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史说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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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穷山胜水自多情,宗教兴衰岂可误

南宋的陇南,兵燹相加,战火连天,民众修庙建寺的热情却依然不衰。不少道观胜地被战火摧毁,一旦硝烟散去,又重建起来。干道元年,金人南犯,战火弥漫盐官一带,真武庙被毁。八年又筹资重建。《盐官镇重建真武殿记》曰:“予于干道乙酉岁,捍御敌人至此,而井邑曰皆焚荡,惟于灰烬中瞻见真君容像,巍然而坐”。“敌人叛盟,意欲长驱而下蜀,至此而为官军所败”。成州仙人崖北极宫,宋末元军攻取成州时所毁,“自兵燹后,殿阁聩圮,道路荆棘,圣像虽存,香火之奉阙如也”。战乱后于德祐元年重建。

成州五仙洞是著名的风景名胜和道教胜地。四山拱围,碧峰插云,森林蔽日。千山万壑的溪流汇聚八海坑。在密林修竹笼罩的奇峰断壁上,分布着五个仙洞。世传,公孙氏五子在此修炼轻举之功。开禧改元年间,修建五仙洞,立《五仙洞记》碑刻。

碑文曰:同谷以景名者八,五仙洞其一也。世传公孙氏五子尝于此学轻举之术,往往灵蛇暴日,神鱼泳渊。其事虽不经见,然意其林峦扶舆磅礴,必有如杨子云所谓山泽之臞者居之。闰八月,余被檄办武阶,因往游焉。爱其雪崖苍古,烟岩隐翳,翠筱寒松,流泉飞瀑,映带左右,萧然若离尘浊。有道者宗辩揖余而言曰:“昔吾晦庵禅师崛起关西,道价甚高,飞锡南游,辄关禅林之口而夺之气。茶马赵公、太守毋公深相敬重,有语录行于世。游师门者众矣,而宗鉴实为上首。异时五仙洞蔽于榛棘苍莽中,鹿豕昼游,狐狸夜嗥,蹊径不通,人迹罕至,独樵叟猎师斧斤置蔚,时肆蹂践。自鉴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为之室庐,安处徒众,里人屈仕颜举环洞之木章竹个,愿助清供,气象蓊郁。于是,五仙之胜遂与鸡凤争雄。继鉴者曰宗岳,曰宗显,显又造观音像,为阁三间以覆之。显既游方,乃命宗辩主洒扫之役。宗辩自不量力,营新葺旧,辛苦累年,始克创塔亭,建重门、丈房、僧寮,粗若备具。且诱化信士,从成都置四大部经归镇山门。繇鉴迄今,盖三十余年矣……今子又增而大之,甍栋参差,户牖依约,炉香卷经,绝去俗累,视前人可谓无负。呈闻善学于师者,不于其迹于其心。谈空析妄,设为问答,剪荒除秽,化为殊胜,比皆其迹而非其心也。子诚能不忘鉴之勤,与夫子之师所以付嘱,盍自其心焉者。求之精进不已,则晦庵一灯之传,虽与此洞相为无穷可也。”辩曰:“唯。”遂书之以为记。时开禧改元南至日也。

五仙洞是公孙氏五子炼术之地。洞前又有五个侧洞,名曰“棋子洞”“白马洞”“冰凌洞”“立佛洞”“湘子洞”。每洞胜景叠出,悬于崖壁,构成了仙洞奇异的景观。碑文记述了五仙洞三十八年艰苦创业的历程。自禅师晦庵主持洞寺以来,历经四代苦心经营,五仙洞之胜遂与鸡凤山争雄。晦庵是五仙洞传教论道的禅师。宋宁宗开禧间率众南游,后主持五仙洞。当其登坛弘法时,辩锋锐利,每夺论诘者之气而关其口。五仙洞变化最大者应归于晦庵高徒宗鉴。在此之前,仙洞还蔽于榛棘苍莽中,“鹿豕昼游,狐狸夜嗥,蹊径不通,人迹罕至”。宗鉴是五仙洞的创始人,结庐建舍,安置众徒,五仙洞气象为之蓊郁。后来,宗显又造像设阁。宗辩营新葺旧,创塔亭,建重门、丈房、僧寮,一切设施粗若具备。还从成都置来四部经书,以诱化信士。宗辩愿请赵公记“开门之勤”,以使来者有所考信,遂有此碑。

嘉定七年,成州申报朝廷为五仙洞颁降庙额。八年,朝廷准奏,赐额孚泽庙,立碑记之。《孚泽庙牒》曰:

尚书省牒,牒赐孚泽庙为额,牒至准,敕,故牒,嘉定捌年贰月日牒,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郑正右丞相正,广严院在阶州东六十里之福津县龙曳山山麓的黄土台上。原名弥陀院,北宋嘉祐间,朝廷赐额“广严院”,始有此名。《广严院赐额牒》碑牒曰:

中书门下牒阶州福津县广严院:阶州福津镇弥陀院,牒奉敕宜赐“广严院”为额,牒至准敕,故牒。嘉祐七年十二月一日牒。礼部侍郎参知政事赵,礼部侍郎参政政事欧阳,吏部侍郎平章事曾,刑部尚书平章事韩。

时间为嘉祐七年十二月一日。署衔者四人,即礼部侍郎参政政事赵概,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欧阳修,吏部侍郎平章事曾公亮,刑部尚书平章事韩琦。

立于绍定三年的《重修慈霈庙记》,记载了文州百姓重建南山慈霈庙的情况:自城关出,苍崖绝壁,屹然巨防,过桥而左,则为东墅,右则为南山。慈霈庙,原在阴平桥南200步,后移于山。绍兴二十六年(1156)重建。旧有正殿、殿门、寝宫、宫楼、两庑。前太守廖子材又新作镇南楼于庙门。继而,太守必复统捐助已俸,葺宫楼,崇夷甃隘,绘施于壁。北宋崇宁间,朝廷赐庙额:“灵应昭灼”。南宋宝庆戊子,“敌寇冲岷宕,越武阶,径至州境,前守致祷之翼日,寇马自死于石靴隘下,佥若有所睹,亟麾众退,一境贴然。部使者以朝旨下州,核其事已,上之祠部,嗣有褒典”。此次重建,有感于神灵之显而不伤民力。“故不委之吏而委之士,工不节其食,材不吝其直。至售瓦甓者坌至,而役徒翕然,攻之不日而成”。

该碑文为世人点出了重建慈霈庙的缘由。金人冲岷宕,越武阶,径至文州,因庙神显灵,敌寇战马自坠于隘下而死,遂即退去。世人有以为金兵未寇文州者,这是最可靠的资料记载,重建慈霈庙的意义也在于此。

《仇池碑记》记载了重修晋杨将军庙而引发的感言。第一层记仇池形胜,第二层说仇池国历史,以考查杨将军为何许之人。

碑文引史家之言,说仇池胜迹。一说其历史变革:“当战国时,汉白马氐所居,晋系胡羌,唐籍成州。逮我宋朝,隶同谷”。二说其形势战略地位:“背蜀面秦,以其峭绝险固,襟武都,带西康,相结茅储粟,以为形胜镇戎之地”。三说其雄峻之状,壮丽之观:由下而上,由外至里,逐次推移。由下而上观之,“其上土下石,屹然特起,界于苍、洛二谷之间,有首有尾,其形如龟,丹岩四面,壁立万仞”。由下而上登之,“天然楼橹,二十四隘,路若羊肠。三十六盘,周围九千四十步,高七里有奇”。仇池之上则“东西二门,泉九十九,地百顷。农夫野老,耕耘其间”。且胜景叠出,引人入醉,“云舒雾惨,常震山腰;朝辉夕阴,气象万千”。“群谷环翠,流泉交灌,集而成池,广荫数亩”,“神鱼闻于上古,麒麟瑞于近世,有长江穷谷以为襟带,有群峰翠麓以为黼藻”。以仇池山胜迹与宁波四明、浙江天台、四川青城、甘肃崆峒相比较,认为“亦未过此”。把一座险峻独耸、胜迹独出而又见诸史册的仇池山推到世人面前。并借“少陵咏送老之诗,坡仙怀清性之梦”的故事,发出了凡夫俗子“莫能宅之”的感慨。无数的名公巨卿,冠盖相望,争而访之。杜甫送老诗,是指杜甫由秦州赴同谷时,途径仇池古郡的纪行诗。诗曰:“万古仇池穴,潜通小有天。神鱼人不见,福地语真传。近接西南境,长怀十九泉。何时一茅屋,送老白云边。”诗人被仇池胜境所感动,产生了在此结庐送老的心愿。坡仙清性之梦,则是苏东坡为杜甫诗中所写仇池胜境所感动,梦游仇池福地之事。

宋时,仇池有“晋杨将军”庙,“惜无碑碣,莫可稽考”。重修古庙后,碑文以考查“晋杨将军”踪迹为主线,历数了仇池国数百年的征战历程,展示了氐人杨氏政权在我国战乱纷争的两晋南北朝间所建立的赫赫功绩。

仇池山庙为曹居贤所修。曹公居贤莅官于此,乃重构“晋杨将军”庙宇,又绘苏、杜二大老像,刻诗于石。又建“白云亭”,寓杜诗“送老白云边”之意。碑文作者鉴古博今,认定“晋杨将军”是仇池国氐王杨难敌,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