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大臣加上钟原,开始了有明以来的第一次内阁圆圈会议。
看众人还没进入状态,钟原先说道:“既然决定了以后内阁用开圆圈会议的方式议政,那么朕先立几个规矩,以便日后众卿议事儿的时候事半功倍。”
几位阁臣一躬身说道:“谨遵陛下圣训!”
钟原想了想说:“这第一呢,就是要集思广益。开会时不管讨论的是哪个部门的事情,大家都有权发言。各部的事虽各不同,但卿等俱是饱学之士,常年理政。对朝廷政务的方方面面想必都有独到的见解。因此不要在意自己该不该管。七位阁臣要要各抒己见,敢于对任何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朕不允许出现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情况。”
“第二是要勇于任事。遇到棘手的事情首先把事情给弄清理顺,再一起讨论解决方法。不要老想着怎么推卸责任。朝廷里那么多官员,出了事儿不会全怨你们。因此不要怕担责任。朕绝不会因为一两件事的成败来责怪卿等。”
“第三是要拓宽思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只有一种解决办法。朕支持你们多想想,多探讨下做事的方法。不要因循守旧,墨守成规。这样不断进行下去,总会发现更好地朝廷政策。”
“第四是要办事快捷。任何的朝政都不要拖日子。只要你们深思熟虑了,结果好不好做了才知道。把一件事议个十天八天朕决不允许。再说不管你们怎么拖,事情最后还要解决不是?拖着不办是没有意义的。”
说到这里钟原最后总结说:“就是这四条,先这么办着,以后咱们再慢慢修改。总之一句话,咱们就是一条绳上面栓着的八只蚂蚱。都要想着一个方向努力。国事坏了,朕与卿等都逃脱不了干系。”
听皇上说的有趣,几个人莞尔一笑连说不敢。接着就话入正题开始说事儿了。
钟原先问道:“毛师傅说朕过于急躁,过于轻率。并提到了山西兵祸时无所作为的两位御史的处罚问题。朕想听听众卿的意见。”
几个人略一沉吟,严嵩先开口说道:“此二人虽不至于像胡应嘉奏折里写得那么不堪。但想必胡应嘉之言也不至于是空穴来风。陛下即已在朝议上宣布了对他们的处罚,臣以为还是按照皇上说的办。一来绝了有些人的念想,二来维护陛下的颜面。此二人坐失战机畏敌不前,令君父蒙羞怎么都够他们两个死上一百遍。所以,臣以为可先派御史前去宣旨,锁拿二人回京,待事情查清按照陛下的旨意,把他们的九族送去给那虏酋。”说罢,他也觉得皇上这么处置大臣有些荒唐。但毕竟天子一言九鼎。为了皇上面子考虑,虽然荒唐也要这么办。
刑部尚书唐龙说道:“臣觉得不妥。自古以来无此成法,且我大明律也无此条。还请陛下三思。臣以为调查后两人如确实有罪,将其九族弃市可也。”唐龙说完,其余几人纷纷点头。
徐阶接着说:“臣也以为不妥。若就这么贸然将财物人口送与那虏酋,岂不是堕了我朝国威?兼便宜了那虏酋。唐尚书之言老成持重,臣附议。”
钟原想了想,说道:“这个处罚朕定的确实有些不妥。但朕也是怒其不争,看在众卿的份上朕可以略微宽恕。不牵扯那么广,把他三族送给俺答。朕之所以坚持这么做,是因为朕想让守边的将士们心里都清楚一个道理:他们所守护的百姓都是人,和他们还有他们的的亲人一样。百姓耕种稼樯为朝廷纳粮缴税,可一旦出事就对百姓不理不睬怎么成?不把百姓当人,就会失了民心。失掉民心,前朝覆亡之鉴不远矣。朝廷怎么对待百姓,百姓就怎么对待朝廷。众卿以为如何?”
听了皇上的话,几个人略一思索齐声答到:“臣等附议。”
钟原一笑说道:“那就这么办吧。刑部修律把这条律令也写进去。以后凡是不抵抗入侵外敌者,均用此律处置。另外徐卿说的也有道理。到时写给俺答的信件言辞好好斟酌,不要失了朕的威风。不要让他认为朕怕了他。再告诉俺答,他想要什么朕知道。他毕恭毕敬的来谈,朕和他谈;他再要肆无忌惮欺凌朕的人民,朕也不怕学学太祖成祖,抄了他的老窝,让他到北京来过年!”
阁臣们答应道:“臣等遵旨。”这件事情就算定了下来。
这时候毛伯温一躬身说道:“陛下,臣要说关于与鞑靼开贡市之事。”
钟原会意,赶忙说:“毛师傅在朝上说的对,现在开市怕不是时候。毛师傅的意见是什么呢?”
毛伯温说:“臣以为时机不对,是因为虏酋曾三次让那石天爵求开贡市,皇上均不许。其实也是群臣意见不一,皇上不好裁决。但此时那北虏协胜而归,我们再应其要求开了贡市,倒显得我们怕了他们。因此,就算皇上决定开市也不能现在开。必须要打赢一仗,打痛了他们再开贡市,想那北虏也会诚心许多。也不会失了朝廷体面。”
听说要复仇,几个人都支持,一起说:“毛大人所言极是,臣等附议。开市一事可以后议,但杀我边民,掠我财物,此仇不可以不报。”
看着他们热衷复仇多过开市,钟原也能理解。蒙古人在中原大地做客近百年,什么坏事都做绝了。就是没有建设没有发展没有把汉人当人。阴险狡诈成了他们的代名词。之后太祖成祖把蒙古人赶出中原的大捷让汉人们看不起北方的鞑靼人。从那时开始建立的民族自信心让这些大臣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拿财物换和平。
长时间形成的影响难以一下子就消除,钟原决定慢慢再给他们灌输外交的思想。就说道:“毛师傅,朕也想出兵复仇。朕内帑还有些钱,可以支撑复仇之战。不知毛师傅要怎么去打,派谁领军呢?”
话音刚落,王杲不乐意了,赌气说道:“此为国家大事,却让陛下出内帑的银子。莫非陛下对臣的忠心有所怀疑?臣无脸面再掌户部。”
钟原本意是怕户部不同意打仗,现在看王杲很支持,就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王卿过滤了。那就户部出钱粮,对将士的封赏由内帑出。”
王杲点头同意,说:“户部存银虽无前些年多,但拿出一百万两还是没有问题的。臣多谢陛下停建各处宫室,省下一大笔开支。因此明年不会太艰难。臣再过几天就将详细账册呈给皇上过目。”
听到打仗的钱粮有了着落,毛伯温这才说道:“臣以为派潞安巡抚副都御史曾铣带兵五万出大同复仇可也。只是此时天寒地冻,粮草转运不便,要等到明年春天才可起行。”
钟原一听又是一个御史带兵,很郁闷,就问毛伯温:“这个曾铣能力如何?能堪大任么”
毛伯温见皇上有些不乐意,知道皇上不喜文官带兵,就忙仔细的介绍起曾铣来。
曾铣,字子重,城内人。十二岁出口成章。父结识江都经商好友,托友携江都延师授课,落籍江都。嘉靖八年进士,始任福建长乐知县,任满升御史。时朝廷发晌不及,军饷不足,守边将士常哗变,铣抚之。曾铣巡抚山东,平定刘仪,上疏:“民贫不堪重役,请以招集义勇编入,均徭免其杂役。”山东安定,升副都御史。嘉靖二十年,俺答时掠边境。曾铣受命巡抚潞安,修边墙,制火器,于浮图谷伏击俺答,获全胜。
听完毛伯温介绍,钟原觉得曾铣真是一个猛人!他没想到,曾铣比他想象中还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