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平时嘻嘻哈哈的,可看不得别人伤心难过。明明跟自已没关系,只有别人流泪,我的泪就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丑小姐虽与我没血缘关系,可她现在名份上是我的姐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嬉笑怒骂,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我们融入进亲情的狂洋里。丑小姐的喜极而泣,更让我泪流满面,我反抱着丑小姐,呜呜地哭着,却又担心她肚里的孩子,忙又哭又笑地边替她擦着眼泪边说:“不哭不哭,你再哭,肚里的小宝宝一生出来就会是一付哭相哦。”
丑小姐破啼为笑,抓住我上下的打量了又打量。分别也就是几天,可丑小姐却觉得是分别经年了……。摸摸我的身子,又摸摸我的手臂,连声问:“这几天没遭罪吧?这几天还吃的好吗?我偷偷托付过那送饭的小厮,给他银子,让他每日给你买些爱吃的东西,他送了吗?还有,刚才牢里头,那个死贱货没怎么你吧?没伤着你吧?”
丑小姐一连串的问话,我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句。可她好像没有收场的意思,继续滴里答啦的往下问着。
花二郎有些好笑了,道:“大嫂放心罢。你家这妹子,谁能欺负的了她啊?方才在里边先将我大骂了一顿。大哥大嫂你们是没听见,骂人的话可是既新鲜又有趣哦。”
大伙一起往外走。
大少爷抿着唇笑道:“我相信。”
丑小姐拉着我的手,“妹子,还不谢谢二少爷?”
我侧过身子,甜甜一笑,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多谢二少爷啦……不过,好像雨俏没什么错哦。”
“你的意思是骂者无罪喽?”二少爷笑道。
“对呀,谁叫你不告诉我原因便将我投入地牢的?本小姐还以为你是个糊涂蛋,还可能是为了包庇花五郎,所以不问青红皂白地将本小姐扔进黑牢里去呢。”
“当时老五就在眼前,我怎能告诉你原因?再者,我若是告诉你这是一场假戏,你能真做吗?既使真做会有如此效果吗?看到你与樱桃的那场舌战,真是不亚于一台精彩的戏啊……就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本人只得暂时委屈一下你这位本小姐啦。”花二郎随手折下一枝垂挂下来的绿柳,在手里把玩着,在人的眼前,划出一道道绿痕。
我顿时收起了笑容与嬉笑的心情,翠生生的颜色,如烫人的火苗,灼伤了我的眼,我的心!
见我突然低下了头,丑小姐体恤地说:“回去好好洗漱洗漱再好生歇会。这两天闹的,瞧你小脸青的。”
我抬头望着满目摇曳的的柳条,对花二郎说:“能帮我采些柳枝吗?要嫩些的。”
大少爷不明就里,望了望,道:“还是听你姐的先回‘清风冷月’吧,桂姐与魏嬷嬷都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丑小姐也问:“你好端端的要柳条做什么?”
我觉得有口气憋在心口,吐不上来,也吞不下去。眼眶里酸胀得厉害,我想哭!
花二郎却似乎懂我的意思,他轻轻一跃,就将整棵柳树拽弯了下来,对我道:“你看哪些是嫩枝?”
又侧过脸对丑小姐说:“大嫂回去歇着吧,你身子重,累不得。这小丫头,你放心,待会愚弟送她回去。”
丑小姐又叮嘱了我几句,扶着大少爷先回去了。
走出好长一段路,丑小姐又掉过头来,大声说道:“妹子,待会上二少爷的院里亲去谢谢二少爷,这般大恩不能忘。”
我心不在蔫地答应着,双手细细地采摘着柳枝。
不一会儿,花二郎的怀里已抱满了颤微微的柳条,枝杈交错地将花二郎的脸隐约地遮着。
我伸出手去:“我自已拿回去吧。”
花二郎往边上一闪,有些沉重地说:“我来吧,太多了,你小姑娘家的不好拿。”
我简短地应了一句:“不用。”说完便去夺。
花二郎霎地放下脸来,太阳色的脸庞隐着浓浓的怒意:“放手!你滚前面去。”
咦,这花二郎是不是有神经质啊?刚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一把抢过柳条,火爆火燎地说:“你给本小姐滚!”
拿起就走。
花二郎追了上来,声音虽然比前一刻缓和了一些,可依然很低沉:“我知道你采柳条的目的。可又有什么用?你让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在你的纷争与恩怨里,丢下尚要赡养的父母大人,丢下嗷嗷待哺的孩儿。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让活着的人怎么办?”
我承认花二郎的话有道理,可有些不太好接受,“四少爷是为雨俏而死的,这点雨俏一辈子都会记住他,可不能把这笔帐全算在雨俏的身上啊。若没有坏心肠的樱桃,四少爷又怎会死呢?”
“人已死,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看到这些绿柳条,知道姑娘是祭奠四弟,想起心里难过,说话未免过激了一些,雨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经花二郎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愧疚,低头无语了。
这花二郎,确跟别的兄弟不同,他有智有谋,他时尔刚毅严谨,时尔温情脉脉。他很大气,却很柔肠……他,究竟是个何许人也,好奇。
刚推开“清风冷月”的院门,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后转了出来:“丫头……”
我故意不往那方向看,抱着柳条,烟眉一挑,对身后的花二郎故作娇嗔道:“二爷好坏,这么沉也不替雨俏拿一下。”
说完,也不顾花二郎一脸的愕异,转身“蹬蹬”地往院里而去。
我虽然好像若无旁人地往前走,却很注意身后的动静,我听到他们的对答:
花二郎有些吃惊的声音:“哦,三弟在这?”
花三郎很羞窘也很勉强的声音:“是……二哥,雨俏之事,多亏二哥,多谢,多承……”
花二郎显然有些莫名其妙,随后便取笑道:“这是为兄的职责所在,理应为父王分忧……再说,雨俏姑娘的事,三弟似乎犯不上如此为她致谢吧?为兄记得这丫头原先是大哥屋里的,不曾在三弟身边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