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四下里众人和打手们一听,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儿,呆愣愣的转首瞧向方同,见方同嘴上无毛,一身青衫短打,浑然没有半分管事模样,不由得痴痴愣愣呆立不动。
“这……”李管事老眼在郑途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期期艾艾地问道:“我说,这位火长兄弟,你们是否弄错了?”
郑途正气凛然地说道:“公孙郡主有令,春香楼下人方同年少高才,颇有管理之能,今亲命方同暂代管事一职,一并承办雪夜诗会安置宾客亲眷之事,若有所需,公孙府及春香楼上下尽皆听凭调遣!”
“啥?真是管事?”
“这小孩才多大啊!及笄了没?”
公孙府的名望在大隋不亚于皇家,平民老百姓更是避之不及,尽管未曾入内,却也知晓公孙府中诸多秘事,哪个管事不是胡子花白老态龙钟,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谁又能想象一个屁大点的小屁孩居然成了管事。看那卫士敬重有礼的模样,恩宠似乎还不低!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四下里众人吓得一跳,打手们看向方同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而旁观之人却是目光闪动,看向方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着迷惑,有着羡慕,有着嫉妒。
“不、不可能!”李管事忍不住浑身颤抖,身在公孙家,他更是知晓公孙家管事晋升之难,能做到今日这一步,他所付出的艰辛和酸苦不知繁几?可昨日一下人,今日转眼便成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一方管事,还要插手他的雪夜诗会,哪里能够接受?
当下,李管事枯指颤抖,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能!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如何当得管事!”双目充血,死死盯住方同,宛如毒蛇般凶狠毒辣。
“啪!”李管事刚升起来的火气,被方同一巴掌就打灭了。
“辱骂同僚,该打!我昨日一小奴,今日为何就能为一管事?”方同不待李管事反应,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黄金包边的红色令牌来,手掌一翻,直直砸到李管事鼻尖前端,道:“郡主令牌在此,瞪了你的狗眼给我看!”
那令牌巴掌大小,其上青花雕琢,“公孙青芙”四个镂金的大字透着一股子雍容华贵的气势隐隐散发出来,李管事双目都凝成了一点,不可思议地喊道:“郡主亲符?郡主自己的令牌?”
“没错,就是郡主的亲符!”方同话音落处,“啪”一声脆响,李管事捂住脸颊,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是管事,我也是管事,有何不敢?”方同嗤笑道:“见令牌如郡主亲临,你居然不跪?打你又怎么着?”
大隋等级森严,小奴私骂主人者也要受斩刑,方同怒虽怒,却脑袋清明,找了根基站立。
“啊?如、如郡主亲临?”李管事脑袋“轰”的一下完全懵了住,心念百转,呆立半晌,终是瞧得那令牌真得不能再真,他本就极重身份地位,这一见之下浑身力气被掏得一干二净,两脚发软,“噗嗵”一声响,虚脱的跪到方同脚下,额头点地,颤声道:“小、小的拜见郡主。”
身为管事,其实李管事是无须行跪拜礼的,但他心中震撼,思维停摆,被方同抓住语言漏洞,叫他愣愣的行了跪拜之礼。
不能说方同聪明,只能说他奴役心太重,人太蠢!
郑途也是震撼不已,他觉得他已经够高看方同了,没想到公孙青芙居然连亲符给了方同,一时间大感自己幸运,能与郡主眼前红人相交并互称兄弟,都不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暗道:“那李管事虽资历颇高,但方同正处少年,将来大有作为,我得好好相处才是。”
当下再不迟疑,甲胄声响,单膝跪了下去,毕恭毕敬地喊道:“火长郑途拜见郡主。”
众人暗自惊讶,耳畔“呼啦”声响,只见公孙卫士齐齐单膝点地,雄浑声道:“参见郡主!”
有了公孙卫士证明,众人立时没了任何怀疑,一拨传一拨,如石子入秋水,以方同为中心层层跪拜了下去,声浪起伏不歇,直至最后一人跪下,“拜见郡主”之声方才悠悠停歇。
一令既出,万民跪拜,方同迎风而立,顾盼自雄,刺眼的阳光在他身后印出个圆盘般的光晕,更显高高在上。
狐假虎威也好,狗仗人势也罢,借力打力也行,对付李管事这种人就得这么办!
“起来吧!”方同收了令牌,旋即眉目一紧,憋足了大气,咬紧了牙关,抬起腿来,发一声喊,一脚正踹,狠狠把李管事踹翻在地。
李管事此时已知方同身份,心中已无将方同看低的念头,陡然遭方同一踹,连胸口疼痛也浑然忘却,愕然道:“你、你为何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