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寿见父亲病重,生死未卜,自觉得对不起家父,这一生苦学,想求功名,谁料居然身有万般才华,只因天性狂傲,却不能题名金榜,又何以见江中父老?父亲因他而得病,他不愿因已不才,妄送了老父之命,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无缘拨贡,不如替父入冥,以敬孝道。
于是,他净手焚香,写下了通天牒文,并准备下一桌供品,跪在村中的玉皇大庙内,烧香求神,要替父死。
人们说,这通天牒文就是能通天的,可以直接和诸位天神说话。李福寿长跪在玉皇庙内,诵颂并焚烧了他的通天牒文,一片孝心,声声滴血,确实感动了神灵。只是李玉奎已经病入膏肓,早无再生之能,结果没有救下李玉奎李大老爷,一纸通天牒文,李福寿也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临死时,他把比他小八岁的兄弟李禄寿,叫到床前说:“都怪我性格不好,太高傲了,以至弄的现在家破人亡。父亲的死是我的罪孽,可是,今生我是报不了他老人家的恩德了,只有来世。现在他老人家去了,哥哥我也要离开人世,这个家只有你来操持了,兄弟,看来咱们家是没有加官进爵之命了,你日后也就不要再奢望这些了,但愿你不负父望,努力操持,能使李家祖业发扬光大。”
说完,李福寿就死了。
李福寿在世时曾娶了两房夫人,大太太李关氏与他年龄相当,感情也很好,只是她不知有什么病症,娶过十多年,不能开怀,大夫请过无数,却是不见效,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丈夫死后,她痛恨自己身子有缺陷,没有能给丈夫完成传宗接代的责任,内心非常痛苦,也积怨成疾,不久便去世,跟着李福寿到了另一个世界了。二太太姓刘,都称她刘姨太。是北乡刘家井窳刘老磨的四女儿,这孩子从小生的聪明美貌,温温雅雅,在这十里八乡是有名的俊俏姑娘。刘姨太年龄小,丈夫死的那一年,她刚刚嫁过来做偏房,那年才十三岁,还不懂得人间的欢乐。本来,是想让她给大少爷生儿育女,来续香火的,可是大少爷正忙着赶考,还没有来得及挨她的身子,就离开了人间。人们都说刘姨太在丈夫死后一尘不染,她还没有尝过人间的禁果,守寡这么多年了甚是贞节,那里有什么风言风语?
可是今天,太太突然说出了这个秘密,刘姨太与王管家有私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禄寿不敢相信,莫不是妻子有意给大嫂往脸上摸黑?
“这不可能吧?我在这个院子里经常出出进进,怎就没有一点察觉呢?”
“大嫂一向谨小慎微,她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她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李家,她都会做的点水不露的。她能让你看出来吗?”
李禄寿的太太桂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呢?
俗话说要想人莫知,除非已莫为,刘姨太和家福之间的事情,时间久了,既然总会有些蛛丝马迹露出来,没有四面不透风的墙吗。
自打刘姨太和家福发生了第一次接触以后,王家福可是害怕极了,这事要是让东家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他非常担心,所以他再也不敢那样冒失和放肆,总是远远地躲着,不敢接近她。可是刘姨太自食了禁果,便再也耐不住寂寞,心里时常在想他,你想她闲极无聊,万般寂寞,不想他又能干什么?可是这个狠心的家福老躲着她,不与她来见面,于是,她只好找个空子便借口有事叫他来。
这个空子当然就是李禄寿外出的时候。
刘姨太叫家福的事,桂珍偶然遇过几次,起先她也没有在意。大概是有什么事吧,她要家福帮她点忙这也是正常的事。可是有一天,李禄寿被请到镇上议事,她一个人再家里坐着烦闷,想说起身到刘姨太那里去坐坐,说些闲话儿,好解个闷开开心。刚起身走出院子里,就听到刘姨太在大门口唤家福。
“家福,你过来一下。”
桂珍是个明白人,既然刘姨太叫家福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她也就不去打扰了,只好翻身回去。过了好久,她又走出院子来,无意间听到隔壁似乎有什么动惊。这声音真的有些特别,难道……桂珍轻轻地往前边靠了靠,只听见刘姨太的屋里,传出了一阵阵什么响动,虽然声音极是微弱,切是十分诱人,她又往前挪了挪细听,只听的那是一些奇特的震动,又伴着一声声刘姨太娇柔的呻吟,她一下子就辩出来了,这是女人在发情时的声音,这是女人在高潮时的****。这时她才知道,他们正在做那种事……
不过,桂珍可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女人,这件事在她的心里放置了好久,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她也是个女人呀,她完全理解刘姨太的苦衷,一个女人在人面前充当太太,而回家里却是孤身一人,那是多么孤闷呀。二十好几岁的人了,却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这是多么的痛苦呀。
她该有个相好的,该有个心疼她的人,该有个私下里降些甘露与她的人。
这件事她渐渐地有了了解。那并不是王家福偷鸡摸狗,而是刘姨太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的王家福。而王家福也因伤妻多年,没有个贴心的人儿,见刘姨太如此娇情,也就半推半就,成就了此事,不过还算刘姨太聪明,事情办的点水不露,外面也就没有丝毫的风声。要不是丈夫今天问起来,她还不会说呢。她为什么一直不敢说这件事呢?其实,她是担心怕丈夫会因此而生气将王家福赶走,影响了李家创业。
李禄寿一听夫人说了这个情况,这才说:“桂珍,你说的这是真的?”
“你看你,咱们是二十年夫妻了,你还不了解俺,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事情做成这样,你说如何是好?”
此时,李禄寿真不知该如何办好。
本来,他给大嫂刘姨太修筑贞节牌坊的事,一来是想为其兄标榜一下,二来歌颂一下嫂子的贞节,还报到县府、省府,又有了批文。他今天又已经在李氏家族的议事会上提出来了,而且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那可是在李家祠堂里提出来的呀。可是,现在突然听说刘姨太在背后做下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这里给她修下贞节牌坊,背地里她却养着汉子,万一事情要是败露了,不说她难堪,我这个修牌坊的主持人,可又怎么向族人交待?
过了许久,妻子才说,“老爷,要让俺说,这也没有啥呀,他们好就好呗,一个妇人家,孤孤单单也不容易,让她有些欢乐也好,你们这些男人只知道自己在外面寻欢作乐,那里理解女人的心呢,她能有个人对她好些,这是她的福份,咱该为她庆幸才是,只是不要出声为好。王家福可是为咱李家立下大功的,而且以后还要靠他来出力,咱们也不能为难他呀。只是这牌坊……”
“是呀,你说的也很有道理。现在咱们李家正在大规模的发展阶段,郑州、汉口、西安几个商铺正筹备开张,李家离不开家福呀,他就支撑着咱李家的半壁江山。可是……给大嫂修贞节牌坊的事,我已经在祠堂和族人正式议过了,大家也已经一致同意了,又怎么能反悔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反而告给人们大嫂肯定有丑事,不贞节了……”
桂珍想了想说:“那要是这样,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办了。不过,象这样下去,迟早会让人发现的。咱也不能这样自己给自己的难堪,要保护大嫂和家福的秘密,只有咱们想办法为其捂着了。”
“你有什么办法?”
“依俺说,咱们院子里不是还有一串院子闲着吗?要不,干脆让家福搬到这里来住。这样,晚上咱将这大门一关,里边三串小院就安静了,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事情,那里还能有外人知道?这样一来,家福一定会理解你的用意,到那时,他就是肝脑涂地,也得来为咱李家出力。”
“呵呵……你呀,”李禄寿亲昵地在桂珍的脸上拍了拍,“老天爷就把你给降生错了,你要是个男人,一定会有勇有谋,成就大事业的……”
“别夸俺了,一个女人家,只能是帮自家男人想点事情罢了。”
于是,李禄寿也就打定了主意,给他们之间的事情打圆场,马上派人把内院的小客厅又收拾装修了一番,很快让王家福搬了进来。
李家宅院是一所大院落,占地近二百亩,里面又套着许多小院子,最前面的院子是李家所有对外活动的场所,中间有一个很大的会客厅,两边廊房住着帐房先生、二管家等。第三层是给儿女们修的书房、绣楼。第四层以后是厨房、仓库、丫环、长工住处,外加东西两个偏院,东院是私塾,聘来的先生和他的孩子们都住这里;西院是养牛马的地方,养着几十头大牲畜。第二层就是三串阔气的小院,中间一处由刘姨太住着,上手一处由李禄寿夫妇住着,下手一处还有一串院子空着。再外面又有一层大门。李禄寿给家里人说,王家福是他的大管家,待遇应该是上等,为议事方便,也就名正言顺地让他住进了这一串院里。而实际上只是为了笼络王家福,李禄寿特意将王家福的住所改到刘姨太的住宅旁边,好让他们来往更方便些,而不便让外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