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冷不明,王家福就早早地起了床,他爬起来侧身去端详了一会儿还在熟睡的果儿,想去亲她一口,又怕将果儿惊醒,影响她的休息,便轻轻地穿好衣裳,把被子给果儿往严压了压,轻手轻脚下了地,他点起柴火,开始给刘姨太煎药。
因为是初秋,刘姨太又不做饭,她是不该在家里点火的。那么,今早他在家里点火,屋外总是要冒烟的,万一让别人看见,该说什么呀?这不是给人留话柄吗?所以,他就起了五更。他想,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等人们都起床时,他早已将药煎好了……
家福坐在灶火旁边看着,将药煎好以后,他端下药来,把火封了,又将药茶壶盖好,生怕把药凉了。之后,他又坐在刘姨太的身边,两眼瞅着她的脸,静静地等着。刘姨太还懒洋洋地睡在被窝里……
直到太阳一杆高了,刘姨太才蠕动了一下身子,睁了睁微微发肿的双眼……
王家福见她醒了,这才轻轻低下头,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逗她说,“果儿,还不起床呀,你看看,老爷儿都照着屁股了……”
家福的幽默和诙谐,刘姨太并不在意,她也不吭气,剜了他一眼,蠕了蠕身子,又闭上了眼睛……
王家福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他又能怎么样呢?只有用温馨、用柔情、用诚实来回报她,他又低头与她的脸紧紧地挨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把熬好的药,倒在一只青花磁碗里,轻轻地端在刘姨太的枕头跟前。
“果儿,起来呀,该吃药啦。我已经给你熬好了,别让凉了呀。”
刘姨太翻了他一眼,还是不吭气。
他又把手伸进被窝里,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揉动,揉呀揉呀,一直揉到屁股上,象逗小孩一样,在屁股上轻轻拍打了几下,“看你还要懒,再懒惰就真得打屁股了。”
这时,果儿才慢腾腾地睁开了眼……
这一夜,她流了不少的泪,她的眼睛已经肿的象核桃似的。是呀,她的骨肉呀,她的心肝宝贝呀,就叫家福这么几句话说的将要没了……她能不伤心吗?她能不流泪吗?王家福心里明白,这种心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会伤感的,特别是一个将要做母亲而又做不成母亲的人。
他不敢再提起,怕再勾起她的痛苦。只是把嘴唇靠在果儿的耳畔,一边用腮轻轻地与果儿的面颊厮磨,一边小声地说,“果儿起床吧,药我给你煎好啦,再不喝就要凉了。”
刘姨太还是一声不哼。
家福用手在她的额上、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一会儿,又亲昵地用自己长满生硬胡须的面颊去滚动她的脸。
这是女人最喜欢的动作了,丈夫的胡子,刺激的总是女人的灵感。
许久,许久,王家福的苦心和柔情,终于使刘姨太心里的沉闷暂时消失了。她缓缓地从被窝里伸出她那白嫩的双臂,她似乎要舒展身子,可是伸出的手臂,突然一下子又勾住了家福的脖子,将她那小嘴靠近家福的唇边……
家福与她亲吻了一下,便就势将她扶了起来。她那雪白而光洁的胴体精光地显露出来,只有胸前那个红肚兜在蛹动,那白嫩的肌肤,和那艳红的肚兜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更显出一种诱人的姿态。王家福不由地又拿自己的面颊,紧紧地挨在她的背上……
“哎呀,胡子扎死俺了……”
“谁让你生的这么嫩呀。”
说着,家福从一边拿过她的衣裳,轻轻地给她披在了背上。接着,又拿过早已准备好的一杯温温的清水来,“果儿,来,先漱漱口。”
刘姨太用眼角的余光轻轻地飘了他一眼,王家福这些温情、周到的动作,使她没办法再恨下去。嗨——
刘姨太长叹一声,这个又让人气、又让人恨、又让人爱的男人呀……
家福端着还很烫的药,一边用嘴轻轻地吹着凉,一边靠近刘姨太,他小心翼翼地说,“果儿,准备吃药吧。”
“好狠心的你呀……”果儿的眼里又浸出了泪水,这可是关系到一个生命呀……她真的不忍心。
家福陪着笑脸,“果儿,不愿哥哥我恨心,这都是事逼无耐呀。果儿,我这里还有两种药,你愿意不愿意吃?”
刘姨太没有吭气,只是用眼看着他。
“你怎么不说话呢?”
“啥药?你给俺准备了多少种药?你这是想怎么样呀?想害死俺吗……”
果儿发出了一连串的问话,家福只是陪笑脸,待她发泄完了,才解释道:“看你说那里去了,你对我这么好,我爱都来不及呢,那里还能害你?”
果儿拉长脸叹了口气,“嗨,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反正都依你吧。今儿个你就是给俺拿回砒霜来,俺也认了,大不了是个死呀……”
“看你想到那里去了?我能舍得吗?这也都是为你好,不,为咱们好呀。”王家福就象大夫一样,给她仔细地介绍着,“果儿你看,这一包叫绝经药。虽然不是彻底绝经,但服了以后,女人的月事就会变的不正常了,这样,以后就再不会有怀孕的危险了……”
刘姨太白了他一眼,生气地说,“俺理解了你的意思啦,你可想的真周到呀,家福,你这是还想让俺再好好侍候你,可是又怕给你惹麻烦,所以就拿回这个来让俺喝,这样,可是永远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了……”
“看你说到那里去了,这主要还是为了你……为了咱们……既然咱们不敢生,不能生,又何必经历这怀孕之苦呢?”
“好,别解释了。说吧,另一包呢?随便拿来,俺吃就是了……”
“果儿,听大夫说,吃了这绝经药,大部分女人的生理上要有变化,怕对你的性感觉有影响,所以,大夫又给了一贴回春起性药,以催发你的性感,这样对你的……对咱们的性生活不仅没有任何影响,而且还会更加旺盛……”
“嗨,别给俺解释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任凭你的摆布,你说怎样就怎样吗。俺又有什么办法呢?”
“哎。”
“家福,你就是给俺拿来砒霜,俺也认了,只管吃下去就是了……”
王家福终于做通了刘姨太的思想,他才按照大夫的吩咐,将两贴粉制的药,先让刘姨太吣在嘴里,然后用汤药送下……
再说这天早晨,李禄寿的夫人桂珍起了床,走出院子来,突然,她嗅到一股异样的气味。这是什么滋味呀,是中药吗?是中药。她好生纳闷,这几天并没有听说那个生病呀,也没有见谁召大夫来,是谁在煎汤药呀?
回到屋里,她一直再想,谁这么一大早地起来煎药呢?许久,脑子里才转过一个弯儿来,莫非……
王家福昨儿个刚刚从省城回来,今早儿这院子里就有了汤药味,这药不是家福带回来的又是那个?可是家福为什么要带汤药?这院子里又没有谁有灾有病,他为什么要带汤药回来?这药是给谁喝的呢?难道刘姨太她……
哎呀,这事儿她不敢想。可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一个正是青春的美少妇,常常在一起相伴,那也是正常的事呀……
哎呀,可是刘姨太她不能,这可叫怎么办呀?
为了证实她的想法,吃过早饭,桂珍找个借口来看刘姨太,她想探个虚实,好来帮助她。
“嫂子呀,干啥呢?”
这二太太人还在门外,就大声地喊着。
刘姨太听出是桂珍在叫她,也马上应道:“是桂珍弟妹呀,快进来呀。”
话声未落,桂珍已经走了进来。
刘姨太还在炕上靠着被子躺着,看她神态不好,有些赖洋洋地。她见桂珍走了进来,才慢慢地坐起来。
一见这情形,桂珍确信,她想的一点也不错。
“嫂子,你这是怎么啦?你是不是不想动呀?俺看你这面色不好,那就甭起来。躺着吧,躺着吧。”
桂珍关切地坐在她的身边,观察着她的面色,“哎呀,你看你,嫂子哟,你这人呀,就是这样不注意身体,看你的面色这么黄,你看这脸也有点发肿,一定是身上不舒服了,你怎不给俺说呢?嫂子呀,咱这女人就是命苦,能忍就忍,不能忍还忍,都成这样子了,还不吭气,这那里能行呀,俺给你派人去叫大夫吧?”
“不用,不用,没有啥。昨晚受了点凉,歇息几天就好的。用不着叫大夫的。桂珍弟妹,只是俺这心里有点闷,你如果有空的话,多来和俺说几句话儿就行了……”
“这还不好说?在这个院子里,男人们一出去忙活,其实整天就是咱妯娌俩了,只要你不嫌俺麻烦,俺天天都来陪你说话也行呀。”桂珍微笑着应承道。
妯娌俩东一句西一句地啦呱起来……
又过了一两天,李东家把家里的事安排停当,便与王家福一道去太原筹备建染坊的事,于是他们便启程走了。
这一去可就是几个月。白家已经将宅子腾空了,李禄寿来看了非常满意,下一步该做什么呢?王家福说,先到北京去找一个能执掌起这染坊生产的大师傅,作了规划,然后翻修厂房。为了使染坊的产品能打开市场,王家福亲自到济南购买了德国的印染设备。王家福李禄寿二人风尘仆仆乘车来到河北地界,正走间,确被一群人拦了去路,王家福撩开窗帘一看,便明白了七分,八成是遇上了土匪,这下可糟了,如果让土匪把这购买设备的款子抢了,这染坊的事可就怕黄了……
一帮喽啰把他俩从车上拽了下来,见是大客,便将他们绑了带回面交总司令。
推到堂前,他们二人底头不语,这时堂上这位却开口了,“下面若非是王掌柜王家福先生?”
“哦?”王家福见堂上长官认得他便抬头一看,“你是……”
“鄙人于振海呀。”于振海马上吩咐喽啰,“这是我的客人,赶快松绑。”
“小的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二位受委屈了,快请坐。”
王家福缓过神来才问道:“于大人不是在京城……怎么……”
“嗨,这正是彼一时此一时也,你是知道了,鄙人喜欢倒点儿古董,被人告发,大总统下领要查办我,我见势头不对,连夜带着千余弟兄们都跑了。哈哈哈……这年头世道乱了,这河北土匪多呢,再加我这一股也没有什么。”
王家福说:“于大人,这种生活你过的惯吗?”
“唉,整日打家劫舍,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有心再寻主人,另盘高枝,可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
“于大人,我听说山西总督阎长官正准备扩军,如去投他也许有加官进爵的机会,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王掌柜如能为于某促成此事,定当厚报。”
“理当效力。”
于振海不仅热情招待了他们二位,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没了一个班,护送他们俩去济南办事。
设备很快运回太原。他们在外面忙呀忙呀,禄兴染坊很快有了规模,为了染坊正常投产,在王家福的建议下,又将董金茂调到染坊来做掌柜,眼看就要投产了。这几天董金茂一直在外面跑市场,要为他们印染的色布、花布寻找到销路。山西没有一个象样的染坊,以前许多布铺都是到河北、北京去进货,这下太原开大染坊了,布铺老板当然都表示支持,一个个都说,只要质量好,一定要进禄兴染坊的货呀。
看到染坊的前景,李禄寿十分高兴。一天,禄兴染坊来了一位军爷,身后跟着四五个卫兵。董金茂一见是军爷,心里没有底,不知出了什么事,马上把李禄寿和王家福请出来。
王家福见来了军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乱世年头,军人咱惹不起呀,可既然来了,是福是祸又只好认命,于是急忙开门迎客。“老总,里边请。”
这时一位卫兵说:“你们那是位禄兴染坊的大掌柜?”
董金茂赶忙回答:“鄙人是本铺掌柜,这位是本铺的财东李东家,这位是大管家王先生。”
李禄寿只好点头头说,“正是鄙人的财产。”
卫兵指着那位军官说:“这位是我们军部的后勤官赵部长。”
李禄寿一边点头说“久仰久仰”,一边赶快吩咐,“小二上茶,上上好的龙井茶来。”
李禄寿虽然说“久仰久仰”,但他还不知道这个赵大人究竟是个什么人。原来这赵大人是山西唯一敢与阎锡山平起平坐的都督府秘书长赵戴文的本家侄子,在阎锡山的军营里掌管后勤。
此时赵大人说:“听说你们要开染坊,而且进了德国的先进设备,不知你们这个染坊什么时候能开张?”
王家福在一旁插话道:“现在一切都已就序,约计不出半个月即可开张。”
“你们是准备染色布呢,还是染花布?”
“两套作坊,都染。”
“好,我准备把你们的色布作坊全包了,你只给我染一种布,军用,专门供给我的被服厂,行吗?”
果然,还没有开张,一笔大生意便找上门来。李禄寿与王家福一听是这样的喜事,真的是喜之不尽。
“那好呀,本坊一定照办。”
“不过有一条,你们只管染布,我的被服厂会来取货,其它什么也不能说,这是军纪,万一泄了密,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敢,不敢。”
“好,那怎么说一言为定。”赵大人从身上取出一张一万元的银票来,“这是我们的订金,以后取货现款交易。”
这时,王家福和李禄寿对了一下眼,两人都心领神会了,这位老总是李家“禄兴染坊”的大财神,只要有他,这个染坊便注定生意兴隆了,于是,李东家把那张银票轻轻推在赵大人的面前,“大人,这个小意思就算我孝敬您的了,货咱们就订了,以后咱们来日方长。”
“那好,二位东家,不客气,既然你们这样,这个那我赵某就收了。我是军人,不懂生意场上的情况,但只要有用得着赵某人的地方,捎个信儿来,我当奋力相助。”
“染坊开业之时,还请大人能来捧场。”
“好,我会来的。”
王家福又赏了几个卫兵几块大洋,赵大人走了。李东家在王家福的肩上拍了一把,“家福呀,真有你的,你怎么就能把这也算到了呀?就是诸葛亮再世也会自愧不如的呀。这下好了,咱这染坊在了靠山,我就放心了。”
几天后,在鞭炮齐鸣中,李记染坊正式开张了。果然赵大人来了,省城许多的布铺老板都来了……
酒罢之后,王家福专门找赵大人说了于振海有一千五百弟兄想投阎总督的事,赵大人马上说,“这是好事,总督正在用人之际,有这样的将才肯定欢迎,我回去禀告上级,如答应收编,我马上通知你。”
真的是一顺百顺,三天后于振海所部被阎王锡山收编,于振海也做了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