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居然有人叫胡涂这名字?真有意思!”萧少听了胡芝兰的话不禁发起了感慨。突然间想到此人既被称作糊涂,定有其中含义,莫非此人行事果真人如其名?自己还将希望寄于此人身上,当真糊涂了。
“哼,你别小看了他。须知他的外号‘表里如一’指的其实是表里不一的意思。他为人谨慎多疑,又何来糊涂之有。”
见胡芝兰似是猜到自己心中的想法,萧少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有小看他呢!原来他不糊涂啊!对了,小兰,你说此人并未见过你及你母亲,当年只是奉了你爷爷之命来的京城。那可不妙啊!他会不会落井下石,最少也对你抽手旁观啊?反正他的武功又高,而你爷爷又不在了,又有谁能指得动他啊?你看这么多天也不见他联系你。”萧少来长安时并未对胡芝兰在长安的线人有深入的过问,本还以为她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来到长安就找个机会干掉胡笑天,了却了师父的大仇之后从此便无牵无挂了。哪知等了这么多天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想觉得不是那么对头,又接着道:“小兰啊,胡笑天他是你舅舅,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几十年,那魔教教主一位还不定是他的呢。你说这胡涂老哥会不会一时糊涂站在他那边啊?”
胡芝兰闻言一愣,一时竟忘了斥责萧少亲昵地叫她小兰的事,想了会后才不以为然地道:“我爷爷当年在总护法临行前曾和他说过,要他日后见了联络暗号后只认牌不认人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牌在萧少面前晃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怀中,接着道:“而且我爷爷为了防止像你说的情况发生,还特地要总护法以魔道的名义立了誓的。”
萧少听了却哂道:“立誓?嘿,难不成你们魔教还是一言九鼎的好汉子。”
胡芝兰听了萧少的讥讽,冷笑道:“在你的眼中我们魔教当然不甘是什么英雄好汉了。这立誓虽然对其他人没用,不过对胡总护法却有天大的牵制。”
“此话怎讲?”
“这事你不用知道,因为我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胡总护法在长安之事是绝对隐秘的。教中只有我娘和我知道此事。就算胡笑天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知道我还有这步棋可走。只要我见了总护法后与他痛陈其中利害关系,凭总护法的忠心,再合你我二人之力,胡笑天就好好的受死吧。”
胡涂起身送客并不是真的糊涂得连送上门的金子都不要,他从一无所有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在于他的眼光与策略。便宜莫贪,这是生意人成功的要诀,也是胡涂行商多年的准则。此刻竟有人将便宜无端的送上门来,胡涂知道:这其中定要自己付出某些代价。所以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送客。
黄公子看着胡张两人便欲离去,也不起身,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大声说道:“胡总护法还请留步。”
胡涂听得此言,脚下一缓,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黄公子,沉声道:“黄公子认错人了。老夫虽姓胡,可不认识什么总护法。黄公子特意张冠李戴,难不成是故意找茬来着。”说到这时已是声色俱厉,颇有一言不合便关门逐客之意。
黄公子却站起身拱手道:“晚辈黄奇帅,奉师父胡笑天教主之命特来拜见胡总护法与张护法。如有冒犯总护法及张护法之处,还请看在胡教主份上多多担代,那些马匹就权当是晚辈的赔礼吧。”
胡涂望了张全一下,知道此人既已找得上门来,便是清楚了自家的底细。张全也清楚这点,想到避身事处的希望终究落空,当下长叹一声却不说话,颓然坐在椅上。
胡涂也重新坐回到椅上,挥挥手示意黄奇帅坐下,想了半天这才说道:“想不过你们办事的能力还挺高。不错,老夫正是你所说的人。不过恐怕要让你们胡教主失望了。老夫已归隐多年,早已不再过问江湖的是非了。你是白行一趟了。”
黄奇帅满脸的笑容不改,说道:“教主也不敢劳烦总护法与张护法什么。只是教主听说教中的叛逆胡芝兰无端来到了京城,许是要联络总护法。教主只是希望两位能提供此人的线索而已。相信此事对于总护法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胡涂不怒反笑道:“哈哈,如此你还是请回吧。虽说我不理教中事务久矣,不过我也知道到底谁是叛逆与否。莫说我不知此人影踪,就算我知道,就凭我对老教主的忠心的程度,我也不会将此人交于你们手中的。你还是请回吧。”
“胡总护法,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多说了。你们这些年青人又知道些什么?想当年天山大战,我为了救出老教主不惜拚了这条老命,方杀出一条血路……”
站在一旁的胡俊听得父亲又扯到了“想当年天山大战”,从小到大他不知听父亲说了多少次这事情,那过程他耳熟能详得简直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此时又听到父亲说起胡俊不由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黄奇帅却冷笑一声道:“想当年天山大战,那包石灰扔在眼里的滋味不好受吧?胡——总——护——法!”
胡涂听了大惊,瞪大了眼睛盯着黄奇帅颤声道:“咦,你怎么……”胡涂此时心中的惊骇难以形容。他还清楚地记得,想当年天山大战,战到最后,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教中的兄弟死的死、倒的倒,就连武功高强的老教主也躺在离自己不远处像条死狗般地喘着粗气,就只剩他一人还能站着。那时他刚打定主意不理三七二一溜为上策,就在他刚要施展自己的绝代轻功独自逃命时,却看见教主一边向自己招手像在说什么,还一边伸手向怀里像掏什么的样子。那时自己见情况紧急,本不想理那老不死的,偏一时异想天开,心里想着是不是这老鬼知道自己不行了,要拿出教主信物叫自己出任教主呢?一想到做教主的好处与威风就这样心里一冲动就凑上前对那老不死说:“教主,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吗?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那老鬼也不说话,只是缓慢地掏出怀中的手。自己那时那个激动啊,只将眼睛瞪大准备临危受命。那曾想到那老不死的掏出的是什么啊!竟是一包石灰粉,待得自己知道时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就听到那老鬼得意地说道:“唉呀胡老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本来是想这包石灰粉给你防身的,你怎么就弄到自己眼上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真是的。这可好了,胡老弟,现在我是旧伤复发,动弹不得半步。而你却又自己不小心弄到眼睛。你这样瞎闯可不行啊,如果你再来个不小心闯到清风老鬼的卧室那可不是送上门去了嘛。看来只能你背我一程,我帮你指路了。唉,本来此次失败错在我身,我本来是想就此战死算了。不过既然你需要我的帮助,为了兄弟我还是拚了这条老命好了。”他妈的这叫什么话!弄瞎了我的眼还说我不小心自己搞的,自己不想死就不想死还说什么为了帮兄弟?不过这老不死的说得也没错,自己看不见在这天山也不能到处乱闯,无柰之下这才硬着头皮背上那老鬼。一路上在那老鬼的乱指引下到处狂窜不已,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吃了天山派多少刀多少剑多少苦头这才逃得性命。
那老不死的虽知道当时自己有心要丢下他独自逃命,不过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也不好意思说起那石灰的事,逢人便人是自己救了他。况且这次失败也不是什么雄伟事迹,再之后教中也没再提起此事。不过那老不死的也因了此事对自己有了间隙,日后找了机会便将自己逐到京城。这事只有他知我知,更无第三人知道。此人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这可奇了!胡涂陷入了回忆里搜肠刮肚却不得丝毫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