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征服者成吉思汗1:瀚海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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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铁木真在哔剥作响的火堆旁摊开毯子,一旁的孛儿帖不发一语。他早已习惯席地而睡,只要有袍子,他就不会冻伤,不过要求她做同样的事似乎不太对劲。他不知道她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不知他离开后,薛鲁如何对待她。在成长过程中,他身边没有任何姊妹,并且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们骑马时,铁木真原本希望能对她说话,也听她说话,但她僵着身子,坐得笔直,跟着马的律动起伏,双眼直盯着前方的地平线。他错过了自然打开话匣的机会,现在两人之间有些紧张,让他不知如何打破隔阂。

阿思朗打猎回来,做起仆人该做的事,手脚和平常一样利落。他割开捕到的旱獭,将鼠肉烤得金黄可口。之后他独自走到附近,消失在夜色中。铁木真等待着阿思朗向他表示已接受他用刀换妻子的交易,但那老人却维持一贯的沉默。

北方的群星浮现之际,铁木真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她看见孛儿帖在河中沐浴,河水冰冷得让人齿间咯咯作响,但她的古铜色肌肤如丝绸光滑。他也注意到她的牙齿,洁白又坚硬。他曾想过赞美她的牙齿,但听起来好像在赞美新生的小马,就是找不到适当的字词。他无法假装自己不希望她和自己同毡共眠,但分离的多年光阴成为两人间的高墙。如果她开口,他一定会告诉她别离后的点滴,但她没有,因此他不知如何开口。

他躺在星光下,希望她能听见他的叹息声,但即使她听见了,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很可能得一个人过日子,那正是他此刻的感受。铁木真想象着强迫自己清醒,直到黎明到来,这样她就能看见他的倦容,因为忽视他而心生愧疚。那是个有趣的点子,但想到这实在有损尊严就罢了。

“你还醒着吗?”他不经思索,突然这么问。他看见星空下的她坐了起来。

“哪睡得着啊,你在旁边一直呼气,叫人怎么睡?”她答。

他想起自己上一次在夜里听见那声音时,接下来便是一个吻。想到这让他兴奋,尽管空气凛冽,但他袍子下的身体竟热了起来。

“我想,我们可以在同一条毯子下共度初夜。”尽管他没有恶意,但听起来就像抱怨。他听见她哼了一声才开口。

“谁能抗拒这种甜言蜜语?”她答道。

他满心期待地等着,但她极其漫长的沉默代替了回答。显然她能抗拒这种诱惑。他叹了口气,听着自己的叹息声,接着就听见她的窃笑声,突然消失在毯中。黑暗中,他笑了,也开始逐渐放心。

“离开的这些年,我想到你很多次。”他看见她的身影移动,猜想她应已转身移向自己。他面对她侧躺着,抓抓鼻子,抹去沾在鼻尖的湿草。

“有几次?”她小声说。

他想了一会儿。“十一次。”他说,“十二次,包括今晚。”

“你根本不想我。”她对他说,“你记得我以前的什么?”

“我记得你的声音很好听,鼻子下常挂着一条鼻水。”他说,这个不假思索的事实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等着你回来,带我离开父亲身边,等了好久。”她最后终于说了。“许多个夜里,我梦见你骑马过来,已经成为狼族大汗。”

黑暗中的铁木真紧张起来。是这样吗?他现在的地位让她瞧不起吗?他用手肘撑起身子,但她继续往下说,完全没注意他剧变的脸色。

“我拒绝了三个斡勒呼讷部的年轻男人。”她说,“最后一个是在我母亲生病,快挨不过冬天那时候。那些女人笑我竟然爱上狼族的人,但我走在他们面前时仍然抬头挺胸。”

“你知道我会来的。”铁木真俏皮地说。

她哼了一声。“我以为你死了,但我可不想嫁给营盘里的马夫,不想替他生孩子。他们笑我太骄傲,但我就是这样。”

他凝视着夜色,努力了解她面临的挣扎,或许那和他面对的一样艰困。他们都是充满活力的危险人物,也珍惜对方的不同之处。孛儿帖似乎就是这样的人。他则是他自己。铁木真想了自己的母亲片刻。她说过要他对别人好一点。

“我第一次到斡勒呼讷部时,你许配给我,我父亲也答应了。”他轻声说,“第二次,是我自己来找你。”

“你想在我身上播种吗?”她紧张地说。

他多希望能在黑暗中看见她的脸庞。

“是的。”他说,“我希望你的精神,斡勒呼讷部的精髓,还有狼族里的精髓,能传给我们的子女。”

他听见一阵沙沙声,感觉到一阵暖意,他靠了过来,并拉过毛毡,盖住两人。

“说我很美。”她在他耳边呢喃,让他感到兴奋。

“你很美。”他答道,声音变得沙哑。在黑暗中,他伸手抚摸着她,解开她的袍子,触摸她光滑的腹部。“你的牙齿很白。”他听见她在耳边咯咯笑着,手却移到他身上,接着便不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