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情留马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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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难忘的记忆

吃过晚饭,连部通信员到各排通知说,明天全连开会一天,评比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并说是场部的指示,而且,评出结果速报场部审核批准。时间紧,所以要停下工作来评。各排接到连部通知,都没有说啥。但是,我看的出,在那个火热的年代,名誉比金钱重要万倍的年代,每个人的心理都在衡量着自己,衡量自己在这三个半月工作中的表现。那时候,你就是评上了,别说是不给一分钱,连个证书也没有。而且,你还要在今后的工作中拼命的干,因为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你是一个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你要事事走在前面,要把方便让给别人,困难留给自己。我知道,谁干的好,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民主一下吧。我对这件事没有多想,心里想的是,冯桂华就要走了,连里的意思是让她在这评比完再走。连长和我说了这意思,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想至少她还能和我在一起多呆一天。晚上躺在铺上我想的是,我要给冯桂华一点礼物。我送给她啥好呢?我把手表从我的手上摘下来想送给她,说心话,我有些舍不得。我拿着手表看着想着,想着我和冯桂华之间的友谊,一只手表显得很渺小了。我正在端详着这只表,我发现头上有人在悄悄的靠近我。我抬起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冯桂华。我看她只穿了一条线裤,我伸手把她拽进被窝里。那天晚上我和这山东姑娘小声的唠了很久,我俩回忆了在下面的青年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的许多往事。还有那次下青年点,我俩坐在马车上,一块掉进河里的情景。最后,我俩困得不行了,冯桂华说:“猴精,以后,没有人叫你猴精了,你要是耳朵发热就是我在叫你猴精了。”她想了一下又说:“我和小武亏了你,你在給瞒着,给压着,不然早黄了。”我闭着眼睛说:“那是你们的缘分,跟我没有关系。”我都快睡着了听见她在我的耳边说:“猴精啊,猴精。”我故意不答应,她看我不答应就说:“猴精,欠你的钱不给了。”我扑哧一声笑了说:“行,不给就不给吧,反正我也不结婚。”冯桂华听到这好像忽然想起啥似的说:“我看你跟贺永生挺般配的,要人才,要摸样,你俩真是一对。”我听她还在说,就假装稀里糊涂的说:“啊?你说啥?困死我了,明天再说吧。”可这个冯桂华兴奋了,非但不睡还用手来掐我说:“猴精,你就那么困啊?”我刚要喊,想到这是半夜了,大家都在睡觉。我忍住了,没有出声。她趴在我的耳朵旁边说:“我知道你爱他,可是你不能说。猴精,只有我明白你。”我说:“别瞎说,我不爱他。”我俩一直说到后半夜,才睡觉。

我俩正睡得香,被一阵哨声吹醒了。我推了一把冯桂华说:“山东大妮,起床了。”冯桂华听我叫她,慌忙爬起来,跑回自己的铺上穿衣服去了。我也穿好衣服下地穿上鞋,走出帐篷去上厕所。我走在我们排和一排的帐篷之间的那条道上,碰见了一排长贺永生。我低着头装着没有看见他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好像看出这几天我不理他了,也就没有上我们帐篷里去。他看见我低着头不看他,他站住了好像要对我说什么。我没有停下,径直走过去。当时,我很想回过头看他一眼,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让我毅然,丝毫没有犹豫的走了。这几天我发现他好像没有了以往高涨的热情,好像变蔫吧了。球场上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也听不见他用粗旷的声音唱着我最爱唱的‘这里是红军走过的地方’这首歌了。可是,在那个尘封的年代,在古老的传统的矜持下,我只有这样做。吃过早饭,全连在操场集合。连长讲了这次评选的规定,各排在自己排里先产生。然后,选出来的在全连开始讲。然后,再去马鞍山场部讲。最后,到东方红去讲。连长讲完,大家明白了,就散会都回到自己排里了。我看大家都进来了,就说:“大家就开始吧,提名吧。”我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好记录,等着大家发言。我等了半天也没有人说话,我看到大家又像以往,平时话可多了,一说开会就都不吱声了。为了打破这样的局面,我突然哈哈笑着说:“大家咋回事儿呀?又不吱声了?”我故意叫了冯桂华说:“冯大妮,你说。”大家一听我这样不严肃的叫着冯桂华,一下子都笑了。四十多人一下活跃起来,开始有人说了,第一个发言的是于莉。她说:“我选排长,排长为大家吃了很多苦。”她一说,大家全说要选我,我一听这哪行。于是,我又说:“你们别以为选我是好事儿,我可是干够了。”大家叫我一说,王秀玉说:“我看也是,别选排长了,我看还是选别人吧。排长膝盖关节炎都肿了,再这样干下去还不得瘫痪了。”王秀玉一说:大家才知道我的腿换上了关节炎,都走过来看我的腿。我说:”根本没有的事儿,大家都回去坐好,继续开会。

选了一上午,最后终于定下了,我拿着纸上写着冯桂华,王桂云两个人的名字去了连部。进了连部,我把纸条递给了连长说:“报告连长,这是我们排的评选名单。”连长接过去看了一下说:“拿回去重评。”我问连长说:“连长,这可是我们排评了一上午才评出来的。大家最后没有异议,我才拿来的。”连长说:“你心眼多,你跟我这老猫比还差点,重评。”我明白了连长的话,是在生气这张纸上没有我。我没有听连长的话,把字条放在连部的桌子上就走了。我走出连部看见一排长,还有二排长手里都拿着纸条进了连部。我回到排里看到大家在议论刚才的评选结果,就听大王说:“这玩意真矛盾,按理说选排长当之无愧,可是,又可怜她,比咱们都小。这要是选上更得拼命的干,排长还有没有好了。”我听了大家的话,说实在的,我心里是万分的感激我的战友。她们给了我虽然不是名誉上的冠冕,却给了莫大的温暖。我走进帐篷笑着对大家说:“大家听我说:“好久没有唱歌了,今天晚上咱们排开一个联欢会。张丽丽,你准备一下。”张丽丽听我说要开联欢会有些不理解的说:“排长,啥事儿你那么高兴啊?还要开联欢会?”我说:“我有很高兴的事情,但是,暂时还需要保密。”大家都奇怪的看着我,只有冯桂华明白了我的用意。我们正在说笑着,连长来了。我们看见连长来了,马上停止了说笑。纠正了不当的姿势,马上坐好。连长的大嗓门说道:“三排长,在你们排表现怎么样?如果有问题我现在就把她撤了。”大家知道连长生气是没有把我选上,都在那偷偷的看着连长不说话。连长说:“咋地?都不吱声了,”他说着拿出另外两张纸条又说:“一排,二排,都把排长选上了,唯独你们三排没有排长。我来调查一下,你们的排长存在哪些问题?不行的话,咱们换人。”大王比大家敢说话,她听连长是为这事儿来的就说:“连长,我们一开始都选排长来,后来我们就想,如果,把排长选上了,以后排长更得走在大家的前面。那样,我们觉得对排长太不公平了。”连长说:“要说你们是女人一点不假,你们就是想的太多。那么好,你们现在都可怜你们排长,我看,排长就别让她干了,你们再选一个吧,我在这等着、”连长说完,坐在铺边气哼哼的不说话。

最后,冯桂华说:“连长,我的事儿你知道。我看这样,把猴精搁上,我下来。”冯桂华一着急忘记了,竟然当着连长的面说我是猴精。可连长不知道谁是猴精,看着冯桂华说:“小冯,你能不能严肃点。”冯桂华说走嘴了,正在那懊悔,脸通红的把头埋在胳膊里不敢抬起头来,听连长说让她严肃点就说:“哎呀,我说走嘴了,就是我们排长啊。”连长说:“我还真不知道,三排长还有个这样的外号。我光听二排长说叫她刺玫,还听徐安叫她铁面观音。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她还叫猴精。”连长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是,就这样定了,我们排我和王桂云出席马鞍山农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下午,我们在一排开始练习讲演,一共六个人,每个排两个人。全连一百四十多人,坐了满满的一帐篷。我们六个开始讲,大家讲的都很简单。只是把本排表现突出的人的事迹,讲给大家。到我了,我讲了,‘草原安家,’‘火漫清河边的现场,’我还讲了;’荒滩变水田’我讲了很多很多。我讲的时候帐篷里很静很静,我讲的很投入,也很动情。我忘记了时间,大约讲了一个多小时。我最后说了很富有诗意的话:“战友们,为了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我们来到了这里,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在今后的人生路上你我是否还会记起,在历史的长河里你我是否还会回忆,曾经年轻热血沸腾的你我,脚踏荒草,挥戈铁臂,为了我们的理想,我们要继续努力。”我说完站起来看着大家,并给大家敬了一个礼。全连暴起雷鸣般的掌声。

连里的讲演结束了,明天就要去马鞍山了,我还没有去过马鞍山,不知道那里什么样。吃过晚饭,我来到连部找团支书陈嘉民说:“陈书记,我们排想开一个联欢会,欢送冯桂华。我想请你去给我们伴奏,你看行吗?”陈书记很高兴的说:“好啊,你们还邀请谁吗?”我说:“我们只是排里联欢,就不找谁了。”陈书记说:“行,我拿上手风琴就去。”走出连部,回到排里。我看大家都洗的很干净,穿的很板正。小脸一个个的都挺白净,小辫子梳的好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陈书记来了,我们开始唱起来。一开始乱唱,我说:“这样不行,有唱有不唱的。一个班一个班的唱,大家按班坐好。”就这样我们那天晚上唱了很多歌,直到我们觉得没有歌再唱了,我提出让张丽丽来了一个独唱压了轴,就结束了。大家尽了兴,都很兴奋,我们一大帮呼呼隆隆的走出帐篷,一起去厕所。一边走,还有人在哼哼着刚才唱的歌。冯桂华挨着我,并用手揽着我的胳膊。我知道,虽然我总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伤过她,从她胳膊传给我的体温上,我感觉的出,她还是舍不得我的。在从厕所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三哥,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在等我,他是在等于莉。于莉看见三哥,悄悄的走进我说:“排长,你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去吧,别让男排看见。”于莉在黑影里走了,我们都回到帐篷里。我往丑丫姐那看了一眼,在马提灯的光线下,她好像在捣鼓什么。我悄悄的走去,在她的身后偷偷地看着。我看她把她钩好的男式背心小心翼翼的,叠的板板整整的,在用一张报纸包着。我没有和她说话,但我知道,她是要寄给部队上那个至今还没有见过面的排长。我转过身悄悄地回到自己的铺上,想起我的日记还没有写,可是时间这么晚了,只能明天再补了。我脱掉衣服挨着公蓉蓉躺下了,我看了一眼左边的王秀玉,又看了一眼右边的公蓉,我看见她俩都躺下了,心里想,这两个小丫头动作真快。我由于昨天晚上光和冯桂华说悄悄话了,这回还真困了。我说了一句:“谁最后睡觉,别忘了挂们吹灯。”就睡着了。

那一夜我做了很多的梦,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和冯桂华在一起,好像还有小武技术员。还有个老太太摸样的人,说小冯和小武的婚姻不算数,还在那骂着冯桂华。这家伙把我气得,在梦里和那个老太吵起来了。老太太后面还有一个小伙子好像要来打我,我冲那小伙子踢了一脚。没想到,我一脚把王秀玉踢醒了。她推着我说:“排长,排长,你做梦了。”我被她推醒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