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发财:“哎哟,我的天,你还真把气憋到心窝里去了不成。来来来,我的宝贝,别跟我开玩笑,我抱着你上医院去吧!”
韩发财刚把红杏抱起来,红杏突然睁大了眼,愤怒中透出哀怨,她一伸手,轻轻地扇了韩发财一把掌,随即又搂住了韩的脖子,韩转恼为喜。
韩发财:“扇的真好,搂的更好,你终于学会撒娇了——我韩发财要的就是这个!”
红杏哭了,双手捶打着韩发财。
韩发财:“又咋了又咋了?咋就象个小孩嘛!”
红杏:“你抢了我、占了我、却并不爱我,我恨,我气,我……我真不理解你这胸膛里装的是狼心还是人心啊!”
韩发财:“……我……我怎么不爱你了?”
红杏:“这么长时间了,你从来就没有提过跟我领结婚证的事!”
韩哈哈大笑:“……就为这事啊!”
自由市场一角。
张梁柱:“掌柜的,咱做生意就要来真的,咋样?”
店主:“对呀!你真买,我真卖,批发优惠,送货上门呀!”
张梁柱:“我是说,你的货一定不能掺假。”
店主:“当然了,你看我这红榉板、白榉板,颜色正,质地好,硬度高,韧性强。是全市场之冠!”
张梁柱:“那我就当场检验了。好了,我要。不好,我走人!”
店主:“行啊行啊!好货不怕当场摔啊!”
红杏小楼里。
韩发财把红杏揽到怀里,脸贴着脸,好言哄着。
韩发财:“咱们同居一年多了,今天才听你说要领结婚证的事,你说这话我高兴啊!这说明你心里有我,爱我!我呢,也就知足了。这一段时间,我就感觉占了你的身子,占不了你的心。现在,我明白了,我放心了!你怨我、恨我,是因为爱我。有人说过,爱和恨是孪生兄弟,现在我信了,你这样就好,比啥都好嘛!”
红杏:“啥时候,嘴巴学得这么甜了?也知道温柔了!”
韩发财:“……不是我嘴甜,是我心好啊!”
红杏:“哼……自己夸自己。我要看行动!”
自由市场一角。
张梁柱从成摞的白榉板中间抽出一张,支放在门口台阶凹处,抬起左脚就要踏。赛木儿见状,帮拉劝阻。店主却是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态。
赛木儿:“柱子哥,你不要踩!万一有毛病,你不要也得要了。咱不如再换一家去挑挑嘛!”
店主:“这位小弟甭担心,我说话算数,货里面有毛病我负责嘛,当场检验,全当玩玩嘛!”
张梁柱:“那我就——踩啦?”
店主:“不客气,踩!”
这时围来一群看热闹的,有的瞪眼,有的嘻笑,有的沉默静观。店主连连作揖,请大家观赏捧场。
张梁柱:“掌柜的请放心,如果我这一脚下去,碴口没杂物,你这一堆红榉、白榉我全要了。
店主:“对呀,有毛病咱全当玩一把嘛!”
在众人的各种目光注视下,张梁柱猛一踏脚,“喀嚓”一声,榉板断开,茬口上却分明沾连着草根、麻绳、绳头等异物,张梁柱手举断茬,向众人展示,全场一片唏嘘。店主面露尴尬。
张梁柱:“掌柜的,不好意思,这货有假啊!”
店主:“是假货,是假货!多亏兄弟今天给我帮了大忙啊!我差点上了大当啊!”
张梁柱:“这话咋说?”
店主:“我的货都是从广东进的,那里有个坐地虎叫丁宝根啊!我前面连进的两次货,都是实打实的好材料。卖的好,我信定他了,这一次就主动打过去100万,这不,他竟拿次货充好——日他娘的,这不是明明坑我嘛!”
张梁柱:“退货呀!咱总不能再坑了乡里乡亲的这方人啊?”
店主:“退!退!退不成我就打官司,那怕打到广州我也要打。日他娘的,这场官司打不赢,我就不是我爸妈养的!”
张梁柱牵住赛木儿嘻笑着离去。
红杏小楼里。
红杏情绪转好,坐到梳妆台前打扮,壁镜映出一张俏丽、红润的脸,发如乌云,更显诱惑。韩发财幸福地看看,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
红杏:“又笑个啥呢?神经病!”
韩发财:“对!我是神经病。可我想,张梁柱那小子是一个比我更大的神经病。”
红杏:“这话咋说哩?”
韩发财点燃一支烟,在镜子前左右欣赏着红杏,满脸得意,毫不掩饰。
韩发财:“你想想看,以张梁柱的人材、体格和他的大连长身份,他得到你红杏也是般配的。他小子有福啊,一眼瞅上了你,你也瞅上了他。按说,你们小两口天地配就,十里八乡的人都称羡眼红,本来可以天长地久的过日子。可是,这世事就这么怪,莫名其妙地,你现在却实实在在地成了我的女人。我真不知道,他张梁柱是脑子里缺了一根弦?还是祖坟里不小心冒了脉气,他竟然没能守住你这花骨朵一样的结发之妻,到如今,你不是身不由己的跑到我韩某人的怀里来了?!”
红杏:“得意啥呀!你不就抢了个二茬女人吗?”
韩发财:“二茬女人,对啊!我要的就是二茬女人,二茬女人才是最好的,就象地里的二茬韭菜,长势和味道都是最好的——可悲啊可悲,有许多自以为聪明的男人却不了解这一点。他们总会看中所谓的黄花闺女,看中所谓的处女。其实呀,黄花闺女只是听起来好。要论感情、柔情,包括情欲感受、心理感受、生活经验等等,二茬女人都是最棒的!最够味的!最有诱惑力的!——这话并不是我说的,是一本外国人写的《情爱论》一书里讲的!我认为他讲的对,跟我的体验完全一致。”
红杏:“没看出来,你肚子里的墨水还是有一点的嘛!”
韩发财:“才知道不是!”
红杏:“我原以为,你那狗肚子除了装钱,再啥都装不下了!”
韩发财:“你小看我了。就凭你那女人的一点点直觉,是弄不清楚男人这种完全不同于女人的动物的。反过来说也一样,男人永远也弄不清女人这种完全不同于男人的特殊动物的,永远弄不清啊!”
红杏:“这是啥话?把人说成动物。”
韩发财:“把人说成动物,这决不是对人的贬低,恰恰是把人放到它应放的位置上加以评判,加以鉴别,加以分析与归类。还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男人和女人作为两种完全不同的动物,占据着感情生活的两个侧面,既对立又统一,既矛盾又和谐,既相互猜测又相互吸引。也许正因为互相之间永远看不清对方,才上演着一代又一代的男女恩怨,男女情愁,男女离合,男女故事——一句话,男女之间的故事占据人类活动的中心位置,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百代上演,长盛不衰,循环往复,花样不断。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红杏:“……说你有点墨水,你还真成了哲学家了,臭美的你!”
这时红杏已梳妆完毕,愈发动人。韩发财一个激凌,举起红杏就伸向半空,红杏本能地一声尖叫。
一大街拐弯宽阔处。
韩二龙和尕五子被一套圈赌物的游戏吸引。摊主的口音是南方人,他在一特制的席子大小的板子上画满了间距相当的图案,每一图案上都摆着或值钱或便宜的玲珑商品,有烟盒、瓶装酒、闹钟、手表、首饰、工艺品之类。其中最便宜的烟价值五元,贵的如茅台酒等则在几百元以上。看客不少,都想试试运气。
摊主手拿一碗口大的钢丝圈向着人群晃动,兜售生意,他的广东口音也颇招惹人。
摊主:“各位兄弟,各位先生,各位朋友!真不好意思。玩一玩游戏给大家碰碰运气,发发小财。各位可看清楚了。我这板上摆的东西,贵的值几百元,中的值几十元,最便宜的,也不会少于五元。各位谁有兴趣。用这圈站在线外去套,套住的归你。套不住了,我一次只收五元整。买卖公平,有趣好玩,那一位先来呀!”
韩二龙眼馋,拿出五十元递过去:“我来十次!”
摊主高兴地把钢圈交给他。
这时郝图、王金贵赶到,见状欲阻止韩二龙。
郝图:“二龙啊,你……你咋能耍这个呢?这是赌博嘛!”
王金贵:“走吧走吧,咱到牲口市场看看正经生意去!比这强嘛!”
韩二龙:“没事没事,不就耍一把嘛!我用这五十块给你二老弄两瓶好酒,再给我和五子弄几包好烟抽。保险赔不了!”
郝王二人扯不开韩二龙,只好作罢。
韩连投三次茅台酒,每一次套上后又被地板弹回来,他奇怪地吐吐舌头。做着鬼脸。
尕五子:“二龙哥,再稳一点、稳一点!”
张梁柱和赛木儿在大街上走。
他们路过一麻衣相卦摊前,被一长髯长者拦住。
长者:“这位贵人,真是天降吉祥啊!昨夜中我做梦遇贵人。和你一般模样,那一定就是你啊!来来来!我给你看看相!”
张梁柱:“我不信这个!我不信这个!”
张欲走,被长者作揖拦住。赛木儿好奇地看着。
长者:“和你照面,此乃天命神喻。你的相,我看定了。看不准,我分文不收。看准了,你看着给。不给也行,全当咱交个忘年交嘛!”
张梁柱:“……我说了,你第一句说不准,我就走,咋样?”
老者:“成咧成咧!我每一句话都准。”
老者仔细看了看张的脸、头、肩、身架骨骼、又瞧了瞧手相,脸上微微含笑。
张梁柱:“说呀!”
老者:“第一,你当过兵,还当过小军官。第二,你娶过一个好女人。现在,这女人跟人跑了,是个挑稍子的好女人。第三,你是金命,要掌握命运全靠挖金子,其它事你弄不成。第四嘛——”
张梁柱:“第四是什么?说呀?”
长者:“你先说我前三条对不对?”
张梁柱:“我最看重第四条嘛!”
长者:“其实,前三条你已经认了。”
张梁柱:“第四条你说准了,我给你一百块!”
长者:“第四条嘛,我看出来了,但最好不说为好!”
张梁柱:“我非听不可!”
长者:“那我说对了,管你高兴不高兴,都得认啊!”
张梁柱:“对了,我一定认。”
长者:“好,那我就说了:你命属金,金怕火,而你命中的两个女人命都属火。火克金,金怕火,所以说,你这一生成事在金,败事在女人。就这些。”
张梁柱:“那你说,这两个女人,哪一个好些?”
长者:“都好,但都克你。说多了。”
赛木儿闻言大惊。长者闭目,不再说话。张梁柱掏出100元,塞给长者,起身便走。赛木儿急步追上。
红杏小楼里。
韩发财把举向空中的红杏放到椅子上,吻了吻她的鬓角又吻了吻她的耳垂,柔情万般,红杏微醉片刻,突然跳将起来,瞪眼质问韩发财。
红杏:“这半天都教你把我哄晕糊了。你说说,这整整三天时间,你都跑那鬼混去了、夜夜都不回家?!”
韩发财:“……挣钱呀!走门路拉关系呀!拉关系也还是为了弄钱呀。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做个有钱有势有脸面有气派的现代女人呀!”
红杏:“你在外做事挣钱不等于不回家呀?”
韩发财:“你知道吗,我这两天先是拉上了荆巨谋,靠上了财神爷。又招待了张梁柱,请他们几个人红吃海喝了一顿。在山上给我喝水时的人情也算还清了。我心里也平衡了。”
红杏:“你请张梁柱吃饭,咋不叫上我?”
韩发财:“……你是嫌场面上不热闹是不?我和张小子是情敌,你往中间一坐,这出戏咋收场?”
红杏:“你要真有能耐,就把戏往圆的演嘛,怕啥?再说了,我要真和你领结婚证,还得先和他扯离婚证呀!咋说都得见面呀,还不如三对面的把一切都扯开,有啥大不了的呀?”
韩发财:“嘿,这倒是个办法。咱改日就摆上一桌,不妨把张梁柱、荆巨谋都叫上,玩上他一把“鸿门宴”,成!”
红杏:“……这才象个大男人的样子嘛!”
地摊前,韩二龙仍在投圈。
连投数次,均被弹回。他又掏出50元,递给摊主。
这时张梁柱、赛木儿赶到,郝图、王金贵让张梁柱劝阻一下韩二龙。
郝图:“他撂了100块,啥都没套住。”
王金贵:“上瘾了,谁劝都不听。你劝劝。”
韩二龙又连投了数下,每次都被弹回。他嘴里连声骂道:“他娘的,这钢圈,见鬼了,见鬼了!”
张梁柱一把拽住韩二龙,一边拖一边吼着:“你才见鬼了呢,鬼迷心窍!回!回!傻子才上这个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