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沧州沦陷的当天夜里,千里之外,一支新整编的武装冒雨埋伏在山崖间。第二天,一场震惊全国的战斗打响了。这就是平型关大捷。
平型关大捷的指挥者有*、聂荣臻、杨成武,还有一个就是萧华。
1938年夏,太行山区,八路军总部。茫茫太行,群山雄壮。远远驰来几匹战马。马上之人指点江山,话语激昂。
朱德说:“外寇凭陵,家国多难,正是男儿奋起之时啊。”
一个年轻的将领向着群山大喊:“还我河山!”顷刻间,山鸣谷应,四处是令人荡气回肠的回音。
一个通信员疾步赶来:“总司令,冀南边区代转冀鲁边区的告急电。”朱德阅后。递给彭德怀。彭德怀凝眉展读。朱德说:“现在挺进冀鲁边,正是时候。早了不行,去早了,冀南局面没打开,过不去。晚了也不行。去晚了,当地武装被伪军、土顽、会道门包围,情况危急。虽然津浦支队、永兴支队已经挺进冀鲁边,但是日军即将增兵。情况仍然紧急。”
彭德怀说:“我建议,以一一五师三四三旅司令部、政治部、教导队、警卫营各一部,组成八路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挺进纵队共一百人。老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看哪个可以担此重任?”朱德略一沉吟,说:“我看萧华可以。”彭德怀点点头:“好。萧华好。”
朱德说:“冀鲁边北迫平津,南接济南,西面威胁津浦路,东面控制渤海湾,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冀鲁边是冀中、冀南抗日根据地的侧翼屏障,对保障黄河东南岸的清河区根据地,也意义深远。”彭德怀说:“这是敌人的心脏。在这里坚持游击战无疑是很难的。但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在这个地方坚持游击战……”他慢慢举起右臂,右臂停在空中不动,良久,才猛地一挥。他用力说道:“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萧华率部东进,从晋西出发,于1938年9月抵达冀鲁边。吴子星手指头的伤刚好,金耘府就把他叫去,命他去迎接挺纵。吴子星问:“萧华是什么样的人?”
金耘府王顾左右而言他:“子星,你觉得边区设在乐陵好,还是新海好?”吴子星诧异地问:“新海,新海在李炸肺的手中。李炸肺起初归附三十一支队。井上一来,他就投降日军了。”
金耘府问:“你认为占领乐陵好,还是占领新海好?也就是说,作为根据地,乐陵理想,还是新海理想?”吴子星脸红了。他不懂,也从来没有想过。金耘府的突然袭击让他张口结舌。
金耘府微微一笑。吴子星的反应在他预想之中。子星是员猛将。但他毕竟知识尚浅。金耘府耐心地解释:“根据地的因素直接影响革命事业的成败。我曾经就此问题与慈主任争论多次。慈主任认为乐陵等地是津南党组织发祥地,党员多,群众基础好。”吴子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金耘府说:“慈主任认为新海地区太远,津南党组织从未在那里活动过,群众对我们不太了解。慈主任认为乐陵、盐山是大县城,地位重要。新海太小,无足轻重。”
吴子星觉得慈主任说的有道理,他说:“是啊,攻占大地方很激动人心。把大地方都攻占,胜利就不远了。”金耘府又是一笑,说:“听起来有道理。可惜……这是自取败亡!”吴子星闻所未闻,诧异地望着对方。金耘府说:“当年在井冈山根据地,在中央根据地,红军犯过许多次这样的错误。当年李立三同志命令******同志攻打长沙。******同志的反应是……抗命!”吴子星迷茫了:“******同志不是主席吗?怎么还会有人来命令他?攻打长沙,打大城市,是好事啊。******同志为什么会抗命?”
金耘府暗暗下定决心,有机会,应该让吴子星这些土豆上上学了。吴子星这些人是好材料,可惜还没雕琢。自己得雕琢他们了。
金耘府简单地回答:“当时******同志还不是一把手。李立三同志命令他进攻大城市,******同志认为这样做得不偿失。结果正如******同志的预料,红军得不偿失。有一次,上级犯了急躁病,命令******同志打另一座大城市。朱德同志奉命出征。******同志劝不住。结果红军惨败……”吴子星激动起来,他遇到了闻所未闻的知识!
金耘府看着吴子星一头雾水的样子,明白这些道理一时说不清楚。他也不再解释,任由爱将一脑子糊涂糨子,头重脚轻地离开支队司令部。
金耘府独自枯坐多时。他此前与慈振中争吵多时。他想在荒凉边远的新海创建根据地。慈振中非要攻占乐陵、庆云。金耘府认为乐陵等地距离天津、济南太近,交通太便利。地位重要,日军眼里绝不能揉沙子。交通便利,对机械化的日军有利!在乐陵建根据地,以后必有不必要的流血牺牲。可是他争不过别人。他只不过是个特殊党员。
金耘府长叹一声,而后恨恨地说:“毛主席也不是一下子干起来的。毛主席也不是一下子就成功的。”想起毛主席的遭遇,他心平气和多了。他看了一会儿书,又高兴起来:“萧华挺纵来了。萧华是毛主席的爱将。他对根据地是什么见解?会不会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吴子星率部去接萧华。他特意带上自称“很有知识”的邢朝星和潘特。吴子星问:“萧华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邢朝星说:“老弟,你算问对了。红军史我最清楚。你听我细细道来。”
吴子星率部去接萧华。他特意带上自称“很有知识”的邢朝星和潘特。吴子星问:“萧华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邢朝星说:“老弟,你算问对了。红军史我最清楚。你听我细细道来。”
邢朝星非常自信地从自己的小道消息杂货铺里,掏出一大堆以讹传讹的故事,张冠李戴地安到萧华身上。他说:“萧华是黄埔军校毕业(*才是),曾经救国蒋光头的命,蒋光头赐给他三块儿免死金牌(救******的是陈赓,免死金牌陈赓没见到,大约是让送牌子的人闷下了)。在中央苏区,上级让他守一个要塞,他主动撤出。上级震怒,要枪毙他,要开除他的党籍、军籍和人籍。他捶着胸口说,我在要塞只有几十个兵,白军兵力是我的一百倍。我不主动撤退,难道要让同志们做无谓的牺牲?上级非要杀他,毛主席冒着危险,力排众议救他不死。(这事沾点儿边儿了。只是沾一点儿边儿。也就是说,这事是萧家人经历的。不过,这个差点被处决的将军叫萧劲光,不叫萧华。)”
吴子星等众赶到欢迎大会会场,发现永兴支队与津浦支队已经到了。片刻之后,萧华挺纵的先头部队风尘仆仆而来。吴子星拦住一个战士,打听萧华司令的情况。那战士大笑:“你问我,你可算是找对了人。我是萧华司令员的警卫员。我叫杨云霄。”
吴子星高兴地说:“太好了,你给我介绍一下萧司令救******的故事吧。说的越详细越好。”萧华司令员的另一个警卫员名叫王定烈。王定烈诧异地问:“萧华司令员救******?救他干什么?”吴子星自恃有邢朝星灌输给他一大堆消息,不服气地说:“说一下吧。我知道那是大革命时代的事,那时候救老蒋,又不算犯错误。”
杨云宵和王定烈笑得喘不过气来。吴子星知道自己闹笑话了。他回头找邢朝星算账,发现那老兄已经溜之乎也。杨云宵止住笑声,说:“救******的另有其人,不是萧司令。红军的传奇将领很多,每个人都有惊人的好故事。”吴子星说:“给我讲讲萧司令的故事吧。”
王定烈说:“平型关大捷你听说过没有?萧司令参与指挥的。”吴子星点点头。王定烈为他讲述平型关战斗经过。杨云宵说:“这一战,日军全部战死。”王定烈说:“换过角度说,我们连一个日军活口也没抓住。”杨云宵和王定烈满以为吴子星会茫然不解。没想到,吴子星眉毛一动,动容说道:“上次战斗,我们也一个活口也没捉到。也不能说一个也没有,小队长佐佐木胳膊腿都断了,自杀不了,才被我们俘虏,后来又被日本兵抢走了。”
杨云宵说:“*司令员战后做了总结。他说敌人实在有许多弱点可为我乘,但敌人确是有战斗力的。也可以说,我们过去从北伐到苏维埃战斗中还不曾碰到过这样强的敌人。我说的强,是说他们的步兵也有战斗力,能个自为战,虽打败负伤了,亦有不肯缴枪的。战后只见战场上敌人尸体遍野,却捉不着活的。敌人射击的准确,运动的荫蔽,部队的掌握,都颇见长。对此种敌人做战,如稍存轻敌观念,做浮躁行动必易受损失。我们的部队仍不善做疏散队形之做战,特别是把敌人打坍后,大家拢在一团,喧嚷“老乡!缴枪呀!”----其实对日本人喊“老乡缴枪”,不但他们不懂,而且他们也不是老乡----这种时候,伤亡往往很多。在“抗大”的军事教育中,特别要教育干部了解正规战斗中的战斗队形之运用。”
王定烈说:“林师长还说,日兵之死不肯缴械,一来因日本之武士道教育,法西斯教育,同时也因他们对中国军民太残暴,恐怕中国人报复,但最主要的,是过去“华北军队”对日军俘虏政策之不正确,采用野蛮的活埋、火烧、剖肚等办法。故我们今后须加紧对日本士兵的日文日语的政策宣传与优待俘虏。”
王定烈说:“刘伯承司令员跟小叶丹结盟的事,你知道吗?”吴子星当然不知道。王定烈长话短说,几分钟讲完。杨云宵一笑:“这次结盟,萧华司令员是见证人。”
吴子星想望萧司令风采,心中跃跃然不能平静。他想,萧华一定是个高大魁梧的壮汉,他一定是胡须满腮,目光如火炬。他一定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威严,昂扬,走起路来像打雷。
忽然远处响起嘹亮的歌声,那是鼓舞人心的《八路军进行曲》。他们唱道:“铁流两万五千里,直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
苦斗十年锻炼成一只不可战胜的力量。
一旦强虏寇边疆,慷慨悲歌奔战常首战平型关,威名天下扬。
游击战,敌后方,铲除伪政权。
游击战,敌后方,坚持反扫荡,钢刀插进敌胸膛。
巍峨长白山,滔滔鸭绿江,誓复失地逐强梁。
争民族独立,求人类解放,这神圣的重大责任,都担在我们双肩。”
杨云宵和王定烈脸上绽放出光彩:“萧司令来了,萧司令来了!”吴子星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跟在孙继先、金耘府身后,迎上前去。他一眼看到萧华挺纵的中心人物,他的心……不由得一阵失望,紧接着而来的是怀疑:“是自己判断错了吗?也许这不是萧华。这个人太年轻了,年轻的还只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他怎么会是身经百战的浴血将军?”
其实这人正是萧华!萧华,年轻英俊的面容,含蓄谦和的秉性,并不锋芒毕露的风度。一个比吴子星还要年轻的小伙子,二十二岁,这就是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