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星的快速反应部队就是金耘府的大洋马。吴子星命令命令战士往马尾巴上浇汽油。政委恍然大悟:“火牛阵!”吴子星一笑:“是火马阵!可惜马太少了。”
战士点燃马尾巴。那战马惊恐地四蹄腾空而起。吴子星抄起步枪,对着马屁股后面连连击发。马嘶鸣一声,窜了出去。
李炸肺正在拉军火的骡车旁边。他支着耳朵,辨别前线火力的疏密强弱。忽然有个伪军惊叫一声:“啊!”李炸肺意识到危险来临,却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危险。他一把蒿住伪军袄领子,骂道:“他姥姥的,什么情况!”伪军惊魂欲裂,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李炸肺正要打耳光,忽然止住了,他转过脸来,嘴越张越大。他看到一匹天神一样的战马,带着浓烟烈火,朝着自己奔纵而来。
李炸肺明白,八路军的目的,是让战马冲入阵中,引燃车上的军火。可以想象,如果吴子星的计谋完美成功,无数辆大车上的军火接连爆炸,那将是多么壮观的场面。李炸肺可不希望看免费的大片。他声嘶力竭地命令:“开枪,拦住它!”
伪军的长短枪一齐开火。战马也不傻,知道被打上就会丧命。它打算掉头往回跑。吴子星早有准备,他命令战士甩出两颗手榴弹。战马怕子弹,更怕手榴弹。它拼着命地往前冲。
就在这时候,出乎八路军和日伪军双方的意料之外,有两匹拉军火的骡子惊了。它们不安地向前冲。一个伪军端着刺刀,想拦住受惊的骡子,把它赶回去。骡子愤怒了,把这个伪军撞倒。沉重的骡车咣当咣当地从伪军腰上轧过去。
真正的军马,是不怕炮火的轰鸣声的。但眼前这些骡子,无疑都是现拉来的,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这些骡子是被这些害人的日伪军临时抓来客串的。我们知道主角最好不要使用没有经验的群众演员。李炸肺在此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骡车狂奔两步。李存不孝抡起步枪,给了骡子一下子。按理说,他应该迎在正面,给骡子一枪托。但是事出紧急,他想也没想,从侧面就是一刺刀。那骡子吃痛,人立而起,前蹄乱刨,一不小心刨在李存不孝脸上。李存不孝立刻从虎视眈眈,变成了独眼龙。
骡车从伪军阵营里闯出,趟过日军人群,直向八路军战壕奔来。几个八路军战士忙拉枪栓,准备拦击。吴子星脑筋急转,命令:“侧翼各班,压制敌人!正面让开,接受军火!”
转眼间,骡车已经闯过八路军让出的通道。几个大力士战士奔上去,拦住惊骡,力挽大车。被制住的骡子在八路军优待俘虏政策的感召下,渐渐平息下来。八路军趁机卸下武器军火。吴子星暗自狂喜,本想上演一出火烧赤壁,没想到来了回龙宫盗宝。
这次意外的插曲,彻底打乱了中山弘毅的作战计划。中山弘毅恼怒地看着八路军的攻击火力陡然暴强。他大骂李炸肺良心大大的坏啦。其实明摆着,李先生的良心早就大大的坏了。中山此举真是毫无意义。李炸肺打仗不行,丢下友军只顾自己逃命确实很在行的。片刻之后,李炸肺就消失无影踪了。
事实证明,如果土八路能配备日军的武装,那么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就会发生巨大逆转。在这次可以作为意外之笔的战例中,八路军忽然发财,得到与对手同等的武器弹药。吴子星很轻易地攻下河渠堤堰,然后居高临下追亡逐北。
要说甲等生的确比乙等生死的威风。乙等生西村最后挑战极限窜死了。甲等生中山弘毅则英雄的多。他是被十二个八路军同时击中的,他被爆了头,被打断了脖子,前心也被血迹画了地图。他实现了他的英雄梦。
在战后转移的时候,吴子星严厉批评了战士们:“浪费子弹!一个鬼子大队长,却费了我们十三发子弹!这说明什么?这是你们的个人英雄主义在作怪!这是盲目作战!心里光想着当英雄了?不许笑!一阵我让你们哭!”吴子星让他们哭的办法,不是体罚,而是讲故事。他说:“咱们的子弹来得容易吗?每次战斗结束,咱们八路军都收集子弹壳,甚至边战斗边收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八路军弹药奇缺?”十二个战士行着军,挨着训。吴子星一脸怒气:“咱们团原先的赫团长,刚入伍的时候,部队发给他十几发子弹。他乐得直哭,后来看明白,那是假子弹,是梃杆儿做的假子弹。他哭。副班长不是滋味,借给他一发子弹。结果过河的时候,子弹掉到水里。赫团长哭着在河里找了两个钟头。最后没找到。副班长当天作战,牺牲了。”
吴子星说:“你们可好,一群败家子儿。一个敌人,你们十二个人一起打,打了十三发子弹。至少费了我十二发子弹。最可恨的是,有个快枪手比别人手快,多打了一发。谁是那个快枪手?站出来!”
打了大胜仗,通讯员却满脸紧张,紧张得魂不附体。半天,他才鼓起勇气,把吴子星拽到一边,问:“副团长,有件事,可麻烦了。”吴子星一笑,问:“是战马的事?”
通讯员点点头:“副团长,你也知道啊。要是金司令问起来,怎么办?”吴子星说:“金司令的坐骑咱后来又抢回来了。”通讯员苦着脸说:“抢是抢回来了。可破了相了。马脸上挂了花,马背上让刀挑的十字披红。金司令看了还不得心疼死?”
吴子星命令通讯员:“把战马给金司令送去。”通讯员第一次犯了犟脾气:“副团长,你派别人去吧。我可没脸去了。借马的时候,金司令像割心头肉一样舍不得。你想我还敢还马去吗?”吴子星笑了。
服从命令听指挥,通讯员最后还是还马去了。金耘府见心爱的坐骑被吴子星糟践成这个样,心疼的了不得。通讯员心想:“司令员,你就知足吧。要按我们副团长的方案,这匹马是个当炸弹的药捻子的命。真要那样的话,要还就只能还给你一个衣冠冢了。”金耘府气呼呼地说:“回去告诉你们副团长,就说我说了,以后别想在我这里借走半点儿东西。”
暂编第一军驻扎在善化桥。高树勋在军部听到挺纵的战绩,不由得心情复杂,苦心焦思,徘徊道路。按理说中国人打胜了,应该高兴。但是这位国军大将怕八路军的威望因此高涨。他知道,暂编第一军开到冀鲁边之后,以国军为正统的老百姓突然增添无穷希望,他们对第一军十分亲热,相形之下,八路军被疏远了。高树勋对此有些飘飘然。但是,他知道老百姓是实际的,你再正统,不打仗,打败仗,也早晚会失尽人心的。
高树勋问特务连连长苑广合:“你听老乡怎么议论八路军?”苑广合说:“现在老百姓对八路军不太在意,他们的眼睛都在第一军身上。”高树勋长出一口气,背着手踱了两步。苑广合说:“乡亲们觉得八路军是真心抗日,可是仗打的不够大。他们希望第一军打几场大仗,最好每次消灭鬼子一个旅团。”高树勋热血沸腾,不假思索地命令:“召集师以上军官会议。”
苑广合走后,高树勋清醒过来,开始冒汗。打场大仗,消灭鬼子旅团?谈何容易!乡亲们的心愿是好的。可他们懂得什么?仓促应战,只怕被消灭一两个旅的倒是暂编第一军。
师以上会议开的结果怎么样,苑广合不知道。他带着特务连执行任务去了。苑广合的特务连刚走到一个小村庄,就看到两个战友狼狈逃窜而来。苑广合命令特务连战士拦住这两个现眼包。苑广合说:“我是军部直属特务连连长。你们怎么弄得这么寒碜?”那几个家伙是二师的,忙立正敬礼,说:“报告长官,我们遇到八路军了!”苑广合立刻拔出枪来,厉声问:“八路军竟敢欺负咱们暂编第一军?反了他们了!八路军打你们了?”
二师的现眼兵说:“何止打我们,连我们班长都给逮去了!现在恐怕已经埋在地里等着明年収土豆了。”现眼兵说二师派他们前来催粮派款。那个笨蛋班长往民房上贴告示的时候,和凑巧路过的八路军发生冲突。八路军以多欺少,辱骂殴打第一军战士。苑广合不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很容易就轻信了现眼兵的一面之词。
苑广合提着枪,明目张胆找八路军兴师问罪。他找到吴子星部。吴子星不卑不亢地说:“苑连长,被抓的家伙还在我们团部。他们的人身安全我们能够保障。你问我们有什么权利扣押国军官兵。他们的确是你们国军吗?我让于连长跟你细说。”八路军的于连长问:“贵军是不是爱国武装?”苑广合冷笑,说:“这还用说吗?”于连长说:“据说贵军真爱国、不扰民?”苑广合傲然地点点头。
于连长说:“当时我正在执勤,两个老百姓跑来说有土匪抢劫。我立刻带着两个班的战士前去。我们到达以后,发现土匪特别嚣张,拿着步枪威逼老百姓。从武器来看,不像是一般的土匪。我们担心是土匪劫夺贵军战士的武器,假借贵军名义行凶。我军喊话,土匪不听,还让我军缴械。他们居然假称是贵军二师的士兵,有一个自称是上士班长。我们认为贵军官兵都是真爱国、不害民。眼前这些害群之马一定是假冒的。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了。”
苑广合问上士班长。情况果然属实。班长说:“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军队,征粮派款有什么不对?这些乡下脑袋瓜子居然说八路军的政权是政权,国军的政权只能算是二政权。我就打他们。人是苦虫,不打不行。”最让苑广合下不来台的,挤了一院子的老百姓,都骂第一军是土匪。苑广合虽然粗鲁,却是真心实意的好汉子。他恼羞成怒地举起枪,对二师的班长说:“害民贼!我打死你算了!给第一军丢脸!”
吴子星忙拉住苑广合:“苑连长,贵军缺乏粮款,可以随时通知八路军。我军愿意帮贵军解决粮秣问题。”苑广合很感激,说:“吴副团长的美意,兄弟回去一定转达给高军长。”吴子星说:“贵军的战士,你领回去吧。”苑广合出了团部。吴子星追上来说:“苑连长,上次贵军送给八路军情报。多谢。这次我也交换一个情报。日军近日就会扫荡善化桥,请高军长多加小心。”
吴子星又说:“恕我直言,贵军在善化桥不肯流动,我认为这是不明智的。日军正在调兵遣将。高军长应该放弃现有阵地,率军远走,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苑广合直率地说:“我听不懂。”
吴子星说:“正好我军开会,讨论最新的战例。苑连长参加一下吗?”苑广合听了怦然心动,干脆利落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