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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宁古塔之战(九)

将士们欢呼完毕,杨兴定就让众人休息一会,毕竟作战近两个时辰,大家都累了,就算人不累马也需休息进食,再说战场上还要救治伤员、清缴战利品等事要做。至于把近百人把守的营地,杨兴定此时毫不打操心,若陈鑫连这点事都办不成,杨兴定也不会让他当亲兵队长。

趁着这段时间杨兴定叫李大维一起来到俘虏所处之地,商量怎么解决这些俘虏,毕竟这场战斗前后俘虏了近百人,至于那些倒在地上还在挣扎没人会去管,而现在自己队伍还要不用多久又要进行战斗(吴之恒传送了霸奇兰增援烽火)。

“少爷,我看,还是……!”李大维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表示是将建奴俘虏全部杀掉。

对于李大维的这个意思,杨兴定知道在现时来说是最好的最省事的方法,可杨兴定不想这么做,至于杀俘不详这种说法杨兴定认为是狗屁,这是残酷的战争,在现代社会许多军队(包括美军)都是这么做,何况现在是适者生存的明末。

杨兴定不想这么做的原因是现在自己队伍有不少女真战士,这些女真士卒虽然恨这些建奴兵,毕竟是同族,还是希望自己能留这些人一条活路,这不杨兴定过来后,在场的女真士卒都将怜悯的目光望向自己。汉人士卒却是相反,巴不得将这些人杀之而后快,他们认为这些人手中都沾有自己同胞和战友的血,就算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老祖宗之言早已深入心底。

杨兴定是汉人,可他是来自后世的汉人,他曾有过这种情结,却不是对这帮女真人,而是这帮人的子孙,二百来年后的那帮只想着做爷的混账东西。来到这一世若是一直待在关内可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却没有,也不敢有这种思想。

他毕竟是队伍中的首领,他的队伍现在不是一支完全由汉人组成的队伍,而他们即将去的地方,表面上是大明朝的属地,可实际上是一个没有汉人存在之地,反而是女真族人千万年来一直栖息之所。为了自己的队伍能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存下来,他故意引导众人接受女真人,接纳他们,让两个不同的种族真正的融合在一起,并携手为美好的将来而奋斗。

就算现在杨兴定按李大维的方法去做,队伍中的女真人不会有什么说辞,可将来怎么办,与建奴战斗时怎么办,知道此次杀俘事件的建奴会怎样想,他们会想就算战败也要宁死不屈地战争下去,再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投降,因为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战死,真到那种地步自己队伍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算了,饶过他们一命吧!命人将他们押到宁古塔暂时关起来,等战后再说。”杨兴定思考后否定了李大维的想法。

李大维见杨兴定反对也没去劝,正想与杨兴定说其他事,就听到俘虏中有人大声叫唤。等他与杨兴定定眼去看时,只见已有几名士卒快速冲过去,将此人踢倒在并拳脚相向,可此人却似不怕死一般仍旧大声叫唤‘我要求见将军……’。

“住手!”

正当有士卒发火后拔出刀要斩杀此人时,杨兴定及时出声制止。众人见杨兴定发声连忙停下手来。

“把他带过来!”杨兴定对众士卒说道。

“少爷,这个建奴叫哈德,是个牛录额真!”众士卒将哈德带过来后,其中一个机灵的士卒连忙向杨兴定解释。

“嗯!让他抬头说话!”杨兴定点头道。

哈德被众士卒押过来时,就被众人死死地押着头硊在地上,生怕他有什么对杨兴定不利的举动。此时抬起头发现李大维就在身前,没理杨兴定连连向他重重地磕头道:

“将军,我大哥哈林可否活着?”

哈德并不认识杨兴定,只认识李大维是刚才与自己队伍作战的主将,他认为李大维就是这支汉人部队的首领。从挨打到一路被士卒拖过来都没有见杨兴定与众人说话的情景,抬时又见杨兴定很年轻,这才误会李大维是首领。

李大维听了哈德这话也是一头雾水,心想我又不认识你大哥哈林,再说现在正主不是我,你怎么能求我呢?于是只得将目光望向杨兴定,意思让杨兴定做主。谁知杨兴定望着他对哈德努努嘴,意思还是你说,毕竟杨兴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办法李大维只得问哈德:

“你大哥哈林是谁!”

“将军,就是为我们断后的那百来人首领,与我一样是牛录额真!”

哈德这样一说李大维心中明白了,对于那百把人李大维心中还是有点恨意,不止他,追击萨木什喀的五百来名将士都有些恨,若不是他们赶过来送死又死硬到底,不然萨木什喀这些建奴哪有杨兴定的份。故李大维用三眼统将圆阵破掉之后,就是有人要投降,将士们愣是一个也没留下。

李大维恨归恨,不过还是配服这些人的精神和豪气,虽说最终没达到目的,毕竟勇气可嘉,尤其是那带队之人,这份胆魄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

至于那百把人是不是全部死光,李大维不好说,因为每一场战斗再怎么全歼这中间肯定因多种原因从而造成有漏网之鱼,而他带着将士们打完后只留下二十名士卒清理战场,继续追赶萨木什喀,也就不知道后面的事。

“我也不知道!”李大维把这心中的话依实对哈德说出。

哈德听后伤心的泪水马上掉了出来,近三十年的兄弟一朝天各两方任是铁打的汉子也伤心难过时,何况哈德从小到大都是哈林一直在照顾他、关心他。而哈德本人能主动带队投降一是知道萨木什喀已亡,二是为了哈林的临别嘱托,此时的他真想跑去那个战场亲自找寻,可他知道这一切根本不可能。

是人就有感情,不管是对自己人,还是对曾经的敌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去打扰哈德,任他挥发心中的伤痛。

“来人!”

“在,少爷!”

一阵无声之后,杨兴定率先打破沉默,叫来亲兵道:“去那边看一下,给他个准信!死了的话等下把遗体交给他。”

亲兵领命后骑上马飞快地往那边的战场而去。

哈德听到此言如天籁之音,还在傻不拉叽将目光望向李大维,李大维知道他是误会自己,连忙向他努嘴示意赶快向杨兴定谢恩。哈德这才醒悟过来,心中大是惊讶,没想到这支汉人队伍的首领竟是如此年轻的杨兴定,惊讶归惊讶,谢恩的动作可不慢半拍,连续向杨兴定磕了十几个响头,才被杨兴定制止。

杨兴定也甚是佩服哈林这种人,若是有兄弟这样为自己,只要有一丝可能,自己也会不顾一切地寻找兄弟的下落。

不抛弃、不放弃这种军人理念他从后世带到今世,并一直默默地遵循下去,也将这种理念悄然无声地植入所有将士的脑海之中,正是这种理念的支持,将士们每一次上战场杀敌时都放心地将后背交给袍泽,自己则勇往直前地向前拼杀。

不抛弃、不放弃……

两个战场相距不到三里地,亲兵没多时就返回,回来后在杨兴定耳边依附几句,杨兴定一边听一边点头。

“哈德!……”

“奴才在!”

哈德见亲兵回来,早已将心悬至嗓心,此时听到杨兴定叫他,心急如焚的他连忙抢声应到,并自称奴才,哈德这时没一丁托大的想法,哪怕是用词称呼都是最为尊敬的语言。

“你大哥哈林还活着!……”

听到杨兴定这句,哈德顿时化悲为喜,双手合十连呼‘菩萨保佑’。

“不过,你大哥受了重伤晕迷不醒,需要尽快救治,只是……!”

刚才还在兴奋的哈德立即又紧张起来,赶紧向杨兴定再次使劲磕头道:

“爷,奴才求您赶快安排人救我大哥哈林,奴才愿一辈子效忠您,给您当一辈子奴才,哪怕用奴才这条命去换我大哥也成。”

“成,就冲你这句话,来人,去那边要他们赶紧把人送到吴郎中那里救治。”杨兴定听哈德这样就让刚才那亲兵再次过去传令。

杨兴定当然不是想要哈德当他的奴才,就算哈德真心诚意,他也没那种兴趣,因为在他的身边只能有亲人、朋友、属下、袍泽,永远不会有奴才。而他有条件救治哈林还是为另一人目的。

阳光下厚厚的白雪让旷野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呼啸的北风时不时将白雪扬起,玉屑似的雪末随风而动,映在明媚的阳光下,变成一颗颗亮晶晶的银珠,让天地间显得格外的纯洁祥和。

好景不常,当天际尽头出现百来个黑点后,就像这令人陶醉的如画美景上出现的污点一般,将天地万物间宁静和谐之音打破。

黑点移动得非常迅速,伴随着移动的速度是马儿奔跑的蹄声,当黑影越来越来近,逐渐在旷野上形成一前一后的两队双马骑兵,两队骑兵都在雪原上带着吆喝声以快的速度在奔跑在追逐,不时跃马扬鞭提高跨下之马奔跑的速度。

前队骑兵在此时显得非常乏力,乏力得只能连续挥动马鞭让马儿加速,而后队骑兵则显得非常兴奋,兴奋到队伍中不断有人缓下马力,临空跃向身旁的备用战马,并再次发力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