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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船斗诗(下)

“来了。”小丫鬟有些雀跃。

远远往湖上望去,只见两艘画舫一前一后往这面过来,像是在赛龙舟一样较个高低,罗杨心道,这相邀而来的一男一女还真是怪异。终于在靠近这面时候,前面的一艘画舫才慢了下来,让开位置令后面的一艘并排上来,一齐靠近过来。只见当前的一艘船桅上展开毛笔写成的两幅大字:“杨子江头万里浪,滕王阁下一帆风。”

此时已近黄昏,湖上围观的众船发出喝彩声。

一个五十多岁,胡子拉茬貌显几分正气凌然的男子从当前一艘船的船舱里出来,站在船板上不停的向围观船上之人见礼。

苏言讶异道:“这就是管宁先生?”

小丫鬟笑道:“这怎么可能是管宁先生,他一向不见外人,这次不过是跟随陆小姐而来。这位是鲁居山人田中先,也是一位大儒,他是今日陆小姐邀请来观礼的。”

罗杨终于知道,原来管宁先生的梦中情情人姓陆,姓陆的天下间可多了去了,罗杨新到贵地,怎知道姓陆的哪家出了才女。

只听田中先老迈苍劲的声音传来:“今日乃是江南学会的开学仪式,国学大人邀请天下闻名的南北两位才女西子湖上比诗,不想有位隐居的世外之人也来参一份,今日三题为限,老朽就来做个执礼,也请江南一地的学子们做个见证。先请江南本地的东主,隋小姐的船先出题目。”

小丫鬟一人走出船舱,说道:“今日我家小姐的船上来了一位名动天下诗词高手,小姐说不敢在三位诗词大家面前献丑,所以今日由他代替我家小姐比试,还请先生和陆小姐先出题目。”

田中先道:“哦,那就请管宁先生先出题目。”

不多会,田中先船上的船舱里出来一个小书童,手上拿着一张纸,纸上是一个大大的“春”字。

田中先道:“历来诗词名家咏春者不在少数,这一字看似简单,却难以在这仓促间写出经典。待三船写好之后,就请挂出来以现众人。”

苏言此时傻了眼,今日前来看人家的热闹,没曾想一不小心自己倒成了事主,吟诗作对的他几乎是一窍不通。只见罗杨在一旁摇头晃脑,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精妙的诗句。此时小丫鬟已经为苏言铺好了纸,研好了墨。

“公子,请吧。”传来隋小姐的声音。

苏言着急万分,却见罗杨面露难色,在他的脑袋里,凡是写春的诗句中无不带着春字。

罗杨低声说道:“这一题,不如放弃了吧。”

苏言大失所望,以为有了这个诗词高手帮忙,江南必可扬名,未曾想第一题就放弃。苏言冷冷看了罗杨一眼,然后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弃”字。

小丫鬟看完惊讶道:“公子这是何意?”

苏言冷声道:“这一题放弃,难道你看不出来?”

小丫鬟先是进内舱跟隋悯说了几句,然后出来将宣纸拿了出去。这一船最先写完,围观的江南才子以为有什么精妙诗句呈上,当看到那一个大大的免战牌不免大失所望。隋悯口中的诗词名家未免太无能。而另两船的诗词很快也就悬挂出来。

陆小姐船上写的是:“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而管宁先生的诗就有些隐晦,“燕入窥罗幕,蜂来上画衣。情催桃李艳,心寄管弦飞。”

罗杨心道,这又是情又是心的,如此小家碧玉的诗词分明是在向陆小姐诉衷肠。

田中先道:“这一题陆小姐和管宁先生各有千秋,而隋小姐的这位朋友,似乎还未寻到诀窍,下一题不如由隋小姐的朋友先出好了。”

他一口一个“隋小姐”的朋友,显然不把罗杨放在眼里,如果这一次再不出招,丢人事小,影响日后的泡妞大业也不妙了。可是一时间又出什么题目好呢?

罗杨对苏言耳提面命一番,苏言的手有点颤抖,颤颤巍巍写下个“夏”字。

把这一题送出去,又招来无数嘘声。显然这一题太没意境了。

不过罗杨心中胜算十分,写夏的有一句很顺口的就在嘴边,还没等罗杨心中念出来,就听外面田中先的声音传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一题管宁先生怕是要取胜了。”

罗杨大惊失色,这……这分明是自己要写的诗啊,没记错的话是杨万里的诗,如何……竟然被这个管宁先生盗用了去!盗从何盗?

此时陆小姐的诗也出来了:“松下茅亭五月凉,汀沙云树晚苍苍。”

“公子,你为何还不动笔?”小丫鬟在一旁催促,“不会又放弃吧?”

苏言看着罗杨的目光不怀好意。罗杨此时心中也是有些仓皇了,一时间被人盗用了自己要写的诗词,难不成写句一模一样的出去遗笑大方?这一次再输,小侯爷肯定要找自己拼命。急中自有应招,好在罗杨心中有急智,想到杨万里就能想到杨万里的另一首诗词:“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一句可谓榨干了罗杨所有的脑细胞,冷汗直冒,对苏言低声传授完,整个人都虚脱了。

这一题挂出去,虽然诗句很好,但没取得满堂彩。毕竟,人要有名诗才有名,第一题落了下风早就被人看扁了。对面的可毕竟是大儒才女,隋小姐又没报自己名号,自然没人识得。

田中先道:“第三题,就由陆小姐出题。这也是今日最后一题。”

罗杨心道可别出什么为难的题目,此时他才知道比诗和随口盗几句现成的诗大不相同。过了半晌,陆小姐的船上才挂出下一题的题面:“愁”。

罗杨心叫完蛋了。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如果能比比一句带愁字谁的多,这一句绝对是妙句,可惜诗句里不能带愁还要写愁,哪来的现成的诗句给自己盗用?

罗杨心中冒出的跟愁相关的也并非没有,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于是让苏言询问。苏言道:“今日是比试诗词,那这一题不写诗,写词是否也过关?”

隋悯道:“这是自然,不过写词的话要应对词牌,平厌押韵,当场作写怕是比绝句还要难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