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情留马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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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情归何处

自从一排长贺永生走进了我的心里,我在心里有了一种很神秘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三哥身上是没有的,在尤连阁给我的情诗里是没有的。在原一排长徐安那里更是没有的,我在琢磨,在思考。我好像变了,变得沉默了,也就是不爱说话了。这个变化让我的好友冯桂华发现了,她在用眼睛偷偷的观察着我。我好像是一个偷了人家东西的小偷,不敢用眼睛正视着冯桂华,不敢看帐篷里的每一个人。每天,想看到一排长贺永生,可是,又害怕见到他。总感到见了面很尴尬,好像一下子陌生了。脸通红,不知说啥好。又怕我的举动叫全排的人看出来,我不好做人。我矛盾着,心里也很烦躁。每天总爱甩开女友,一个人走。排里的人,对我的异常举动都很奇怪,不知道排长咋地了?我开始爱照镜子了,看看自己脸上是否在不注意的时候,长上什么小黑点。有时我看见挨着我睡的王秀玉的小镜子扔在铺上,我会顺手拿过来照照镜子里的我。看着镜子里的我,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圆圆的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略带弯曲的留海,两根小短辫子梳的低低的。再看了一下自己于众不同的打扮,一件白衬衣的下摆扎在劳动布裤子里,袖口高高挽起。翻领向外很自然的翻起,个子虽然不算太高,但也不算很矮。

这一天,我们刚刚吃完晚饭。全连有打篮球的,有打乒乓球的。大家都走去看,现在都不抢了,好像都打过劲了,新鲜感觉没有了。我看见大家都走了,就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拽出铺下的木板,拿出纸笔准备写日记。一排长贺永生进来了,看见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就说:“秋,你咋不出去呀?我看遍了整个球场和大院里,也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在宿舍里。”我看见他进来,一下子不知咋样好了?我跳下地穿上鞋,站在地上说:“啊,啊,我要写点东西,所以没有出去。”他看见我很慌乱就说:“秋,你知道我为什么总上你们排来嘛?”我假装不知道的说:“真奇怪,我咋会知道啊?”他说:“连里三令五申不许恋爱,你发现了吗?外面你看见有一对一对走的吗?”他想了一下又说:“大家都不想做出头的椽子先烂。”我听他说话没有切入正题就问他说:“你还没说你为啥上我们排来呢?”他看着我说:“秋,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是为你呀。”我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慌乱起来说:“别瞎说,别瞎说,你咋会说出这样的话呀。”我脸通红的转过身去不看他,当时就想让他马上从我的身边消失。我听见他说:“秋,为了你,我多次找到连里要当排长,为了你,我故意在全连出风头,让你注意我。”我虽然丢人现眼了,可我发现你终于看我了。

我怕同宿舍的人进来看见不好,就说:“一排长,你走吧,我还有事儿。”他看着我说:“秋,我看的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的出,你,你,”我害怕他说出下面的话就打断他说到:“一排长,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工作,你走吧。”他看我一个劲的撵他走,就没再说啥走出帐篷。他刚走出帐篷门口,就碰上了我们排的人回来了。大家看见他都说:“一排长,咋走了?给我们在讲一段吧。”于莉说:“我还想听秦英后来在征西的路上咋样了?”贺永生说:“今天不讲了,我来看你们都不在,没有兴趣了,不讲了,不讲了。”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了。我看见大家进来,就假装如无其事的样子,坐在铺边上开始写日记了。可这心里还在为刚才贺永生说的话琢磨着,想着。按他的长相说很帅,按他的智慧说很高。他读的书很多,能讲出好几部古典小说的人物,历史年代。在我们排给大家讲时,讲到故事情节深重时,就站起来用手比划着讲,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口才特别好,用词得当,吐字清楚。很有大将风度。我一边胡乱的写着,心里一边胡乱的想着。我由于怕被排里的人看出来,就避免谈论他的话题。大家一说到贺永生时,我就避开不加入谈论。第二天,我们是在大王他们拖拉机靶过的土地上,拿着铁锹细翻地。把草根从地里一串一串的拽出来,再堆在一起,晾干。下班时一人一大抱,抱到食堂外面堆好。大王现在拖拉机开的特棒,已经能甩开师傅自己在操作了。我看着她开着拖拉机,很高傲的坐在上面好像是我在亲自开的感受一样,心里很快乐。我看着她,她也在拖拉机上看着我,我对她摆摆手,她把头伸出驾驶楼也跟我摆摆手。大嗓门憨憨的喊着:“排长——。”我怕没有答应,只是对她笑着。

一连几天都是在连队跟前开的这片土地上干活,有一天,我们下班往连队走。我和王秀玉,还有于莉一大帮人一起说笑着往回走。每个人按着连里的要求,一个人还抱了一大抱草。冯桂华悄悄的走到我的后面说:“哎,猴精,我要走了。”我看了她一眼问她说:“你要干啥去呀?”她小声说到:“我调走了,告诉你,是咱连长给办的。”我停下了走路,高兴的把草扔在地上,冲过去抱住了她。我不知说啥好,好像要说的话很多,可一时竟说不出来了。我是感情不太丰富的人,可为了冯桂华的事儿,我高兴地眼泪好像要掉下来了。我俩站在新开的土地上,对面看着,谁也不说啥。就这样站着,看着。我的心里想的是,小冯终于和小武在一起了。可是我在这一刻,却忽然觉得我是那么的舍不得她离开我。比我大两岁的冯姐,从来就不跟我计较的冯姐,在下面的知青点,在政宣组,和我一直搭班子的副组长,副排长的冯桂华,从来就没有计较什么正副之分的这个山东籍姑娘要离开我了。我沉默了一会说:“冯姐,你要走了,你是和小武团聚,我很高兴,我虽然舍不得你,但是,我还是为你高兴。”我说这些话时避开了她的眼睛,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眼中的泪花。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人向我飞快的跑来。我掏出手绢擦了一下眼睛看着向我跑来的人,是公蓉蓉回来了。我很高兴的喊道:“蓉蓉,你回来了?”公蓉蓉跑到我跟前说:“排长,我回来了。”我看着她说:“你好了吗?也不知道到你的家庭住址,没法给你写信,就和你失去了联系。”冯桂华我俩围着公容容问这问那的,公蓉蓉说:“两个排长,我已经好了,看。”她说着把袖子挽了起来给我俩看,我一看说:“真的好了,太好了。”我们三个一边说着一边往连队走,我向公蓉蓉介绍了她走以后连里的情况。公蓉蓉表示很惭愧说:“排长,我在咱们连最需要人的时候走了,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她想了一下说:“排长,我最想的人就是你。”我看见冯桂华在跟前就说:“蓉蓉,别这样说,全排的人都很惦记你。”公蓉蓉听我说不好意思的笑了。

回到排里,我帮着公蓉蓉把行李铺好,还是让她挨着我,我呢,还是挨着王秀玉。我看一切都弄好了,就拿着脸盆走出帐篷要去食堂打水,回来洗脸。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我拎着洗脸盆一边走,还一边的哼着歌。我走到食堂,看见连长在食堂呢。连长看见我说:“正好你来了,我正想叫人找你去呢。”我说:“连长,你找我有事儿?啥事儿?”连长说:“你把水先放下,到连部来一趟。”我放下洗脸盆,跟在脸长得后面往连部走。到了连部,我看见连部的人都在。我进去以后,连长说:“你们几个都出去,我有事儿要和三排长单独谈。”副连长耿栋,还有团支书,通信员,卫生员都出去了。连长看见他们走了对我说:“三丫头,我听说一排长最近总往你们排炮,有这事儿吗?”我听连长这么问我,就说:“是,是去过几次。”连长又说:“我听说你们在恋爱?有这事儿吗?”我没有正面回答连长的问题,我反问连长说:“连长,谁说的?有什么根据这样说?有谁看见我和一排长贺永生单独在一起过?”连长被我问的没有回答上来,只是说:“有人向我反映,说你们俩好像在处对象。”说完停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又说:“三丫头,你爸爸关照我要看好你,我不能不管。”我听连长说到这,我第一次违心的说:“连长,你放心,就是全连的人都结婚了,我也不会。”连长听我说完,点点头说:“好,好。我很放心,你爸爸也能放心。”我走出连部,到了食堂端着水回到排里。我草草的洗了一把脸,坐在铺上发呆。王秀玉正在往脸上抹雪花膏。看我坐在那发呆,就把小镜子递给我说:“排长,看看镜子里的你,好像不高兴哎。”我没接她递给我的镜子,也没有笑。最后,我头朝里躺在铺上,眼睛望着帐篷顶棚直直的,呆呆的,一直到开饭。

吃完饭,我一个人走出连队,我记得我走的好远好远。当时的心情出来一只大灰狼才好呢,最好是把我吃掉。我正在漫无边际的走着,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我:“排长,排长的。‘”我站住往后面看着,看见我们排有十多个人向我跑来。我看见大家这样,我很感动,就没有再往前走,和大家一起走回连队。快到连队的时候,我看见了贺永生,他在远远的看着我,没有向我走来。这就是我的初恋,没有拥抱,更没有接吻,甚至连手都没有碰一下,就这样结束了。是那么短暂,那么苦涩。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要尽快的忘掉一切,再一次的站起来,走在全排的前面。

都很长时间没有和我说话的士春姐,又一次向我走来,我向她报以一笑没和她说啥,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于是,我们这两个光腚娃娃又恢复了儿时的欢乐。士春姐,也就是我的丑丫姐每天都在忙着和部队的一个排长通信,很少说话。二排长张国盛,看见丑丫姐就是不理他,也就放弃了追求丑丫姐的想法。说起来,还就是于莉很平稳,很正常的和三哥相处着。不太显眼,也不招摇,而且,没有任何的风波。我真为三哥高兴,为三哥能有于莉相伴,由衷的欣慰。原来的一排长徐安今天回到连队,也把家搬走了,搬到农场马鞍山去了。他爱人在走时给了我一双鞋,是她亲手做的。是一双用黑华达呢布面做的拉带鞋,我当着她面穿上让她看。她看见我穿上她做的鞋说:“唉吆,俺的娘哎,这鞋穿在妹子脚上,真是好看哎。”我很感激她,和她说以后要常到这来玩。有了孩子一定要抱来给我看,她答应了。也没啥东西,就是行李,两个人背着,手里拎着包,和连长告别以后就走了。大家一段路,过小清河时告别了一排长夫妇。

第二天,就是全连选举出席东方红林业局,毛主席著作学习积极分子。为了尽快的选出,全连放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