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史说陇南
5256000000088

第88章 知泽州肖籍坦荡,怡山水德高文彰(2)

肖籍所撰学宫碑和庙碑,情生于心而发于声,文字优美,意境清新,托物言事,极富神采,能够抓住事物的本质,刻意想象,突发奇思,往往给人一种美感享受,可称散文之大手笔,真功夫。最具代表性的是《引水入泮池记》。此记是写文邑学宫泮池之水的,在前文中已作了赏析。另有一篇碑记,文字较长,不再引述。

肖籍的诗以吟山水胜迹为主,与他的散文一般无二。用笔委婉,意象丛生,奇思新出,妙韵自裁,借景言情,直抒胸臆。诗人在纵横驰骋中,渲染诗意,浑然呵成。

《瀑布》一诗是写文县城北滴水崖瀑布的。滴水崖瀑布高200公尺,山鸣谷应,极为壮观。

昔来观瀑布,悠然系我思。今来观瀑布,顿使我心疑。

只道银河泻,急惊彩虹垂。明珠落万斛,中有火齐随。

长天飞白练,谁复染色丝?鲛绡初出水,犹带金鳞姿。

幽壑藏冰老,发光幻玻璃。说经人何在?天花雨纷披。

华华深谷里,几欲歌采芝。比拟总非肖,玄机隐可窥。

瀑布名多着,此独僻西陲。天心怜冷落,有意点缀奇。

夕阳日日照,万古无穷期。谁谓终埋没,今当鉴赏时。

会合良不偶,愿言结相知。扪萝拂苍壁,留待谪仙诗。

极知千载下,时见墨淋漓。

《瀑布》着意渲染滴水崖瀑布的壮阔美丽,极为动人,也抒发了诗人游览瀑布后的心满意足。这种心境是通过“总非肖”,“独西陲”“点缀奇”,几欲歌咏而难成所表现的,以加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而最后的结伴题咏,更使诗人的这种心境几生波澜,意犹未尽。

一二联写诗人观赏瀑布时由“系我思”到“我心疑”而引发的疑问。三至八联集中写瀑布的壮阔美丽。由于心疑而展开想象的翅膀,层层描绘,步步深入。其中三联写瀑布的外像美,“只道银河泻,忽惊彩虹垂。”四联写瀑布的水珠美,“明珠落万斛,中有火齐随”。五联写瀑布的色彩美,“长天飞白练,谁复染色丝?”六联写瀑布的水帘美,“鲛绡初出水,犹带金鳞姿。”七联写瀑布的冰凌美,“幽壑藏冰老,发光幻玻璃。”八联写瀑布落地时的雨花美,“说经人何在,天花雨纷披。”九至十二联写诗人情不自禁放歌长啸的心境。“华华深谷时,几欲歌采芝。”由于滴水崖瀑布美不胜收,与众不同,“比拟总非肖”,“此独僻西陲,”“有意点缀奇”,很难写出它的殊景独奇。十三至十七联写诗人吟诗作歌的美意,希望瀑布成为“万古无穷期”的美景,让后人世代鉴赏,结伴题咏,永远留在崖壁,并望能抛砖引玉,引来更多的谪仙题咏。“极知千载下,时见墨淋漓。”这岂不是一件留古千载,扬名于世的好事!

《尖山卓笔》在文县城北30公里的尖山村。群山拱围,一山突起,卓然笔立,直插云端。峰顶苍松林立。山麓有洞,深约百米,有小溪淙流。每至仲春,山花烂漫,景色迷人。

万山深出一峰圆,翠抹丹涂画里妍。鬼斧削成真似管,神工造就疑如椽。

雨来喜见珠玑落,霞起急夸锦绣翻。中夜遥看明月过,恍从云外写婵娟。

《尖山卓笔》写形似卓笔的尖山,自然天成,神彩飞扬,简直就是天上神女婵娟降落人间,耐人寻味。一联写形胜之美:“万山深处一峰圆,翠抹丹涂画里妍。”二联写卓笔之神:“鬼斧削成真似管,神工造就疑如椽”。三联写云雨之妍:“雨来喜见珠玑落,霞起争夸锦绣翻”。四联写月夜之奇:“中夜遥看明月过,恍从云外写婵娟”。在诗人笔下,尖山圆峰,意象迭出,似管,似椽,如玑落,如锦翻,月夜中恍如仙女婵娟,更使尖山纵横生奇,真所谓“翠抹丹涂画里妍”,美不胜收。

素岭位于文县西北的堡子坝乡境内,三季披雪,故有素岭之称。山上有洞有湖,湖畔有一古树,每年初夏盛开赤、橙、黄、白、紫五色花,甚是艳丽,人称奇花。故有《素岭奇花》之美称。

遥看素岭倚云赊,万古千秋自雪华。峰指氐羌冰剑冷,嶂围西塞玉屏斜。

何年遗像犹深洞,此日灵湫时泛槎。一树花开烂五色,维杨玉蕊不堪夸。

《素岭奇花》是描写素岭奇花之奇的。一联写雪山之美,“遥看素岭倚云赊,万古千秋自雪华。”二联写峰嶂之胜,“峰指氐羌冰剑冷,嶂围西塞玉屏斜”。三联写池洞之趣,“何年遗像犹深洞,此日灵湫时泛槎。”四联写奇花之艳,“一树花开烂五色,维杨玉蕊不堪夸。”雪白的素岭,开出五色奇花,这一神奇的自然景色,犹如杨玉环的肌肤,令人入醉。

天池在文县城北约100公里的洋汤河源头,属高山湖泊,水面1200亩,水深75米,状如葫芦,四周森林苍翠蓊郁,神奇而幽静。《天池澄碧》曰:

林外平湖万壑潈,虚涵空翠影重重。日临清濑常浮鲤,云护深潭疑隐龙。

水阔波澜时荡漾,山幽萝薜自蒙茸。俗知庙貌钟灵远,但看苍茫两树松。

《天池清碧》写天池的澄碧。澄者水清也,碧者渊深也。全诗紧扣二者展开,以见天池之美、之奇、之盛。一联写天池的山形水势。“林外平湖万壑潈,虚涵空翠影重重”。二联写天池的清澈渊深。“日临清濑常浮鲤,云护深潭疑隐龙。”三联写天池水之阔,山之幽。“水阔波澜时荡漾,山幽萝薜自蒙茸。”四联写天池美景由来已久。“欲知庙貌钟灵远,但看苍茫两树松。”池外森木蓊郁,山幽树密,池内万壑环绕,水清无际。湖面上,碧波荡漾,翠影重重,池水中,浮鱼游动,龙蛇藏深。从池岸的庙貌,庙旁的古松,说明天池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是游人猎奇游胜的名胜之地。

玉虚山为文县胜迹,出城西北一里,盘折而上,古庙重叠,奇险奇绝。《约友登玉虚山》曰:

尽日盘桓为爱山,归途险藉野藤攀。倦飞宿鸟高枝隐,乞食僧归古寺闲。

蒙雨不沾登道湿,轻云略点洞门斑。停车载罄残樽酒,坐石相看俱醉颜。

《约友登玉虚山》抒发了诗人由爱山而不惜山高路险,身心疲惫,终日登山游胜的情趣。首联告诉人们,只因爱山而尽日盘桓于山野林壑,归来时凭借藤葛攀援于险路小道。但游兴不减。二联是说,身心已疲惫不堪的他饥饿难耐,倦飞的鸟已栖居高枝,乞食的寺僧也归来了,寺庙空灵寂静。三联是说傍晚的蒙蒙细雨,将山路已经打湿,他们只好去轻云飘浮的洞口歇息,一为解乏,二为避雨,三为缓解肌胪之饥。四联写他们坐在石上畅饮残酒,一个个喝得似醉非醉,心旷神怡。全诗将一个爱山者游胜归来时的艰辛疲劳和壑达的情趣活生生推在人们面前。

火烧关在文县城北。历来以形势险要闻名,为兵家必争之地。《火烧关》曰:

谁辟丹崖一径通?双峰对峙戟凌空。密云护雨山蹊险,峭石横门锁钥雄。

元将北归屠宋郡,我师南下殒汪公。伤心往事成悲叹,勒马萧萧谷口风。

《火烧关》写关上形势的险恶,借以追忆历史上的两次战争,抒发对元兵屠城的悲哀和对明将殒身的惋惜。一联写火烧关悬崖的险恶。“谁辟丹崖一径通?双峰对峙戟凌空。”二联写火烧关沟壑的险恶。“密云护雨山蹊险,峭石横门锁钥雄。”三联写元兵屠城的悲哀和明将落马的惋惜。“元将北归屠宋郡,我师南下殒汪公。”四联写诗人对伤心往事的悲叹。“伤心往事成悲哀,勒马萧萧谷口风。”

肖籍的诗以写文邑山水者俱多。清文县知县王枚说:“余正襟读之,其为诗也,以至性舒其淡致,以真景发其遐思,诗家正诗一派,端斯欤。”文邑进士程晋山说:“年余事得解益,纵情于山水,凡一吟一咏,恒假物以发其性灵。所为诗文,无一艰深奇险之句,如秋水潆洄,春光和煦,其言霭,所读其集可以想见其人焉。”也有一些劝逸述怀之诗。如《勉儿》诗,劝勉儿子珍惜青年时的黄金年华。青年时代正是“书债未酬心何苦,云程欲到路犹悬”的关键时刻。有才华还需靠德行,“莫道大才多德就,高堂白发也须邻。”这是他最盼望的心事。肖借以己谕儿,广博之才,来自高尚的品德,这是最大的人格力量,也是自己的成功之道。

功名吃紧在青年,惜尔蹉跎岁月迁。书债未酬心何苦,云程欲到路尤悬。

凤毛堪羡承家器,骥足方称跨真贤。莫道大才多德就,高堂白发也须怜。

最能见出肖籍气质秉性的,是他的一首《述怀》诗,自授渑池知县至泽州知州,官居十年,颇得百姓爱戴。大计之年,考绩泽州时,却以前任“开封浮躁降级”,肖籍对官场营私舞弊,腐败昏庸深恶痛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气之下,“遂拂衣归,绝意不任进矣”。挂职游武当山,三年后归里。《述怀》就是写他十年官场生涯和道德人品的。

屈指十年不折腰,终知散淡是逍遥。韶光难得金钱买,尘念都从白发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