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世间万象
7000300000013

第13章 时代的昭示(4)

王维实在是温厚到了极点。对于这么一个阳关,他的笔底仍然不露凌厉惊骇之色,而只是缠绵淡雅地写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他瞟了一眼渭城客舍窗外青青的柳色,看了看友人已打点好的行囊,微笑着举起了酒壶。再来一杯吧,阳关之外,就找不到可以这样对饮畅谈的老朋友了。这杯酒,友人一定是毫不推却,一饮而尽的。

这便是唐人风范。他们多半不会洒泪悲叹,执袂劝阻。他们的目光放得很远,他们的人生道路铺展得很广。告别是经常的,步履是放达的。这种风范,在李白、高适、岑参那里,焕发得越加豪迈。在南北各地的古代造像中,唐人造像一看便可识认,形体那么健美,目光那么平静,神采那么自信。在欧洲看蒙娜丽莎的微笑,你立即就能感受,这种恬然的自信只属于那些真正从中世纪的梦魇中苏醒、对前途挺有把握的艺术家们。唐人造像中的微笑,只会更沉着、更安详。在欧洲,这些艺术家们翻天覆地地闹腾了好一阵子,固执地要把微笑输送进历史的魂魄。谁都能计算,他们的事情发生在唐代之后多少年。而唐代,却没有把它的属于艺术家的自信延续久远。阳关的风雪,竟越见凄迷。

王维诗画皆称一绝,莱辛等西方哲人反复讨论过的诗与画的界线,在他是可以随脚出入的。但是,长安的宫殿,只为艺术家们开了一个狭小的边门,允许他们以卑怯侍从的身份躬身而入,去制造一点儿娱乐。历史老人凛然肃然,扭过头去,颤巍巍地重又迈向三皇五帝的宗谱。这里,不需要艺术闹出太大的局面,不需要对美有太深的寄托。

于是,九州的画风随之黯然。阳关,再也难于享用温醇的诗句。西出阳关的文人还是有的,只是大多成了谪官逐臣。

即便是土墩、是石城,也受不住这么多叹息的吹拂,阳关坍弛了,坍弛在一个民族的精神疆域中。它终成废墟,终成荒原。身后,沙坟如潮;身前,寒峰如浪。谁也不能想象,这儿,一千多年之前,曾经验证过人生的壮美,艺术情怀的弘广。

这儿应该有几声胡笳和羌笛的,音色极美,与自然融合,夺人心魄。可惜它们后来都成了兵士们心头的哀音。既然一个民族都不忍听闻,它们也就消失在朔风之中。

回去罢,时间已经不早,怕还要下雪。

树犹如此

——[中国台湾]梁实秋

我不喜欢弯曲的、扭卷的、受过摧残的树。

如果它们长得又高又直,并且茂盛,我便更能欣赏它们。

奥斯丁的小说《Sense and sensibility》里面的一个人物爱德华佛拉尔斯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不喜欢弯曲的、扭卷的、受过摧残的树。如果它们长得又高又直,并且茂盛,我便更能欣赏它们。”我有同感。

在这亚热带的城市里住了二十多年,所看见的树令人觉得愉快的并不太多。椰子树、槟榔树,倒是又高又直,像电线杆子似的,又像是摔头的鸡毛帚,能说是树么?难得看到像样子的枝叶扶疏的树。有时候驱车经过一段马路看见两排重阳木,相当高大,很是壮观,顿时觉得心中一畅。龙柏、马尾松之类有时在庭园里也能看到,但多少总是罩上了一层晦气,是烟,是灰,是尘?一定要到郊外,像阳明山,才能看见娇翠欲滴的树,总像是刚被雨水洗过的样子。有一次登阿里山,才算是看见了真正健康的树,有茁壮的幼苗,有参天的古木,有腐朽的根株。在规模上和美国华盛顿州奥仑匹亚半岛的国家森林固不能比,但其原始的蛮荒的气味则殊无二致。稍有遗憾的是,凡大森林都嫌单调,杉就是杉,柏就是柏,没有变化。我们中国人看树,特别喜欢它的姿态,会心处并不在多。芥子园画谱教人画树,三株一簇,五株一簇,其中的树叶有圆圈,有个字,也有横点,说不出是什么树,反正是各极其妍。艺术模仿自然,自然也模仿艺术。要不然,我们怎会说某一棵树有画意,可以入画呢?但是树也不一定要虬曲盘结才算是美。事实上,那些横出斜逸的树往往是意外所造成的,或是生在峭壁的罅隙里,或是经年遭受狂风的打击,所以才有那一副不寻常的样子。犹之人也有不幸而跛足驼背者。我们不能说只有畸形残废的才算是美。

盆栽之术,盛行于东瀛,实在是源于我国,江南一带的名园无不有此点缀。《姑苏志》:“虎丘人善于盆中植奇花异卉,盘松古梅,置之几案,清雅可爱,谓之盆景。”即使一个古色古香的盆子,种上一丛文竹,放在桌上,时有新条茁长,即很有可观,不要奇花异卉。比瓶中供养或插花之类要自然得多。曾见有人折下两朵红莲,插在一只长颈细腰的霁红瓶里,亭亭玉立,姿态绰约,但是总令人生不快之感,不如任它生长在淤泥之中。美人可爱,但不能像沙洛美似的把头切下来盛在盘子里。盆栽的工人通常用粗硬铁丝把小树的软条捆绕起来,然后弯曲之使成各种固定的姿态,不仅像是五花大绑,而且是使铁丝逐渐陷入树皮之中的酷刑。树何曾不想挣脱羁绊,但是不得不屈服在暴力之下!而且那低头匐伏的惨状还要展览示众!

凡艺术作品,其尺寸大小自有其合理的限制。佛像的塑造或图画无妨尽量的大,因为其目的本来是要造成一种庄严威慑的气势,不如此,那些善男信女怎么五体投地的膜拜呢?活人则不然。普通人物画总是最多以不超过人之原有的尺寸为度。一个美人的绘像,无论如何不能与庙门口的四大金刚看齐。树和人一样,松柏之类天生的高耸参天,若是勉强它局促在一个盆子之内,它也能活,但是它未能尽其天性。我看过一盆号称千年古梅的盆景,确实是很珍贵,很难得,也很有趣,但是我总觉得它像是马戏团的侏儒。

清龚定庵写过一篇文章,题为《病梅馆记》。从前小学教科书国文课本里选过这篇文章,给人的印象很深。他有很多盆梅,都是加过人工的,他于心不忍,一一解其束缚,使能恢复正常之生长,因以“病梅馆”名其居。我手边没有龚定庵的集子,无从查考原文,因看到奥斯丁小说中之一语而联想及之。

合作的精神

——[美国]拿破仑·希尔

合作精神,就像友谊和爱情一样,必须付出才能得到。

在通往快乐和幸福的路上有许多旅人,大家只有相互合作,才能愉快地到达彼岸。

合作精神,就像友谊和爱情一样,必须付出才能得到。在通往快乐和幸福的路上有许多旅人,大家只有相互合作,才能愉快地到达彼岸。人生之旅的合作精神,不但会为我们带来好处,同时也会为我们下一代带来好处。在我们携手共建美好未来的时刻,我们应该真诚待人,精诚团结,充分合作,共创辉煌。

在美国发展成世界上最强大、经济上最具优势地位的国家的过程中,这种合作扮演过重要的角色。我们肩负一种神圣的义务,而要保持这种优势的话,则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挫折,我们都应以大公无私的团队合作精神,坚定不移地去完成。

当人们遇到困难或一个人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或许有人想到过合作,但在产生团队合作精神,并且认同团结和伙伴意识之前,人们很难真正地从合作中获得利益,因为贪婪和自私在团队合作精神中作祟。

真正的团队合作必须是双方自愿的、没有私欲的、能够共同承担责任的合作。团队合作是一种永无止境的过程,虽然合作的成败取决于各成员的态度,但是维系合作关系却是共同的责任。

团队合作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和努力,就能得到巨大的成效。明白这个道理后,你也许会搞懂为什么自己以前的生活那么悲惨、无助,肯定与缺少团队合作不无关系吧?

不管何时,缺少了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是不可能创造文明的,即使是像米开朗基罗一样的伟大艺术家,缺少了助手、手工艺人和顾客也不可能有他的作品,更不用说有什么传世之作了。

人类在长期的生活和工作中,有一种使人相互之间变得相类似,在不同思想之间建立和谐关系,以便和他人进行和谐团队合作的思想状态,这种状态就像其他生命资产一样,必须在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前提、共同的理想之上,才能达到。

通常达到的思想状态,具有一种传染性的特质,狂热、热情、无私,假若你能将你的这种状态传播到别人体内,就必然产生团队合作结果。

自由与财富的使命

——[美国]奥里森·马登

上帝给我们每个人享受万物的权利是平等的,他从不厚此薄彼。

问题的关键是,你是否去争取了,努力了?

付出和得到历来是成正比的。

不管在什么地方,你都能从富人的嘴里听到他由贫变富的感慨:他最得意和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他凭借智慧掘得第一桶金的时候,是在他的财富积少成多的过程中第一次受到激励的时候。此时此刻他知道,贫乏再不会如影随形地伴随他。他开始设计将来的生活,他开始用挣来的钱进行自我完善、自我修养,去学习和旅游。这时,他甚至花精力和钱财使那些他所热爱的人摆脱贫穷。从此以后,他的生活质量将大大改变。他认识到他有能力使自己在生活中得到升华。他将名声远播。他的家里将会拥有名画、音乐、书籍和其他休闲品。他的孩子将会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于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强大和富有,同时感觉到,他那原本狭隘的生活圈子在不断扩大,视野在不断拓展,生活事业鹏程万里。

大量的事实表明,我们来到尘世,是为了完成伟大的事业、神圣的使命,是为了享受美丽富饶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遭受贫穷。匮乏和贫困是不符合人类天性的。而我们的弱点在于,我们对那些早已为我们准备的美好东西缺乏自信心。我们不敢或不善于完完全全表达自己心灵的愿望,不敢为自己的生存权提出全部的要求,因此我们不得不节衣缩食,甚至饥寒交迫,而不敢使用与生俱来的权利去要求富有。我们要求的少,期望不高,我们抑制自己的欲望,限制自己的供给,不敢要求更多的欲望,我们不敢打开自己需求的大门让美好事物的巨流进入。我们的思想萎缩、保守,自我表达也受到压抑,我们甚至不敢去想象如何用正当手段攫取财富,不敢拿自己的灵魂乞求富足,我们不知道没有信仰、没有追求就没有一切。

上帝给我们每个人享受万物的权利是平等的,他从不厚此薄彼。问题的关键是,你是否去争取了,努力了? 付出和得到历来是成正比的。

造物主并不因为满足我们的请求后他自己就变得贫穷,相反,由于你需求物质所付出的劳动,上帝的供给库里日益丰盛。所以,上帝不会因为我们要求的多而有所损失。太阳不会因为玫瑰需求的那一点点热量而损失丝毫,并减少普照大地的面积。只要你能吸收,蜡烛不会因为另一支蜡烛的点燃而有所损失。为友谊而善待,为生存而竞争,为爱而付出,这只会增加社会的活力。

生命繁衍的秘诀之一就是将神圣的潜能转化为我们自己的能量,并且学会有效地运用这种能量积聚财富。一旦人学会这种神圣的转换法则,他就会成百万倍地增加自己的效能及生存能力。

每一种恶行都是通往地狱之门的阶梯,也是一层不透明的面纱,它挡住我们的视线,使我们难以看见上帝与真善。每走错一步都会使我们与上帝越来越遥远,而与地狱越走越近。

当我们学会探寻富足而不是拥抱贫穷的艺术时,当我们改变思维方式,不再在局限的思维中爬行时,我们会发现:我们追求的事物也在追寻我们,我们会和它们在途中不期而遇。

不要总是抱怨命运不公平。你每次抱怨时,你想得到的东西不一定能得到,别人拥有的东西也依然是别人的。由于沉湎其中,你也不能做成别人做过的事,去不成他人去过的地方。你只是自寻烦恼,越陷越深。如果你反复讲述不幸的命运,那你的命运将永远是你不幸命运的重复。

海边幻想

——[美国]惠特曼

海岸——那使人产生联想的一条线,那接合点、那汇合处,固态与液态紧紧相联之处——那奇妙而潜伏着的某种东西。

童年的我有过幻想,有过希望,想写点什么,也许是一首诗吧。写海岸——那使人产生联想的一条线,那接合点、那汇合处,固态与液态紧紧相联之处——那奇妙而潜伏着的某种东西。

去汉普顿和蒙托克(是在一座灯塔旁边,目所能及,一眼望去,四周一无所有,只有大海的动荡)那次,我记得我的愿望不是写特别的抒情诗、史诗、文学等方面,事实上,给我写作欲望的竟是海岸。

它给我一种看不见的影响,一种作用广泛的尺度。除了海和岸之外,我也不觉地按这同样的标准对待其他的自然力量——避免追求用诗去写它们。它太伟大,不宜按一定的格式去处理——如果我能间接地表现我同它们相遇而且相融了,即便只有一次也已足够,就非常心满意足了——我和它们是真正地互相吸收了,互相了解了。

多年来,我的眼前常出现一种梦想,也可以说是一种图景。尽管这是想象,但我确实相信这梦想已大部分进入了我的实际生活——当然也进入了我的作品,使我的作品成形,给了我的作品以色彩。

那不是别的,正是这一片无垠的白黄白黄的沙地。它坚硬、平坦、宽阔,永不停息地向它滚滚涌来的是气势雄伟的大海,它缓缓冲击,哗啦作响,溅起泡沫,像低音鼓吟声阵阵。这情景,这画面,多年来一直在我眼前浮现,也时常在梦醒时听见、看见它。

我们的富足

——[美国]弗洛姆

在一个社会里,当科学发达得足以为你提供去月球访问,却不能正视并减小自身整个毁灭的危险时,那么——不管你是否乐意——

这种社会就应被贴上无能的标签。

20世纪中叶以后,许多有真知灼见的年轻人提出了这样的看法:我们的社会是不合格的。可能有很多人对此不以为然,说我们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我们科学技术已经取得空前的进步。不错,但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个社会已经证明它无力防止两次巨大的战争和许多局部战争,人与人相互残杀的野蛮行径,以及化学武器对地球的毒害,不仅纵容了而且实际上促进了导致人类走向自灭的进程。在人类的历史上,我们从来没有面临如此巨大的破坏潜力。这一事实指出了任何技术成就或尖端科学都无法阻止毁灭人类的进程,相反还有滋长的趋势。

在一个社会里,当科学发达得足以为你提供去月球访问,却不能正视并减小自身整个毁灭的危险时,那么——不管你是否乐意——这种社会就应被贴上无能的标签。不仅如此,它在威胁到地球生物的环境退化面前也是无能的。饥饿、瘟疫时刻威胁着印度、非洲,以及所有非工业化国家。但是,我们的反应仅是几次同情的演讲和一些空洞的姿态。之后我们继续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好像我们对这种生活后果缺少预见的智能。这种能力缺乏的具体表现已经动摇了年轻一代对我们的信任。因此,我认为,尽管我们这个极度成功的社会有众多长处,但这种对处理迫切问题的无能已经严重破坏了社会在民众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