愿再跟刘永生废话了。他说:“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刘永生一惊,心想:“换个地方?换什么地方?”吴子星语调平静地说:“咱们一起去见一一五师首长……”

刘永生的随从逃回冀鲁边。金耘府听说之后,觉得天崩地裂。他简直要气疯了!所有的幻想都残酷地破灭了。十六团也好,十八团也好,都袖手旁观,准备坐视他的灭亡。他真的绝望了。

金耘府默默地呆望着涛生云灭。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束手无策,茫然无助。他的衣角在海风中不安地抖动。他的思绪在海风中不安地瑟缩着。他已经没有了我自岿然不动的拔山气概了。他已经像风中的蓬草,摇摆不定,不知道下一站将会飘向何方。在他身上,穷途末路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岳霞龄远远地看着,心疼着。她的丈夫,陷入这样的艰难处境,她柔肠寸断。岳霞龄心中痛恨着王卓如,痛恨着吴子星、强胜、丁振寰和买连瑾。她恨他们的忘恩负义。她想给丈夫帮个忙,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恨自己的无能。她甚至暗中赞赏朱宁。朱宁能够穿越海浪,穿越火线,穿越生死,来给王卓如送信。而她岳霞龄呢,只会站在角落里,看着丈夫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无助!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容忽视的人到来了。岳霞龄一见到这个人,就觉得乌云就要散尽,阳光就要照进来了。在她的心目中,这个人是金耘府最值得信赖的部下,最得力的干将,甚至即便存在辈分上的关系,这个人也可以被称为金耘府最铁的朋友。

这个人就是任广正。任广正离开冀鲁边之后,一路南下又南下,跟冀鲁边失去了联系,跟金耘府也失去了联系。这一次,任广正再次踏上冀鲁边大地,是为了取道去天津。任广正已经听说了黄骅被刺的事情。他见了王卓如一面,交换了一下意见,就匆匆赶到岛上,来见金耘府。

岳霞龄哭着对任广正说:“黄副司令被害了。王政委把矛头指向老金。姓王的可把老金害惨了!”任广正心平气和地评价王卓如的为人。岳霞龄听了之后,说:“看来我错怪王政委了。这也难怪,现在这形势,谁能看得清啊。王政委怀疑老金,老金还怀疑王政委呢。可是你说,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啊。都是八路军,这样下去,不是搞分裂吗?后果多不好啊。”

任广正想了想,说:“为今之计,就是要抓住边文冠。只要能抓住边文冠,一切就能明了了。”岳霞龄抽泣着说:“谁说不是呢。可是这么多天了,哪儿逮的着啊。”任广正不假思索地说:“好抓。边文冠又不是冈村宁次,有什么难抓的?”岳霞龄听了,喜出望外,就说:“老金的安危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你想想办法,千万抓住这个该死的家伙。”任广正说:“好抓。别忘了咱们是八路军。就算这家伙已经跑到了敌占区,我们也能把他抓回来。”

任广正极端自信。他认为边文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一只掀起大风浪的小泥鳅。王卓如和金耘府抓不到边文冠,是因为他们两个只顾着互相指责。任广正认为王卓如和金耘府都是当局者迷。而他任广正,是局外人,反而很清楚地抓住了关键。

任广正想和金耘府见一面。岳霞龄说:“等抓住边文冠之后,你们翁婿两个再见面吧。咱们给金司令一个巨大的惊喜。怎么样?”

任广正很快就抓住了边文冠。那是一个风大浪高的黑夜。边文冠正在一艘小船上飘荡。海上特务营从天而降。边文冠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打晕了。

任广正派人通知王卓如,说边文冠已经被捕。王卓如立刻说:“一定是在金耘府控制下的海面上抓住的!”王卓如猜对了。刘贤权急切地问:“任旅长现在在哪里?”海上特务营的战士说:“任旅长押着边文冠,去了望子岛。”王卓如和刘贤权大惊失色,都预感到一场新的悲剧要上演了。

边文冠的被捕,不但没使边区的斗争减弱,反而使之升级。更多的人将会鲜血泼洒。更多的人将会命运巨变。

任广正满心欢喜地出现在金耘府面前。金耘府感到很意外。岳霞龄激动地说:“耘府,还是广正有本事!他把边文冠抓住了!”任广正命令战士们把刚苏醒过来的边文冠推进来。金耘府像活见了鬼一样,目瞪口呆地瞪着这个杀人凶手。任广正说:“把边文冠嘴里的东西掏出来!”金耘府忙说:“先不要动他!我要等王政委来了以后,再审问他!”金耘府的话说得很及时。但是,战士们的手,行动得更及时。边文冠嘴里的东西被掏了出来。这个凶手立刻大喊:“金旅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任广正的脑子嗡地一声。他像被巨石击中一样,呆住了。几秒钟之后,任广正释然了。罪犯总是诬攀法官,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能因为边文冠的一句话,就怀疑金耘府的为人。

金耘府绷着脸,大骂:“边文冠!你这个凶手!你杀害了黄副旅长。你今天落入了法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等着吧,等王政委来了,我再收拾你!”边文冠眨巴眨巴眼睛。他从金耘府的威胁里面听出了一线生机。边文冠心想:“等王政委来了再收拾我。王政委哪那么快就到?在王政委来之前,我有多少逃跑的机会?”边文冠不说话了。他低着头暗自盘算。

正在边文冠和金耘府都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岳霞龄忍不住了。她哭着扑过去,撕扯着边文冠的衣领,痛骂着:“你这个凶手!恶棍!你杀害了黄副旅长,还害得金旅长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也有今天!告诉你!枪毙你一万次也不解气!”岳霞龄愤怒之下,把能想到的极刑都说了一遍。边文冠听到凌迟以后做成肉酱,就头皮发炸了。边文冠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杀黄骅,分明是金旅长的授意。可为什么岳霞龄这么咬牙切齿地要杀死我?”他偷眼看看金耘府。金耘府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边文冠心想:“难道我上了潘特的当?杀黄骅的事,跟金旅长无关?是潘特假传圣旨?要是那样的话,我不是白当了坏人了吗?”

边文冠用目光搜寻潘特的身影。他终于看到了潘特。潘特正在愚蠢地做着小动作。潘特暗示金耘府快点儿杀人灭口。边文冠愤怒了。他觉得自己受了利用,上了当。他要垂死挣扎。他要临死抓个垫背的。他挣扎着,跳着脚,嘶声大嚷:“金旅长!你甭装圣人!你是幕后黑手!你指使我杀害好人。杀完了,你又卸磨杀驴!任广正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金耘府早晚也会收拾你!”

边文冠只是想临死抓个垫背的。潘特却以为一切都已经败露了。潘特从人群里跑出来,一把抱住任广正的大腿,连声说:“广正,广正,我和金旅长也是一时气愤……黄骅欺人太甚……”金耘府青筋暴跳,怒吼着:“潘特!你胡说什么?”潘特转过身去,委屈地说:“金司令,黄骅是欺人太甚啊。黄骅一个劲儿地排挤你。他想抢班夺权。他想独霸冀鲁边!”金耘府真恨不能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他气得浑身哆嗦,靠在椅子上。金耘府在心里恨自己:“金耘府!你怎么有这么一群亲信!你的好女婿抓住了凶手,你的好妻子激怒了凶手,你的好部下连刑具还没尝尝,就不打自招了。”

潘特很诚实地交代着罪行:“金司令,还记得吗。几个月以前,有一天,我跟你说,‘他姥娘的,军是你金司令立的,仗是你金司令打的,边区是你金司令戳起来的。黄骅,不过是个外乡人。一个外乡人来吃现成的,白吃馒头嫌面黑,躲雨的成了房主,上哪说理去!’你当时一跺脚,说‘放这屁有什么用?四川猴儿服河南人牵,历来如此。’”

金耘府厉声说:“不许胡说!滚到屋里去!”潘特不明所以地缩缩脖子。任广正不怒自威地命令:“说下去!”潘特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卓如的代表来了。边文冠一看来的人,立刻魂飞魄散,锐气全消。来的人正是大难不死的齐耀庭!齐耀庭一见边文冠,就放声大笑:“边队长,别来无恙啊。杀不死的齐耀庭又来了!”边文冠尴尬地扭过头去。潘特喃喃地说:“齐站长,你的胆量真大啊。你这是独闯龙潭啊。”齐耀庭笑着说:“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齐耀庭解开怀儿,对在场的众人说:“你们不知道,边队长的枪法真准啊。那一天,黄副旅长开侦通会议。黄副旅长说,咱们冀鲁边不容易啊。在敌人的腹心地带,天津、济南的鬼子随时随刻地来讨伐,来屠杀。抗战以来,咱们死了多少人?谁能数的清?中央首长都说了,坚持,坚持下去,就是英雄!咱们一定要做好侦通工作。侦通工作做好了,可以少死多少人!黄副旅长,你忘了内部也有敌人!这敌人比鬼子还可恨!”边文冠良心发现,低着头喃喃地说:“我有罪,我有罪……可我也是……”

金耘府淡淡地说:“大家都很激动。我提议,暂时休会。十分钟以后,再谈不迟。”齐耀庭还没来得及开口,任广正就站起来了。任广正厉声说:“谁也不能走!弄清真相再说!”齐耀庭敏锐地察觉出,金耘府阵营里已经分裂成针锋相对的两派。齐耀庭发现,很多警卫战士都在精神上站在了任广正的一边。齐耀庭心想:“看样子,今天是要撕破脸了。这样倒好。大不了一死。但是,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让受了蒙蔽的警卫营了解一下真相吧。”他笑着说:“我记得很清楚,黄副旅长当时是面对着屋门坐着的。黄副旅长越说越激动,就站了起来。他说,死的人多,咱们怕不怕?不怕!出来参军闹革命就不怕断头流血!天下是怎么来的?是拿死人垫起来的!是拿血泡起来的!没有烈士,哪来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