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昨日下午时分,这司马驿丞家的二小姐司马珠儿,与那赵芳芸小姐,去白马寺烧香拜佛。等末了,两家轿子抬着各自家的小姐回府,这司马珠儿小姐却遣散了众人,说去趟书摊铺子购买东西。这司马珠儿在家中一向骄纵惯了,遣散了家丁,连个贴身丫鬟也不带,自顾自在那铺子中挑书。这书摊老板,也不知与何处的私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总能弄到些禁书的手抄本儿,价钱也不便宜,一两银子一本,专门卖与这杏山镇的爱书之人。
那时外头阳光明媚,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那书铺可是没有酒铺、胭脂摊有趣,不一会,那门口候着的家丁纷纷打起瞌睡来,连那两个丫鬟也在角落偷偷嚼蜜饯子。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这司马珠儿小姐却不翼而飞。起先以为不过是自家小姐又闹脾气,后来越想越不是这么回事,只怕是弄丢了这司马小姐。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只好抓了那书摊老板,带回府中交差。那书摊老板不过是小本买卖,哪见过什么达官贵人,一看这驿丞内虎视眈眈的家丁,立刻两腿抖糠一般,拉的满地都是尿骚味。
这司马大人,虽是个末品的官儿,但在这杏山镇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哪见得这般欺上门来之事。顿时将那书摊铺子老板打了个半死。司马夫人大儿子在外地做官,这小女儿一向陪在身边,平时疼得要命。见那勒索信迟迟不来,早已哭得凄云惨雾,闻者落泪。司马驿丞老儿说也说不得,劝也劝不进,正是心中恼怒时。这时听到官兵又带了一名绑票的疑犯来,忙带着家人,想先鞭打一番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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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夫人头发披散,身上衣裳虽然华贵,但明显是匆忙中穿戴,凌乱不堪。
李拓拓想了想,迟疑地说道:“夫人说的这位姑娘,可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鼻尖有枚黑痣,穿着嫩黄裙子……”
“正是我儿,你这贼人……”司马大人喝道。
此时这位贵妇放脱司马大人手臂,跪在地上向李拓拓磕头道:“这位大哥,行行好,放过我家珠儿吧。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你要多少钱,我一定唤人准备好,求你放了我家珠儿。可怜我家珠儿,从小锦衣玉食,哪能受得了这种罪啊……”
敢情还是把李拓拓当做绑票贩子了啊,李拓拓忙解释道:“妇人勿怕。这姑娘,和我一道被绑了。那绑票贼人剥了我的衣衫,让我给你们传信来着。说是明日在那河堤边,拿三千两纹银,换您女儿。”我偷眼看了看那偏厅内众人。
“着那贼人,想讹本官!”司马驿丞眼珠子一转,啪的拍了下桌子。
突然,门外一阵熟悉的环佩叮当声响,几个人影前俯后仰地从厅外进来。李拓拓定睛一看,是那赵芳芸小姐和几位官兵扮的人,后面还跟着一名个高男子。
赵芳芸迎着上来,嘴里说道:“司马叔叔,我听得外头传言,昨日我那珠儿妹子,被贼人掳了去,现在不知如何了?我且带了表哥前来。”
不待那司马驿丞说话,赵芳芸身侧的男子朝他拱手道:“小侄马明诚,家父乃本地知县。听得表妹说,珠儿妹子被掳走,我请示了爹爹,带了官兵前来协助。”
乖乖的,这赵芳芸和她表哥肯定有一腿,不然怎么表妹好友丢了,先不报官,这小子却巴巴地带着官兵来助阵了。话说这名唤马明诚的公子哥儿还真是俊俏,瘦高身材,长条脸儿,眉如涂墨,放在后世,估计也能演个什么偶像剧吧。这俊朗的样子,生生便将那鞑子兵与李家两兄弟,比得如同蠢牛一般。
“司马叔叔,您抓的贼人不会是此人吧?”赵芳芸惊咤地指着李拓拓,说道。
“正是,此人与那贼人一伙,我正待细细盘问。”司马驿丞说道,一脸愠色。
“司马叔叔,此人是我爹爹贵客,昨日珠儿妹子被掳时分,他正在我家,与我爹地商谈。这事,我家中爹爹与府中上下,都可作证。”赵芳芸解释道。昨日那翩翩浊公子,今日却是这般衣衫褴褛满面土色,其中变故……赵芳芸不由心中一紧。
赵芳芸爹爹平日里与司马驿丞交好,并且今日还带着县衙老爷的公子前来,自然不会为一个陌生男子而欺瞒自己。这司马驿丞在官场也是混久之人,否则以他这般资质,如何能混得驿丞署这种肥的流油部门,那脸儿变得比翻书还要快上一分。想通这些,司马驿丞脸上堆满笑容,对李拓拓拱手道:“公子,实在对不住了。”
“没事。”李拓拓摆摆手,虽然心中恨不得将这司马老二一顿臭骂,但面上还是温润谦和:“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救珠儿小姐。我离开之时,那珠儿小姐已经气若游丝,你们可要尽早想出法子啊。”李拓拓故意说得严重,免得到时候珠儿被撕票了,也好撇的一干二净。
“贼人打算如何收钱?”赵芳芸心思细密。
“让一个丫鬟,一人前去送纹银三百两。”李拓拓答道。
“好,夫人。你让旖红明日去送银子。”司马驿丞指了指司马夫人身材的一个丫鬟,后者顿时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了。
“李公子,你可否看清这贼人相貌?”赵芳芸突然问道。
“虽说蒙着面,但这三贼人体型特殊,眉目也是容易分辨的。”李拓拓不知赵芳芸何意,自然而然答道。
赵芳芸低头若有所思,半响,对着司马驿丞,说道:“司马叔叔,侄女怕珠儿妹子是见了几位贼人脸面,等贼人拿了银子,十之八九便会杀了珠儿妹妹。”
李拓拓心想,这赵小姐真是心思缜密。司马驿丞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司马大人,小侄回去与家父商量,调出县衙内所有官兵,守在堤岸边,将那绑票贼人抓个正着!”马明诚双手抱拳,微微低头,口中郑重说道。
“只怕马公子官兵带人去河堤之时,也是珠儿小姐命丧之日。”李拓拓扁扁嘴,说道。这个马明诚还真是草包,光长了张漂亮脸蛋。那三个绑票贩子万一看这光景,定然撕票远走高飞,三千两银子可比不上自家三条性命重要啊。
“我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司马夫人双眼一翻,哭喊着晕了过去。
“李公子,你帮着想想看,有什么法子。”赵芳芸见李拓拓一副整顿自若的表扬,以为他有了什么主意,说道:“倘若救了珠儿妹子出来,我立刻与爹爹说,将那鱼翅之法的三百两银子,立刻给您备好。”
“正是,正是,倘若你有什么法子救珠儿,老夫愿意赠予李公子一千两纹银。”司马驿丞急急说道。
乖乖的,一千两加三百两银子,整整一千两三百两纹银!难道老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做大财主了!李拓拓刚才正在发呆,愣是被这赵小姐当做了胸有成竹,实在好笑。但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飘啊飘的,李拓拓怕他们改了主意,忙满口答应,胸中瞬时也翻箱倒柜地想起主意来。格滴格滴,有个好主意了!就是有些危险,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豁出去了。
“司马大人,我已有万全之主意了,只是……”李拓拓对着司马驿丞说道,并朝赵芳芸努努嘴。
“李公子,但说无妨。”赵芳芸见李拓拓果然有主意,心中不由佩服这李公子的七窍玲珑心来。
“赵姑娘,借一步说话。”李拓拓朝赵芳芸招手。
这番孟浪之举,旁人顿觉有失常理,那马明诚俊脸一沉,狠狠剐了他一眼。李拓拓却不为意,眼睛里都是银子,哪还顾得看旁人。赵芳芸俏脸绯红,挪着小步,走至他身侧。
李拓拓压低声音,用一种旁人听不到的语调,说道:“请赵姑娘移步帮忙,准备脂粉、女服、头面、鲜花,将我扮作丫鬟,去交那银子,我自有方法保得珠儿小姐安全!”
赵芳芸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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