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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张三丰留迹金莲,隐仙洞吟诗万象

金莲洞是成县道教洞天。洞窟面长400米,深500米,有钟乳石状如金莲,故有此称。殿宇依石壁而筑,塑像林立,壁画相连。始建唐宋,真正形成规模是元至元之后的事。明代,真人张三丰在此隐居,修真养性,金莲洞由此而胜名大振。

元至元十四年(1277),云游道士刘道通、罗道隐,来金莲洞窟修道。此时,洞外墙垣上已有“仙洞”二字。他们筑墙垣,造神像,以为修真之所。为洞请真命名,呼其曰“金莲”。又增置神像,修建山门及楼门。大德二年,朝廷赐名曰“感应”,赐刘道通号“道通清静湛然真人”。之后,又修远门。

金莲洞之莲,生于洞中红岩之上,琼茎玖藕,珠蕊玉葩,浑然天成。四时蓓蕾,千载敷荣,可称洞中钟乳之奇胜。又有翠峰青嶂,曲水澄溪,茂林修竹,秀异清绝,当与天台、武陵、蓬莱相比。

张三丰何人也?《辞海》曰:“史称他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读书过目成诵,寒暑只有一衲一蓑。曾在武当山幽栖,明太祖、成祖屡遣使求之不遇。英宗时封为通微显化真人。”后人辑有《张三丰先生全集》。

张三丰于明永乐五年九月九日来金莲洞隐居。在此之前,“太宗皇帝接至人张三丰于宣政殿,才数语,忽瞑晦不知所之。”因此遣礼部尚书胡潆,遍天下名山古洞而旁访之。“蹑迹至此,守洞者报曰,某年某月某日,有一赤脚道人披氅衣,曳九节杖,昂昂而来,憩半晌,问其姓名,不答经去,随有异香芬馥,经旬不散。”此人即张三丰。胡潆曰“此乃三丰仙师降临之时也。”即手捧香书,惆怅留题而返。胡潆所留《金莲洞访张三丰不遇》诗云:“香书久慕嗟无缘,遍访半师感应虔。万载红崖生玉笋,千年碧洞结金莲。云深喜见通第二天,雨骤尺逢黯淡天。峭壁真光邀允动,赤心愿睹白衣仙。”明成祖朱棣又遣使屡访皆不遇。张三丰留诗道:“三丰隐者谁能寻,九室云崖深更深。玄猿伴我消尘虑,有鹤依人引道心。笑披皇冠趋富贵,并无一人是知音。”后来,张三丰于武当隐居终生。死后,明成祖朱棣为其建宫殿290间,赐额“遇真宫”。

正德二年(1522),金莲洞修建九皇洞,碑文中记载了张三丰云游金莲洞之事。碑文云:“古今方士修真养性于斯地者,一则得夫佳境寂静之资,一则得夫真仙英杰之助,而每精于龙虎水火、吐故纳新之术。”金莲洞之盛名,既来源于佳境寂静的殊胜,也得益于张三丰这样的真仙英杰的灵气,所以才会渐次形成规模宏大的陇南道教名胜。

金莲洞自汉唐宋元几千余年,修而废,废而修。这次的修建“于前丹青脱落者绘饰之,于前栋宇倾颓者补葺之,”并创建九皇洞,塑“三清四帝二后及诸真尊”。九皇者,即指此也。经始于弘治十一年,落成于正德二年,十年竣工。此时的金莲洞规模气势均比先前灿然生辉。

金莲洞今存碑石,有明崇祯二年的《重修金莲洞记》。碑文阳额书张三丰诗一首,云:“大明永乐五年九月九日敕封真人三丰张卢龙到此留诗一首:‘卢龙复遇金莲洞,别是重来一洞天。功成名遂还居此,了达天机入太玄。’”还有明弘治十一年的《重修金莲洞三元圣像记》,清道光十二年的《重修金莲洞碑记》,又有《重修金莲洞神像庙宇记》和《重修金莲洞碑序文》等碑石。这些碑刻说明了金莲洞在历朝历代屡修屡建的事实,也是考察成县及金莲洞演变的可贵资料。

张三丰离别金莲洞后,到了阶州的万象洞。胡潆赶来万象洞时也不遇。洞中惟留张三丰题刻两句,曰:脉连地府三冬暖,窍引天光六月寒。

道教真人张三丰题吟,使万象洞名气更显。明清两代游人如织,络绎不绝,摩崖者,立碑者,屡见不鲜,盛赞溶洞奇幻奇崛的钟乳石景观,不乏衔世之作。

正德八年(1513),指挥庞寿游完万象洞后,情不自禁地题诗一道:

身为家国壮,心同造化流。我来登眺后,岁月任悠悠。

——大明正德八年癸酉二月二日钦玄寺偏都指挥庞寿题。

“身”为国家,壮心不已;“心”同造化,心领神迷。

嘉靖己丑(1565),卯希思、卯希雍游览万象洞,他们题留的七言律诗,灵感大发,纵情狂歌,泻泄了蓄积在心头的无限感喟:

空灵深邃出尘寰,万象森罗一洞天。玉乳妆成千载景,石津滴就万古幡。

天容有窍天幽洞,玉井贳门接代涎。行尽仙家无贪处,归来不觉兴无边。

——龙门郡庠生卯希思、卯希雍。

诗篇对空灵深邃、森罗棋布的万象洞天,作了淋漓尽致、画龙点睛的描绘。“千载景”,“玉乳妆成”;“万古幡”,“石津滴就”。景有千载,幡有万古,都是玉乳和石津妆滴而成,自然天成,晶莹华贵,闪烁其间,令人眼花缭乱。万象洞玉乳何至千载。如麦积堆山、双箭奇峰、群仙登高、嫦娥回首、少妇哺婴、阿诗玛倩影、千钧一发等等,让他们眼花缭乱。石津垂幡何至万古。如银河瀑布、白玉叠翠、石林垂柳、石帘垂空、雪压青松、姐妹相伴等等,令人百看不厌。

山宇清幽一洞天,愿经岁月已多年。岭堆石人间镂,此处原来不等闲!

这首题诗所吟意境,与前诗相同,只是没有尽情展开。落款曰:“万历三十五岁(1607)丁未五月二十九日,守阶文西固地方参将陈官定、弟子陈忠炳题。”

立于正德十四年(1519)的《游万象洞》碑刻,镌刻着阶州知州熊载的一首七言诗。碑曰:游万象洞。

每梦桃园未了怀,偶同刘阮到天台。洞含物象迷今古,天纵神机别品裁。

观化眼谁尘外阔,投闲身我静中来。束茅欲扫山前壁,又恐山灵笑不才。

——正德己卯夏,阶州知州西蜀熊载汝熙

该诗写得超凡洒脱,情趣盎然。把万象洞比做梦寐以求的桃源。“物象”迷今古,“神机”别品裁,“化眼”尘外阔,“身我”静中来。最末两句意境兀起。我本来“束茅欲扫山前壁”,然而,面对着“迷今古”“别品裁”的万象洞奇景,唯恐山灵笑我不才,不自量力。

万象洞入口处有巨石碑刻,为正德十四年(1519)所立《游万象洞》碑。碑文曰:

正德己卯,月令仲春。间乘骢马,聊事幽寻。天开图画,万象咸新。山光水色,日暖风轻。天乔竞秀,禽鸟和鸣。鹤汀鱼渚,牧唱樵吟。六合之地,大江之滨。危绝,有窦潜行,攀壁上,洞口云深。乡夫导前,虚官后行。枚燎炳炳,侍从分。仰观俯瞰,珍玩无垠。消浆缧砢,怪石嶙峋。清标上下,纵横。峰更秀,三池注清。巧藏于朴,不雕而文。,或幽或明。升高下坂,时险时平。山间今古,静。以游,载忻载奔。出门长啸,人在蓬瀛。兴高情旷,。肩舆归路,树渺斜曛。乃召工师,勒此坚珉。巡按陕西监察御史巴西罗玉汝成识。

碑文为四言长诗,描绘了万象洞内外的“天开图画”和游者欢快的心境。图景万象,“山光水色,日暖风轻。天乔竞秀,禽鸟和鸣。鹤汀鱼渚,牧唱樵吟。”万象洞就潜藏在这六合之地、大江之滨的危岩绝中。游者攀上洞口,由乡夫点燃火把,前导而行,侍从陪后,进洞观览这无垠的万象珍奇。洞内,万象皆新,“消浆缧砢,怪石嶙峋。青标上下,纵横。峰更秀,三池注清。巧藏于朴,不雕而文。,或幽或明。升高下板,时险时平。山间今古,静。”出洞时,“以游,载忻载奔。出门长啸,人在蓬瀛。兴高情旷,。肩舆归路,树渺斜曛。”

郡人赵守正游万象洞后,感触颇深,吟七言诗一首。曰:

古洞悬崖跨石门,杳无鸡犬任朝昏。遨游会见玄中景,身世浑忘静里存。

未审何年今万象,难逢此地倒千尊。花飞鹤去仙人远,谁谓桃花更有村。

清代题留较少,吟诗较多。其题留,情景交融,意境高远,是题吟者们主观之情与客观之景的自然流露,把人们引入万象森列的艺术境界,使人间仙境万象洞光芒四射。康熙九年(1670),阶州牧连登科题留曰:

清灵开玉府,我辈地中仙。步乘龙去,悠悠望同还。

——庚戌令旗人阶牧连登科题,生李舍真书。

道光五年(1825),武都麓门山人李林,在洞壁上留佳句十四字:“山水之间奇山水,乾坤以内小乾坤”。三十年后的咸丰五年(1855),又联句成一首律诗:

何年鬼斧劈混沌,万象包罗信有门。山水之间奇山水,乾坤以内小乾坤。

这首诗,以小见大,以我喻仙,展开想象,领略万象洞自然之美,从中得到某种启迪,陶醉之情,愉悦之叹,跃然纸上。

明代求仙论道盛行,陇南人不乏成名成器者。

两当张果老洞,自唐宋而明,览古洞旧迹,追仙人遗风,吟诗题记者不断。明两当知县马在田《登真洞》诗曰:“洞口烟霞五色文,洞深一窦杳难分。桃花乱落涧中水,芝草自生崖畔云。去去白驴何日返,寥寥石鼓几回闻。谁人传得长生术,我欲相从一问君。”

阶州有名人樊让,幼博群书,工于词翰。尝云游遇异人,授奇门遁法及吐纳之术,年九十二无疾,作赞而逝。赞曰:九九之九,玄门立九;混合乾坤,斡旋星斗。保精气以息神,思无中以生有。无无无,天地原来一虚窟;有有有,天地能长而且久。吾今返本还真道,朗朗明明原无朽。咦!赤身无置碍,飞上白云头。

正德间阶州人龙正,自幼英敏,受《易》于陈主事,精于《易》学。遇金版道人,传授《六任密书》。时蜀乱正炽,都御史黄公、兰公皆召谋划,每战多捷。番人入扰,总督聘致帷幄,出奇制胜,欲授以官,不受。奏赐金帛数十,一品冠服,并狮銮带。后总督杨公、张公、邓公交章征辟,不就。着有《八阵图》《太乙成局》《奇门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