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恭亲王奕诉政海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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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咸丰驾崩,山雨欲来风满楼(1)

就在奕訢为排解内忧外患而殚精竭虑之时,热河那边,肃顺等人对咸丰帝极尽逢迎谄媚,极力以射猎或娱情声色来迷惑咸丰帝,而咸丰帝也似乎早已忘记了中华民族亘古未有的奇耻大辱,忘记了自己是清朝入主中原以来第一个被逐出京城的皇帝,忘记了昔日如丧家之犬仓皇北逃的惨痛经历,终日纵情享乐,荒淫无度,每二三日即看戏一次,歌舞升平,大有“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之势。

在大清王朝的所有皇帝当中,咸丰帝当属首屈一指的好色之徒,他的宫内有名位的皇后、妃、嫔、贵人就有十九人,其他没有名位的妃嫔,不可胜数。而且,他似乎永远得不到满足,总是企图网罗天下绝色美女,供其享乐。

咸丰帝即位之初,尚想有所作为,力图振作,意欲做一个开明的中兴之主。那时,他不仅没有沉迷女色,相反,却在大选秀女一事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清宫大选秀女,是清朝极具特色的一项制度。每三年举行一次,由内务府主办。八旗女儿年满十三至十七岁,必须经过选秀女,然后才能婚配。届时,天下美女云集宫中,皇帝亲自挑选。秀女入选之后,或为皇帝妃嫔,或者配给亲王、郡王及皇子、皇孙等。剩下的作为宫女,年届二十五岁时方才放出,美好的青春年华只能伴随着泪水消磨在深宫内院之中。

咸丰三年二月(1853年3月),太平军攻占南京,朝野震惊,人心惶惶,一片混乱。虽国事危急,但清廷三年一度的大选秀女却照常进行。候选的秀女等候在坤宁宫外,这些秀女多是娇弱之女,从未离开家门,这次远离亲人,来到皇宫,骤睹皇宫的森严,心里早已充满委屈,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加上等候多时,饥肠辘辘,不免交头接耳,翘首相望,有的甚至“相向饮泣”。

龙廷深苑重地,皇帝选美佳期,岂能容许哭泣,何况秀女哭泣,更加表明心中对被选的极不情愿,这还了得,于是一名太监近前呵斥道:“圣驾马上就到,你们怎么还哭?不怕鞭子抽啊!”正在悲戚的秀女们,听到如此呵斥,相顾失色,忽有一女子挺身而出,厉声直言道:“离室家,辞父母,以入宫禁,果当选,即终身幽闭,不复见双亲,生离死别,争此晷刻。人孰无情,安得不涕泣,吾死且不畏,何况鞭笞呢。”众人惊愕不已,太监也一时语塞。不料那位女子接着说:“君主不知求将帅之臣,以谋战守而保大业,徒知恋情女色,强攫良女,幽之宫禁之中,使其终身不复睹天日,以纵一己之欲,而弃宗社于不顾,所谓英主者难道是如此吗?”皇宫禁地,何时听见过这样石破天惊的斥责之声,太监非常恐惧,立即用手去捂住这个秀女的口,不让她再说下去。其实,咸丰帝恰好听到了一切,兴致勃勃的他被浇了一盆凉水,虽然很败兴,却被少女的诤诤之言所震慑、所警醒。太监把这个秀女双手缚住向咸丰帝请罪,咸丰帝不仅没有将其治罪,相反啧然称其为“奇女子”。当时,恰好一位王公丧偶,谋续弦,于是咸丰帝亲自作主,将其指配给这位王公,并中途取消了本次大选秀女的活动,这届候选秀女全部放还故里。

但是,随着内忧外患的纷至沓来、交织缠绕,国家时局空前艰难,才识平平的咸丰帝绞尽脑汁,却回天乏力,在心灰意冷之后,转而在女色和美酒中麻痹自己的神经,摧残自己的身体。

咸丰帝早在从圆明园仓皇北逃的途中,就已经重病咯血,现又由于整日沉迷享乐,纵欲无度,身体终于垮了。

咸丰帝病重,难以处理政事,肃顺等人更加大权在握,整个热河行在,几乎成了肃顺等人为所欲为的天下。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拒不回京,遭到留京王大臣的痛斥和反对。而肃顺等人则针锋相对,污蔑留守京师的奕訢等人一再吁请回京,是挟制朝廷,甚至谣传奕訢将借助洋人之力造反登基,这引起了咸丰帝对奕訢的更大猜疑,以至奕訢得知咸丰帝病重,奏请赶赴热河探望时,咸丰帝竟以“相见徒增伤悲”为由,不许奕訢进见,兄弟之间的感情再度疏远。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1861年8月21日),咸丰帝病危,自知命在旦夕,便召集宗人府宗令、御前大臣、军机大臣,传谕立皇子载淳为皇太子。奄奄一息的咸丰帝心中充满无限凄凉:自己一生后妃无数,却只有两个儿子,还不幸夭折了一个,眼下只有载淳一根独苗。

载淳当时只有六岁,年幼无知,咸丰帝不得不着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杜翰、焦佑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任命这么多大臣辅佐幼主,而不是一两个大臣,主要是汲取历史教训,试图形成权力制衡,防止皇权旁落于多尔衮那样一手遮天的权臣手中。同时为了防止肃顺等人专权,联手欺侮孤儿寡母,咸丰帝又分别赏给皇后钮祜禄氏“御赏”印章、赐给载淳及其母叶赫那拉氏“同道堂”印章,并规定:凡辅政大臣以皇帝名义发出的谕旨,必须同时加盖两枚御赏印章才能生效。同时为了防止皇太子的生母——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权势过大,又密敕谕旨给钮祜禄氏,以此来牵制叶赫那拉氏。

正是咸丰帝的这一决定,造就了一个在晚清统治中国几达半个世纪的女人——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

叶赫那拉氏,满洲镶蓝旗人,于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1835年11月29日),出身于家境衰落的官宦世家。曾祖父吉郎阿,曾任户部员外郎;祖父景瑞曾任刑部员外郎;但到她父亲惠征这一代,家道中衰。惠征只做过吏部文选司主事、山西归绥道道员、安徽太广道道员等低微的小官。尤其是惠征因病去世之后,家境更加拮据,作为长女的那拉氏,不得不承担起生活的重任。艰辛的生活磨砺了她的心志,使她柔弱的身体之下,暗藏着一颗坚强的心灵。

咸丰二年二月,那拉氏参加咸丰朝的大选秀女,并被选中。由于那拉氏出身满洲官僚世族家庭,入宫之初就得到贵人的封号,不到两年即于咸丰四年二月(1854年3月)晋封为懿嫔。

慈禧是一个工于心计和具有远大抱负的女人。当她意识到咸丰帝是一个不争气的风流皇帝,且连中宫皇后都无法劝止时,她就已开始谋划着如何一步步去取得最高的统治权力。那拉氏入宫时就凭借她艳丽的容貌、机敏的性格博得了咸丰帝的宠爱,大有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浪漫情调。咸丰四年(1854年),那拉氏晋封为懿嫔。她天分极高,爱读书,常临摹书法,因字体端腴,加之咸丰帝纵情声色,懒于国事,有些奏章,就由那拉氏代阅,她也因此愈益得咸丰帝的欢心。那拉氏也相机行事,参与政事。如任用曾国藩去剿灭太平军,她就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她也很善观风色,一旦发现咸丰帝有不满之色时,就马上收敛蛰伏起来。咸丰六年三月二十三日(1856年4月27日),生皇长子载淳,这是咸丰帝惟一的一位皇子,那拉氏的地位从此遽变,当年晋封为懿妃,次年又晋封为懿贵妃。她在宫中的地位,就仅次于皇后钮祜禄氏。有了儿子,咸丰帝对那拉氏更是“三千宠爱于一身”。那拉氏就这样凭借自身与生俱来的优越条件和为急盼得子的咸丰帝生下龙子的独特优势,一步步地跃居至后宫第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