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热血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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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土匪不土匪,自有天知道(1)

一支打着抗日旗号的土匪武装,包围了一个村庄。村庄没有自己的守望队,只好乖乖地做了案板上的肉。土匪司令把老百姓拘来催粮派款:“老子是他娘的抗日的队伍,为你们这些孙子流血流汗。让你们出点儿粮食,咧什么嘴啊?打!”不肯出血、交不出血、出血不够的老实百姓,被抗日司令吊在房梁上,狠命抽打。

这只土匪武装美其名曰铁血报国团。农民组织的队伍可以堂堂正正地自称农民救国军。土匪虽然看不起农民,却不能公开宣称:“我们是土匪救国军。”这名字摆不上台面。土匪只好胡乱起个名字。

报国团的司令正准备喝杯酒。四下里响起了枪声,吊在半空的老百姓高兴了,莫不是来了救星?报国团司令慌忙戴上帽子,抄起枪往外跑。他发现对方很强悍,自己的土匪竟然像狂风中的草,顷刻间冰消瓦解。这家伙打算走为上策,结果心急之中走错方向,走进水井,淹死了。

大获全胜的奔袭军队占领村庄,老百姓眼里的惊喜闪了一闪,灭了。来的兵更坏,是李炸肺的伪满挺进师。李炸肺一坐下,就开始敲骨吸髓。他说:“乡亲们,我李景文是土匪出身。”老百姓想:“谁不知道你的底细?”李景文大言不惭:“以前是土匪。现在改邪归正了。我现在是堂堂正正的满洲国挺进师!是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老百姓在心里暗骂:“土匪改汉奸,算什么改邪归正?越走越没有人味儿。”

李景文跟土匪报国团一个德行,甚至更坏。杀人,抢掠,*,短短半个时辰,他干了几百件坏事。据说,汉朝有个皇帝,当皇帝几天,作恶千条。看来古今人物无独有偶。

李景文正忙得不亦乐乎,意外发生了。他也遭到了袭击。袭击他的是刘俊臣的皇协军。早就有人来报告李炸肺:“刘俊臣的华北自治联军朝这个方向移动。”李景文满不在乎:“老子现在也是日军的友军。不用担心。”刘俊臣就是利用他的麻痹大意,突然发动袭击。

唐绍安听说后,气喘吁吁去见刘俊臣:“刘将军,借一步说话。”刘俊臣满脸不悦,问:“老兄有嘛事?”唐绍安说:“程将军的一个排,在盐山被救国军围住了。”刘俊臣皱着眉头说:“救国军?哪又冒出个救国军?野菜盘子杂草丛,懒得理它。”唐绍安心急如焚:“程将军的满州挺进师已入山东,不便回师。还望刘将军前去……”

刘俊臣不耐烦地一摆手:“不理他!老子这两天忙着呢。老子还得打李炸肺呢。”唐绍安目瞪口呆:“李炸肺不也是皇协军吗?”刘俊臣怒眼圆睁:“老子就打他个皇协军!沧州皇协军只许我这一家,不许另开分店。”唐绍安大惊失色:“皇协军打皇协军!”

刘俊臣不只是胆大包天,他更是老谋深算。李景文那天向大木旅团的什么毛驴队长讨了封。刘俊臣没记住毛驴的全名和军队番号。他派出暗探一查,原来李炸肺也没记住。刘俊臣立刻动了脑筋:“当时匆匆相遇,大约毛驴也没记清收了个什么货色。是炸肺,是窝囊废,毛驴过后就忘了。更何况现在多乱啊,好些武装朝秦暮楚。我灭了李炸肺。就算毛驴没被国军打死。他在山南海北的什么地方记起这件事。我就说李炸肺忽然反叛,又抗日了。不就得了?”唐绍安会不会咬他一口?他不屑于去想。他觉得手里没抢的人不可怕。

刘、李两支伪军撕斗在一起。匪性十足的伪军杀红了眼。李炸肺大骂:“他姥娘的,老子抗日,刘俊臣打我。老子投日,刘俊臣也打我。从今以后,我跟刘俊臣誓不两立!”李炸肺很快抵挡不住。李伪军疯狂方面不弱于刘俊臣。问题是,刘俊臣一直是个有上进心的坏蛋。他当土匪的时候,就不满足于现状,梦想当宋江,受招安。受了招安,当了国军,又梦想当张邦昌,借日本发动战争之机当个开国元勋。李景文一直满足于小打小闹当抢匪。现在刚觉悟,起步晚,兵力少,武器落后。

李伪军一路狂奔,逃到王祥庄子。李炸肺四门紧闭,缩在里面挨揍。

王祥据说是古代的大孝子,大冬天寒天雪地的,脱了褂子,当“膀爷”,趴在冰面上找鲤鱼。王祥庄子就是王祥的老家旧地。李炸肺不出来。刘俊臣就像孝子王祥一样,站在冰河上,耐心地等。就这样,李匪军趴在墙头,目光哀怨,若隐若现。刘匪军坐在冰上,忠于职守,不离不弃。

耗了半个月,李景文耗不起了。他要断粮了!这么些匪兵,每天人吃马喂,没有粮草,哪里受得了!更何况,王祥庄子的水质也不怎么样。人们都说:“王祥庄子,背粪筐子,喝尿汤子。”王祥庄子的水,就像尿汤子。

李炸肺趁黑夜突围,差点儿落了个仅以身免。他死里逃生之后,气得炸了肺。

他的人生信念被刘俊臣打变了形。李炸肺一怒之下,失去理智——奋而革日本人的命,当了抗日的土鳖司令。

程国瑞的那一个连,被救国军包了饺子。程国瑞对此并不心疼。事实上,程国瑞一心想当日本人的开国功臣。他一门心思的挺进挺进,他挺进的太快了。他就像个丢三落四的老母鸡,在这里丢个鸡蛋,在那丢个鸡蛋。也就是说,他在这丢下了一个班,在那里扔下了一个连。他以为这样做没多大危险。他以为这些队伍会慢慢追上他。他不知道,他那些鸡蛋,成了沿途土鳖司令的盘中餐。

自称抗日的联庄会、守望队也好,刘俊臣的华北自治联军也好,程国瑞的满洲国挺进师也好,跑了个屁的国军也好,追国军而去的鬼子也好,老百姓暗地里把他们都看做是……祸害人的土匪。

老百姓的看法很简单,当兵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好男不当兵。好兵也有,岳飞的岳家军,杨六郎的杨家将,真爱国,不害民。好,可惜,千年只有两支,还都是在古代。

是军队就害民。老百姓就这么认为。结果,救国军受了连累……也被当成了土匪。

慈振中和金耘府收拾停当,准备南下组建第二批救国军。崔祥明、买连瑾准备北上。

众人在村口分手。慈振中说:“我跟耘府去南边拉队伍、戳军队。祥明、连瑾你们去北方收枪。咱们各自发展。来日再见。”买连瑾点头:“振中,你们放心吧。俺们会把军队带好的。”慈振中嘱咐:“我只担心你们能不能处好内部关系。连瑾,祥明,凡事大局为重。大家都是为了抗日走到一起来的。有嘛事儿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着办啊。你们说是吧。”买连瑾答应:“嗯。”

金耘府偷着叮嘱崔祥明:“老弟,我可把军队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做脸。你别给我现眼。”崔祥明说:“知道了。”金耘府盯着崔祥明的眼睛:“说心里话,拉你建救国军是剔拔你,你说是不是?”崔祥明低下头:“俺也没说不是啊。俺承认你对俺够义气。俺也不想一辈子当没出息的贼。”

金耘府说:“说实在的,慈振中、买连瑾都是有才华的人,都是光明正大的人。你可别等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跟他们唱反调。我就惦心你这一点。”崔祥明抬起头说:“买连瑾我不怵他,白面书生,没嘛了不起。我就怵头杨赫烈,原先打过两回交道。我劫过他的盐帮队。我就怕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找我麻烦。他娘的,他们要是找不自在,老子就给他来一段文武场儿,今时不同往日,反正老子是总指挥,杨赫烈要是敢乍翅儿,老子就绑起来崩了他。”

金耘府火了,来回踱步:“我说话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是让你多听听人家的。谁让你跟人家做对!老崔你盯着点儿,等我回来,要是听说你给我添乱,你可别怪哥哥我不客气。”

慈振中喊:“耘府咱们走吧。”金耘府答应:“这就走!”金耘府走了两步,不放心,又回来,说:“老崔,我可告诉你,现在你可跟以前了不一样了。以前你是土匪,吃隐身草讨生活。现在你是堂堂救国军的总指挥,原先当土匪时候的那些胡作非为,可不能再干了。听见没有?”崔祥明巴不得金耘府快走,一个劲儿地点头。

金耘府走了两步,又踅回来。崔祥明埋怨:“哎呀,老哥,你他姥娘的还走不走?你还有嘛不放心的,一口气秃噜完!”金耘府把众人叫到一起,说:“祥明,连瑾,赫烈,你们记住了,救国军是救国的,不是发国难财的。你们北上收枪,不是让你们上北边儿收抢。如果有欺负老百姓、为非作歹的士兵,我不管他是谁手底下的兵,是谁的亲信,你们要狠狠惩罚!听见没有?”众人纷纷点头。崔祥明等人目送二人走远。

沧州、德州失陷之后,土匪民团等杂色武装蜂拥而起,割据称雄。日军已过境,伪皇协军未南下。各种武装开始撕斗,大吃小,小吃大,战火不断。赵平安让四邻八家都不平安。他打完了这家打那家,打完了那家打这家,直到有一天刘俊臣偷袭了他的老家。索庆屯跟孙吉祥一起拉队伍,然后俩人反目,你带兵打我,我带兵打你,直到有一天,林彦臣坐收渔利,把他们全都抓住枪毙。南团﹑北团杀红了眼。北团血洗了南团的土围子。南团有人突围到窦志宽那里求救。窦志宽深夜奇袭,从天而降,袭击北团。北团在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消灭了窦志宽,再次血洗了南团。

在这些杂色武装中,救国军是最不起眼儿的,最不被人看好的,最弱的。它就像一个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喧哗中。

但是就是这支最不起眼儿的救国军,将会慢慢壮大,慢慢脱颖而出,慢慢分化,淘掉泥沙,留下玉石,慢慢成为一支纯粹的武装,一支肩负着民族希望的不可战胜的力量。

刘俊臣的日本顾问大久保是个喜欢心血来潮的家伙。这一天,大久保把刘俊臣请来,神情古怪地说:“刘君,我想……做笔生意……你愿不愿意……合作?”刘俊臣也喜欢做生意。不过他喜欢的,是不受政府保护的绑票儿生意。听到大久保的召唤,刘俊臣很是尴尬。他不愿意让这个初来乍到的日本人知道自己的底细。这个日本人刚一来,就去祭拜孔子。刘俊臣担心他跟程国瑞一样酸文假醋。

大久保扭扭捏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法不扭捏,这生意不是什么好生意。原来,大久保在参军前,在中国做走私毒品的勾当。现在作为征服者,没人被缉捕的危险了,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刘俊臣听了如释重负,顿时眉开眼笑。闹了半天,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他和盘托出自己以前的劣迹。大久保听了,也是心花怒放。两人志同道合,很快就消除了隔膜,变得亲密无间起来。

大久保托人从天津带来一些白面儿(******)。刘俊臣负责找来一辆小轿车。看着小轿车奔着济南的方向稳稳地开去,刘俊臣心里也变稳当了。既然大久保跟他是一路货色,那就好说话了。程国瑞何足挂齿!可是他仍然有一点疑问:“干走私买卖的大久保,祭拜孔子干吗?”这个问题让他两天没睡好觉。他特意跑到文庙,向看庙的老头儿询问圣人的生平。听完圣人的生平,他自认为大彻大悟了:原来圣人也曾经东跑西颠,满世界打飞锤(乱跑)。他乱跑嘛呢?刘俊臣猜测圣人是在搞走私。大久保祭拜圣人,一定是把圣人当成祖师爷了。

几个战士抬枪射击,打得汽车前面尘土飞溅。押车的日军立刻还击,子弹擦着吴子星耳朵边儿飞过去。吴子星这回沉得住气。没法不沉得住气,他有枪,可是没子弹了。他只能等待。车门打开,几名日军翻滚而出,抢占有利地形。崔祥明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抬手就是一枪,凭着夜打香火头儿的看家本领,让一个鬼子差点儿熄灭。车上的司机拔出手枪,打死一个救国军战士。一个日军逼近埋伏地点,这家伙抱着三八大盖儿,(三八大盖儿是明治三十八年造。)远远一枪,击中一个正在射击的救国军战士。

这个救国军战士仰面朝天栽倒在地,死是没死,不过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他一倒下,立刻有好几只手,伸过来抢他的枪。明摆着,好些救国军战士光有枪,没有子弹。既然你不能打了,那就让给俺们吧。吴子星捷足先登,拨开几只乱抓的手,把伤员的子弹带揽到怀中。

吴子星打了三枪之后,一个鬼子就见天照大神去了。片刻之后,另一个鬼子“同去同去”了。吴子星没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神枪手。他不是天才,但是他进步很快。

硕果仅存的那个鬼子在地上支起掷弹筒。崔祥明知道这东西的恐怖,他立刻抬手一枪……要命!枪卡壳了。崔祥明声嘶力竭地喊:“打蹲着的那个!”鬼子准备发射。崔祥明刚才见识了吴子星的枪法,于是命令他:“打抱着小炮的那个!”吴子星拉枪栓,然后……然后又拉枪栓……直到战斗结束,他一直在不死心地拉枪栓……他的枪坏了。这就是农民军的武器装备!故障率极高。

既然武器不行,那就只好肉搏了。一个救国军战士扑向支小炮的鬼子。鬼子居然骂了一句,小炮不放了,端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儿,站起来应战。一对一的肉搏,救国军战士很快落了败,肚子上被挑出一道血槽。人失去战斗力,喋血满地。鬼子准备一刺刀要了救国军的命。杨赫烈扑上来,迎面就是一铡刀片。鬼子轻盈闪开。

枪不如人,人不如人,只好人海取胜。崔祥明命令:“一块儿上!”六七个救国军一拥而上,围住鬼子,这个用红缨枪扎,那个用铁锨劈,还有的用枪托打。六七个人?也是白给。转眼之间,六七个人都挂了彩。

鬼子正在肆虐。沟里忽然窜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英雄,他怀抱着大刀,那刀正是二十九军的大刀。鬼子知道遇到了对手,忙端好刺刀应战。来人正是任广正。

鬼子在捷地屠杀国军败兵。任广正被刺的血乎流烂,却没有死。后来,路过的难民发现了他。他被一个好心的女人救起。那女人和女儿精心照料任广正。任广正毕竟年轻,身子壮实,恢复地快。女人说他男人也是国军,当连长。任广正想到门铁根。女人说:“俺男人姓付,叫付仁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