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所言不差,这两句确非公子今日之作。这首诗完整起来是‘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此诗乃我家公子两年前养伤时所写,当时公子伤病初愈,还是我随的公子去河岸踏青。”罗杨根据诗的意境胡编一通。
小姐沉吟半晌,喃喃而语:“两年前冬春相交之际,正是托马河战局愈发胶着时,‘北关万里雪,浩渺长沙,马踏白金一日达’,公子果真涉身边关,为万民福祉流血。殊不知公子旧事,实无法将诗句中公子与现实相联。”
罗杨暗笑,小侯爷天生五分淫荡像,十分纨绔公子哥,能与包罗万象触景生情悲天悯人的“诗句中的公子”联系起来就怪了。唐诗三百首可是中国古代诗歌大成,罗杨所熟记的,无不是留千古的绝佳之作。
小姐继续说道:“小女子祖姓隋,单名一个悯,取的是悲天悯人之意。多有不便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古代女子尚未出嫁,是不便与陌生男人相见的,不过罗杨心道这不过是她推搪吊胃口的手段,是个歌妓也说不准。
罗杨从未听闻隋悯这名字,但苏言听罢立马站起身,道:“竟然是江南才女,幸会,幸会!”
罗杨心说天下才女的数量堪比乌鸦。
隋悯道:“今日我与一位故友相邀湖上做一番比试,这位故友有位相随的人也要来,三人成局。不巧在此偶遇名动天下的‘诗怪’,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与三位同台,不如公子就代替小女子与他二人比试一番如何?”
苏言看了罗杨一眼,心下没底:“是何比试?”
“诗词。”
苏言瞪着罗杨的眼睛发直,有了这个帮手,诗词歌赋不在话下。“你的两位故友……我是说我可不轻易……”
隋悯道:“小女子说过,这其中只有一位是我的故友,至于她的姓名何许,实不便相告,至于另一位,也许公子并未听闻他的名号,但他才学比过大儒。‘东坡不在青山后,湖水不在绿荫前。’”
苏言叹道:“竟是不出仕的‘管宁先生’?!”
隋悯也有些讶异,道:“公子怎知?先生一向淡薄名利,不争名禄,世人少知他来历。”
苏言出身官宦,知道一些奇闻旧事:“管宁先生才高八斗,当今天子曾言野无遗贤,唯独缺了管宁先生。便是皇上也对他敬佩有加,何况凡夫俗子。王侯将相请其出山,他都一一拒绝,只是在鄱阳湖上打渔为乐,天天望着自己梦中情人……隋小姐的故友不会是她吧?”
隋悯道:“正是。公子真是见闻广博。”
“此遇上才学大家,真是……有幸之至。”
罗杨很想问他口中的女子是谁,能让一个被帝王赏识的先生安于在湖上打渔,甚至让素未谋面的小侯爷像只猴子抓耳挠腮。罗杨也有期待,如果能征服这样的女子……前提是这个女子的岁数不要超过三十五,在罗杨眼中,女子三十五岁以上是真的老了,虽然他生前也不乏啃老草的先例。这样的女子还要不反感姐弟恋才好。话又说回来,让他偷诗还行,如果是现场作诗或是照题偷诗,这如何是他擅长。
“小姐,邀请的江南一地才子们来了。”丫鬟说道。
果然,画舫不远处的湖上,另一艘画舫往这面过来。十几个自诩风流的“江南才子”站在甲板上,舞文弄墨的写诗作画,想给隋悯留下个好印象。
丫鬟从窗口看着那一班才子,笑道:“他们不过是今日比试的观礼而已。”也不知她是在对隋悯说话,还是解释与罗杨和苏言,“他们中可是有一位名动江南的宋解元宋柳之。据说他的楹联工夫天下一绝,江南的小姐们可是趋之若鹜。”
罗杨冷哼道:“那只是门面工夫,哪比得上我家少爷的作诗本事?”
丫鬟笑道:“说得就好像是你的本事一样。小马屁精!”
苏言很满意罗杨的帮衬,点头道:“小宁啊,不要小瞧了楹联工夫,那可是真本事,有机会跟他切磋一下。”言下他也是此间高手。
罗杨直冒冷汗,对对联他可是一窍不通。
时至黄昏,西子湖上往这面过来的船多了起来。苏言问道:“这些船是来做什么的?”
丫鬟道:“大约是透出了风声,都是来观热闹的吧。公子,可不要在江南扫了颜面啊,虽说输,可也不要输的太惨才是。咯咯。”
苏言看着笑得欢畅的小丫鬟,眼睛直往罗杨身上瞄。
里间的隋悯道:“公子,再有一刻钟就到相约之时了。今日的比试分三题,三船分出,以一字为题,成诗词皆可,诗词中应题却不可包含这一字。今日的比试无非是填些雅兴,胜负心中自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