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笙揉了揉满头的乱发,苦恼地趴在书桌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医书,这几天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涟笙一直呆在这里看这些繁杂晦涩无比的医术和穴位图。
涟笙痛苦无比地哀叹一句,认命地皱眉,又拿起一本人体穴位分布开始温习,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人体主要有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十二经络走向包括,手三阴经:从胸沿臂内侧走向手。手三阳经:从手沿臂外侧走向头。足三阴经:从足沿腿内侧走向腹。足三阳经:从腹沿腿外侧走向足。而奇经八脉包括: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
念着念着,涟笙的眼皮又开始打架,面前的穴位图变成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小虫,爬来爬去,看不清楚,头一歪,倒在桌上……睡着了。
等羽画忙完手中的事情,走进书房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模样,涟笙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桌上,她还丝毫不觉,面前乱七八糟的全是医书,脸上也沾上了墨迹,向只慵懒的小猫咪一般娇憨可爱。
羽画无奈,却不忍叫醒她,轻轻走到书桌前,翻了翻她这几天看的书和练的字,嘴角微扬,眼神里有对她的肯定的赞扬。
可惜涟笙睡得太死,错过了这难得的绝色微笑,在梦里还舒服了哼了哼,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羽画剑眉轻挑,看着酣睡的涟笙,心底涌起一股压抑很久的温柔,随之而来的就是熟悉的淡淡心痛,让他忍不住眉头皱了一皱。
叹息一句,绕过书桌,走到涟笙身边,环住她小小的身子,轻轻抱起,涟笙在羽画怀里轻轻扭了扭,让羽画好一阵心悸,强迫不去看眼前甜美的睡颜,大步流星地向涟笙的房间走去。
小心地把她放在床榻上,涟笙舒适地拱了拱,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羽画无奈,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脸蛋,还未触及,忽然听到睡梦中的涟笙张了张小嘴。
轻声嘟囔着:“师父……想……师……”,心被猛的一击,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抓住,羽画就那样浑身僵硬着,猝不及防地起身,触电似的收回手。
羽画努力让自己心平静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瞬间变幻无穷。
痛苦地闭上眼睛,羽画反复告诉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心软!
强迫自己扭头,不看那沉睡的人儿,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转,捏诀在心底默念,那锦被就听话地自己翻起覆盖在涟笙的身上,动作轻柔无比,一如羽画此时的心情。
羽画剑眉微蹙,眼神又是一片死寂,转身背过去,叹气消失在涟笙房中。
涟笙在梦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轻翻身,沉沉睡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涟笙回到南舒已是一月有余,但是旭尧半点回来的迹象也无。
这日,在书房里温习了施针之法,涟笙大大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去药房,大老远就叫起来。
“师父,师父……”
羽画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在她离开自己去北畅的日子里,他是那样不适应和想念,她像小百灵鸟一样清脆的声音,看着自己甜美绽放的笑颜,殷切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涟笙的一切的一切,仿佛织成一张大网,羽画觉得自己完全被笼罩进去,半点反抗之力也无。
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死水深湖,不能挣扎,呼吸困难,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进去也不可自拔。
羽画抬手,揉了揉悸动的心口,最近好像复发得越发频繁了。
羽画皱眉,看见涟笙快乐地跑进来,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手负于身后,背对她假装看药炉。
涟笙见羽画依旧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声音顿时低了不少,对着羽画的背影闷声问道。
“师父,旭尧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羽画手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转身面对涟笙。
涟儿……叫他旭尧?
连师叔都省了,直接那样亲昵地叫他……旭尧?
酸涩和心疼一起浮上心头,羽画回忆起那晚他们二人深情相拥的画面,思绪万千,满心苦涩却有口难言。
面色依旧万年不化的冰雪,嗓音低沉而冷漠。
“不知道,许是有事耽搁。”
涟笙闷闷地哦了一声,见师父好像不太高兴,也没多想,上前走到羽画身边,拿起新炼制的丸药好奇地打量。
羽画的眼角扫过她,看到她拿着的药丸,慢慢解释。
“这是你带回来的那红果所炼,观音赐福。”
涟笙惊喜极了,闻了闻手中的丹药,果然异香扑鼻,兴奋地看着羽画,满脸的得意和骄傲。
羽画一见她开心的小脸,把刚才心中那点不快就忽略掉了,又想起了一件事。
“涟儿,你的施针之法已较为娴熟,可愿意随为师一道去凡间走一趟?”
涟笙正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听到羽画的话,当场傻掉了,睁大了好看的凤眼看着羽画。
“就我们两个人吗?”
羽画低头看着涟笙,她满含期待的大眼睛明亮异常,让羽画的心漏跳一拍。
淡淡颔首,并不作答。
涟笙哇地一声欢呼开了,兴奋地满屋子打转,乐得直拍巴掌。
羽画被她的尖叫和欢呼弄得有点招架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看她幸福的样子,也就随她去罢。
涟笙开心极了,终于又有机会和师父一起下凡啦!
忙不迭地回房收拾,一边装起自己日常用的物品,一边絮絮叨叨像小老太婆似的和白虎闲话。
“小虎,我要和师父出去几天,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哦!”
白虎懒洋洋地张了张眼睛,看着面前忙碌碌的涟笙,无奈地打了个呵欠,又趴在阳光里睡着了。
涟笙坐在它身边,抬手轻轻抚摸柔软光滑的皮毛,眼中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和师父一起出去了,所以现在师父忽然说要带我出去,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说呢,小虎?”
涟笙低头,白虎早已进入了睡梦,涟笙笑笑,心中满是喜悦和幸福,靠着白虎温暖的身躯,甜甜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羽画带着涟笙一起出了褚玑,一进凡界,涟笙简直像出了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羽画早已见识过她的功力,都这么年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模样还是16岁时候的少女身形,纤细瘦小的身材,天真稚气的脸蛋,看着她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身影,羽画忽然觉得,最幸福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不过,这次带涟笙出来,一是为了让她散散心,可以锻炼她的医术,再有,也是羽画心头最沉重的事情,羽画想到这个,心里沉甸甸的,看着涟笙的眼光,也多了几分忧郁。
旭尧在神界用千里传音告诉他,他此次回神界,顺道去了炎帝宫查了查当年带走炎曦圣女的人,却没有半个人知道,这么多年来,圣女失踪,四大神兽均被封住,无法化出人形,而他们翻遍了神界,仙界,魔界甚至妖界,全都一无所获,旭尧怀疑,倘若那圣女尚在,绝对不可能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所以建议羽画。不如来人间和冥界试试。
“师父,师父,你快来看看呀!”
涟笙一个劲地喊着,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羽画暂且搁下心里的事情,抬步向涟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