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你快来看啊!”
羽画慢慢上前,走到涟笙跟前,却见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妇,满脸冷汗,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
涟笙焦急地看着羽画,满眼担忧。
羽画俯身,人群散开了一点,他抬手搭上她的脉搏,静静诊断,心中已经有谱。
涟笙一边看着地上的老奶奶,一边紧张地看着师父,不敢出声打扰,只好蹲下去,掏出自己的小手绢给老奶奶擦去额头的冷汗。
羽画睁开眼睛,看着涟笙,眼睛里透出赞赏。抬头朗声对围观的人群说道。
“大家都散去吧,我们是大夫,这位病人的病症,我们会治好的。”
大家立即四下散开,有人不停回头,看着这一对容貌脱俗的师徒,满眼的惊艳和诧异。
等待大家都散开了,羽画掏出一粒丹药喂老奶奶服下,她的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这才扭头淡淡对涟笙说着。
“老人家的问题不大,但是需要施针。”
涟笙的头顿时嗡地一下就大了,她知道师父又开始试她的医术了,每次遇到情况不太严重的病症,师父就会交给自己来处理。
涟笙认命地走过去,静心下来为她号脉,然后从包里拿出银针,按照自己所记忆的穴位开始下针,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有点发抖。
涟笙害怕极了,不敢下针,抬眼求助地看着羽画。
羽画直直望着涟笙清澈的眼睛,露出一丝鼓励的神情。
涟笙得到了他的支持,深呼吸一口气,凝神下针,老奶奶轻轻呻吟了一声,涟笙紧张地看着她。
羽画给老奶奶搭上脉,转头看着涟笙,她大气也不敢出,呆呆地看着他。
“做得很好。”
羽画的声音已经清冷,但是略带柔和,听起来低沉悦耳,说不出的舒服。
涟笙欢呼一声,乐得一蹦三尺高。
神界,旭尧独自一人来到当年炎帝的宫殿,静静地在无极殿中站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也许这里不会有什么线索,淡淡叹息,他想了一想,转身望着炎曦圣女的宫殿走去。
走到太乙宫的大门前,冷冷清清的门前堆满了落叶,树枝都干枯了,萧索而又落寞,旭尧眼前忽然闪过,很多年前的那个容色倾城的小女孩,如同一颗刚刚绽放的睡莲,带着清晨的露珠那么清新的笑容,淡淡地抬手抚上自己的眉。
旭尧心里涌起一阵苦涩,往事又在眼前飞快闪过,他抬头看了看荒凉的太乙宫,走上台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倒还干净,没有外面那么乱,旭尧慢慢往大殿方向走去。
“莫愁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整个太乙宫很寂静,屋内所有的陈设都是整整齐齐,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居住一样,看着她的院子,旭尧心中难以平静,忽然,一个怪腔怪调地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哇!来人了!哇!来人了!”
旭尧被它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只通体洁白的鸟儿。
那鸟儿飞落到殿外的一棵树梢,盯着旭尧扑腾几下翅膀,眼珠提溜提溜直转,旭尧没想到这里还有鸟,上前几步走到树下,抬头看着它。
它毛色光亮,干净整洁,嘴巴漆黑发亮,不由得笑起来。
鸟儿又扑腾起翅膀,大声哇啦哇啦叫起来。
“哇!公主说他笑起来好看!公主说他笑起来好看!”
旭尧皱了皱眉,脑海里什么东西闪过去,连忙问那只鸟儿。
“你说的公主,是不是这里的主人炎曦圣女?”
那鸟儿傲慢地看了看旭尧,顿了一会儿,扯着嗓子大声叫。
“公主叫阿缨,公主叫阿缨,哇!”
旭尧明白了,这应该是当年织缨养的鸟儿,也许她总是对鸟儿诉说心事,所以鸟儿都记下来了。
想到这,旭尧心中闷闷的,有些恍惚,扭头看着莫愁殿里,虽然没有人,却好像有人守护着这里,会是谁呢?
白色大鸟忽然扑腾飞开,嘴里大声叫唤,好像看到了什么。
旭尧抬头,看到殿中慢慢出来又一只鸟儿。
朱雀!
旭尧眼神一亮,仔细地看着那通体赤红的神鸟,没想到四大神兽里,居然留下了一个在这里,它应该,一直在等织缨回来吧?
心情复杂地低头,看了看朱雀,它仿佛认识旭尧,并没有太大反应,挥起翅膀制止了白色鸟儿的扑腾,白色鸟儿有些意犹未尽,躲到一棵大树后面,不与朱雀靠近。
朱雀知道有人来访才会现身,看到旭尧没有恶意,不再看他,转身自行进了大殿,旭尧抬脚跟了上去,朱雀穿过大殿,来到后面织缨居住的地方。
头顶的匾额写着端正秀丽的四个大字——“沧海无澜”,旭尧想起她的那朵血莲,心中有些酸楚。
继续往前,也许是后院,或者是寝殿,整个院子,被开辟成巨大的莲花池,如今池塘中一朵睡莲花都没有,满塘的淤泥和败叶,池中心是一个小小的亭子,可是却没有桥通往那个亭子。
远远的,亭子上刻着——“桑田有止”。
旭尧在院子里站了站,朱雀飞到池塘中心的小亭子里去,安静地站在栏杆边,仿佛一幅画。
旭尧觉得有些落寞,转身走进内室,这里,应该是织缨的书房,整个屋子里全部是架子,架子上全都堆满了书籍,甚至很多医书,不过这也不奇怪,她是神农氏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识百草呢?
旭尧看了看书架,又慢慢走到书桌旁边,桌面上压着一沓练字的宣纸,看着那纸张,旭尧仿佛被什么抓去了呼吸,心剧烈跳动。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当年织缨,确实把自己当成了羽画,而且,她还喜欢上了羽画。
一丝苦笑浮上旭尧唇边,注定的吗?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放下纸张,旭尧毫不犹豫地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笙儿,我已经错过了她,不能再错过你,绝对不能!”
涟笙跟着羽画东走西逛,羽画留心打听织缨下落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涟笙。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涟笙误会,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寻找炎曦圣女的下落,他害怕涟笙知道了之后,会再次受伤害。
涟笙丝毫没有察觉到羽画的心事,师父向来冷漠不语,这次看起来和平时也没太大异常。
两人就在客栈里住下,周围山水秀丽,民风淳朴,涟笙玩得不亦乐乎,权当做这是出来郊游了,心情不由得大好。
羽画尴尬地想起初来的目的,看着涟笙快乐的样子,不忍心让她烦恼,也就随她玩去了。
但是,这样悠闲快乐的日子却没能过到几天,羽画忽然接到掌门师尊的千里传音,要羽画速速赶回褚玑,因为今年举办剑仙大赛的东仙源丹霞山出了点问题,临时改到褚玑主办,时日不多,要羽画立即回去。
羽画想了一想,面色有些凝重,走到涟笙面前。
涟笙见师父有心事,连忙站起来,抬头看着他。
“涟儿,褚玑今年做东道主举办剑仙大赛,你知道吗?”
涟笙乖巧地点点头。
“嗯,所以咱们要早点回去,是么?”
羽画知道她向来善解人意,欣慰地颔首,顿一顿接着说。
“你毕竟是我带入门的弟子,是褚玑南舒的徒儿,按照剑仙大赛的规则,你必须参赛。”
涟笙手里的药材“啪”地掉到地上,羽画微微蹙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为难,因为你没有内力也不会法术,参加仙界的比赛必然会吃亏。”
涟笙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呆呆地想着羽画的话。
就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代表褚玑参赛呢,简直是丢人现眼嘛。
“无妨,重在参与,到时见机行事便可。”
涟笙担忧地看着羽画,他的眼睛里也有担心,涟笙强打起精神笑了笑。
“放心吧,师父,我会好好练剑的,咱们赶紧回去吧。”
羽画没有说话,看了看她,转身走了出去。涟笙抓起为数不多的行李,跟着羽画身后。
御风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心情比较沉重,涟笙紧紧抓着羽画的衣服,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总觉得这次回去,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羽画面无表情,心中也有一点遗憾,这次带涟笙出来散心,医术没长进,玩也没尽兴,现在她还得去被迫参加比试,怎能让他不担心呢。
他们一路向着褚玑的方向飞驰,涟笙没有料到的是,这居然是她和师父,最后一次一起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