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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宁古塔之战(一)

萨木什喀和他的手下看不起杨兴定他们,不代表霸奇兰也是如此,相反霸奇兰是非常佩服杨兴定的领军才能,靠一个人的力量在短时内将一支麻木不仁的奴隶队伍组织发动起来,接二连三打败自己这边的军队取得辉惶战果,这不是一个普能人能办到的,皇太极在他离开时也交代,如有可能尽量活抓杨兴定。一个汉人奴隶能入得汗王的法眼,可见此人确不可小堪,为此霸奇兰经常在军中叮嘱众将不可小瞧杨兴定这支队伍。

伊布问完是眼巴巴地望向霸奇兰。霸奇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认为他说的也对,只是一想到一千多人的主力汉人战兵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心中实在不干,真不知如何取舍就好!

这时就听见额泰在一旁说道:

“伊布将军你大可放心,若这些汉人不是逃跑,反来攻击咱们,那么这些汉人绝对会在沿途密切注意我军动态,若发现你带大队人马前往宁古塔增援,绝不会弃那千把人而不顾,不然,若那汉人首领有此性格早就可以不顾大队汉人百姓,带着精锐径直逃回大明,又何苦等到今时今日呢?”

额泰心中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也怕出现伊布所说的这种现象,可一想到脱罪之身,也就狠起心来这样解释。不过真发生伊布所说之事,额泰只能是认为这一切乃自己命中劫数无法逃避。

霸奇兰听得是茅塞顿开,对伊布就道:“额泰的分析很正确,反倒是你一路上要小心防范汉人偷袭。”

“喳……”伊布也认为额泰分析有理,没再疑问抱拳领命。

寅时末,漫天的风雪终于停止,大地虽还漆黑一片,杨兴定的营地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营地内人来人往却了无声息。不多时一千八百人默默地收拾完一切,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牵着坐骑来到杨兴定面前列队等待,等待着自家少爷带领他们去创造又一个辉煌。

“出发!”

该告之的在白天全说过,该鼓舞的士气早就鼓足,将士们早就等待着杨兴定这一声令下,飞身上马抬起头挺直胸,雄赳赳气昴昴地在‘杨’字大旗的引领下朝着宁古塔方向打马而去。

卯时末,冬日黎明迟到的光线刚将大地点亮,只见宁古塔南城城门在沉重的开门声中缓慢打开,最先跃马而出的是一面高耸着绣着大大‘李’字的军旗,军旗出城不远只见披挂整齐神情凝重的李大维在亲兵们的拥护下快马出城,一个个斗志高抑的众将士随后在李大维身后依次从城门洞打马跃出,最后面则是十余辆有着高大密封车厢的神秘四马四轮马车,高大的车厢连同车夫都裹进去,拉车之马也在要紧之处披上厚厚的皮甲。

队伍全部出得城,城门在吱呀声中紧紧地合拢在一起,使宁古塔又恢复宁静。

李大维的队伍出得城不久,就见远处几匹快马回头向着远方而去。李大维没有去管这些回去报信的斥侯,将队伍列成两个四百人的方阵由两名副千户统领,李大维亲领二百人围在马车四周在方阵落在两个方阵之中,整齐有序地向着前方大步而行。

“爷!汉人倾城而出向着西南方而去!”建奴斥侯快马来到大营向正准备领着全军出发的萨木什喀报告。

萨木什喀营地处于宁古塔东南方向,李大维往西南而去,一则迷惑萨木什喀,二则杨兴定的队伍正在此方向。

“哈…哈…哈……!”

萨木什喀是仰天长笑。笑完对着早已准备妥当的全军将士大吼一声:

“儿郎们,汉狗们终于忍受不住,要弃城而去,他们想这样逃离,咱们能放过他们吗?”

“不能……!”

“杀光汉狗……!”

……

“儿郎们,走,随爷杀贼去!”

在萨木什喀的带领下,千多人全副武装的骑兵大队带着这些天以来一直压抑的怒火从营门鱼跃而出……

小半个时辰后,宁古塔西南方十里远的旷野中,北方还在呼呼作响,可冬日久违的阳光终于将多日的风雪驱逐,照耀得雪白的大地是一片金光闪闪,天地间是格外娇娆。

突然,大地传来颤抖的震动,随着时间推移震动越来越大,大地上覆盖的皑皑白雪也为之抖动。不多时只见远处出现大片黑影如一片巨大的黑云,朝李大维的队伍飞速压来。

“列阵!”

李大维一声大吼,整支队伍以李大维亲帅二百人为中军,快速成为三个相距三十步远并列方阵,三辆神秘的四轮马车解开马后排在大阵前方,并将车尾对向前方旷野,其余十辆则在大阵之后并行排列。

喧哗之后,一部分将士静静站在战马旁在旷野中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等待着即将来到的大战。而另一部分人则拿出随身携带精豆,喂食着自己的老伙计,让它们永远保持充足的战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载着自己向前方奋力疾驰,让自己勇往直前地斩杀一切敌人。

“停!”

萨木什喀在最前方高举大刀大声吼道,队伍在李大维正前方不到二里处缓缓停止前行。

“下马!”

没有过多的命令,一路疾行十里之途,为保持跨下之马战力,一千三百余人整齐地飞身而下,从各自不同地方掏出精豆来喂食马儿。

冬日的太阳虽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中,可北风还在大地上凛冽,使天地间万物显得是那样的萧瑟。两支相隔不到两里的队伍在北风中顶着严寒紧张地对峙着,让旷野中的气氛也显得非常凝重。

“上马!”

一刻钟之后,萨木什喀再次下令:

“桑路,你带队向右翼压上去!”

“喳!”

桑路领命,带着自己那一牛录士卒缓缓地向前方李大维踏步而去。

“上马,准备!”

李大维清晰地看见前面所发生的一切,此时随着建奴的行动他也向将士下达准备作战的命令。

终于开始了,上十天的等待,千余将士就是为这一刻的到来。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害怕,他们的心中只有祈祷,祈祷自己在少爷领军杀来时,自己的队伍能将眼前这支人数虽超过自己队伍的建奴军斩杀干净,用铁打的战绩证明自己的队伍不是一支辅军,让全军将士、让所有被解救的百姓永远高看自己一眼,让建奴知道自己的队伍是一支铁血之军,从此永远避开自己、远离自己。

桑路的队伍距李大维的战阵五百步时,全队人马开始慢慢加速向着李大维的右翼而来。

李大维的中军没有动,洪自力(李大维手下副千户)的右阵没有动。只有季玉(李大维手下副千户)的左阵排成五排整齐地迎向扑杀而来的桑路队伍。

四百步!桑路的队伍全速跑动起来。

领头的桑路却很是疑问,按常理敌人在此时也应跑动起来,不然像几百人这单薄的阵形是无法阻止像自己这高速而来的骑兵队伍冲撞。

“全队散开!”

桑路不敢大意,一切以小心为上,将密集冲锋的阵形快速松散。

三百步。

李大维的阵形还是没动,桑路的队伍是越来越快,所有的战马如一支支离弦之箭向李大维的右翼飞速驰来。

桑路却是越来越纳闷,不知对方到底是任意,难道对方准备等自己的队伍进入百步再拿出弓箭向自己的射击,可笑,对方一则无车阵防御,二非步卒,身为以速度制胜的骑兵却还是傻傻地等着自己杀过去。

难道准备在自己到达六十步时用骑弓射杀队伍,非常可笑,除了射正面门和跨下之马,其余地方有用吗?傻瓜,你们有两层甲,我们就没有,一样有,与你们一样一层棉甲一层皮甲早就防着你们用弓射杀。步弓还可有效射杀我们,骑弓能穿透厚厚的皮甲吗?

白痴一样的将领,看来前几日是太过小心谨慎。

萨木什喀在后面一点一滴地认真关注着战场上的一切,心中与桑路一样是感到可笑,一种后悔心情由心底升起,后悔自己为何不早日与汉狗进行对决,为何一直是小心翼翼地防范着汉狗,可笑、可悲。还好霸奇兰将军的大军还未到达,现在为时不晚,看来老天真是很照顾自己。

另外四名牛录章京的心也动了,后悔为何不是自己去夺得这头功,为何如此好事就只能便宜桑路那家伙,为何早几日自己为何不能主动一些,为何要去遵守那狗屁将令……

季玉立在阵角没有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飞驰而来的建奴,全阵之兵也没有动,北风停止呼啸之时,队伍中就可以清晰地传来沉重的呼吸之声。

二百五十步。

只听见季玉大吼一声:

“弩!”

命令一出,全阵人马很整齐划一地从马背上拿出一把宽约三尺,早已上好弩弦的弩弓,并将长长的弩箭放入弩身,双手抬弩以二十度角向前瞄准正在快速的建奴。

杨兴定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依靠宁古塔进行防守,想靠守城作战只能将敌人暂时击退,任何一场战役要打败敌人只能靠野战。若野战自己又有多少战兵,建奴又有多少,自己的所有士卒加起来也不及建奴的零头。

若想将自己队伍潜力全部挖掘出来,则须让所有辅兵都可以进行野战,随时可以当战兵使用。野战的关键在于对决,对决的关键在于哪一方先显弱,自己的辅兵与战兵一样现在士气很旺,个个气壮如牛,上得战场会如那刚出生的牛犊一般大无畏地向前勇猛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