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征服者成吉思汗1:瀚海苍狼
5090900000013

第13章

铁木真焦灼的气息此刻暂得缓解,但心脏仍猛烈跳动,让他几乎无法维持不动或不大声喘息。他听见脚步声逼近,伴着踩碎荆棘与树叶的声音。有一小片空隙透出光亮,铁木真眯眼用力往外望,注视移动的影子。他在光影中看见穿着靴子的脚,那脚离开视线后,出现一张往内窥视的脸,让他心头一惊。他们瞪大双眼对望,这时候的他正像野狗一样呲牙咧嘴。他和巴山就这么对望许久,接着那护卫再次消失。

“我没看到他。”巴山叫道,然后离开。

铁木真发现自己涌出泪水,此刻耳中只觉血液流动声音轰然。刹时间,刚才追逐时全身上下累累伤痕的痛楚全数涌现。他记得巴山曾经效忠也速该,此刻却让他彻底梦碎。

他听见托磊在远处的呼喊声,好长一段时间,他只能听见自己耳边轻轻的呼吸声。太阳没入远方山丘下,在这满布荆棘的山丘,黑夜降临得特别早。铁木真听见那两人彼此呼喊的声音,但似乎已在远方。最后,疲劳使他无法持续清醒,瞬间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闪动的澄黄火焰立刻映入眼帘。一开始,他还不知那是什么,或是自己为何瘫软蜷缩在荆棘深处,几乎动弹不得。待在满布棘藜的暗处十分可怕,他也不知除了蠕动身子从原路挤出去外,还有什么法子能回到出口。

幽暗微光中,他看见火炬在视野中曳着长长的光影。这时他又看到托磊的脸出现在金色光芒中。那护卫仍在寻找他的踪迹,此刻的他阴沉而疲累。两人显然又饿又累,就和此时的铁木真一样。

“如果你不现身,我一定剥了你的皮。”托磊突然大喊。“如果你让我整晚都在找你,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铁木真闭上双眼,趁着火光短暂移开的时间,舒缓酸痛的肌肉。在黑暗中,托磊必定看不见颤动的荆棘,铁木真也趁这时准备再次逃跑。他拉拉久屈胸前的双腿,差点发出舒畅的叹息。他四周又冷又挤,他猜测唤醒自己的并非托磊的叫声,而是浑身的剧痛。

他用手搓揉大腿紧绷处,让肌肉能舒展开来。他的第一个直觉是动作得快,他必须赶紧行动,因为黑夜能隐藏他的行踪。他知道家人应该已经到了岩缝,如果加快动作,应该能在天亮前与他们会合。在干燥的草地上,托磊和巴山必定无法追踪到他,因此必须回去找更多帮手。铁木真暗自发誓一定不再让他们抓到。他会带着家人远离伊鲁克的狼族,并在安全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他已经准备移动,这时火把光芒却照在他落脚之处,因此他只能立定不动。他看见托磊的脸,他似乎正直视着自己。铁木真一动不动,甚至当伊鲁克的护卫开始拔除荆棘,他也分毫未动。闪动的火光照在铁木真身上,他的心再次因恐惧狂跳。他不敢转头看他们,只觉得火焰烧着腿边的荆棘。托磊必定是将火把深入洞中,察看觉得可疑之处。

铁木真发现有只手抓住他的脚踝。他顿时活了起来,用力往外踢,但抓住他的手坚硬如铁。他伸手想抓皮带里的刀,这时却被往外拖而不得不松手,最后到了洞外,又惊又怒的他不禁怒吼一声。

托磊丢下火把以便抓住他,铁木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手抓住自己的袍子,同时举起一只拳头。一只巨手捏碎他握刀的手腕,铁木真不自主地痛苦抽搐。他还来不及看见落下的拳头,就坠入另一个更黑暗的世界。

他再度醒来,只见火堆和一旁取暖的两人。他们已将铁木真绑在一棵白杨幼树上,背后一阵寒意袭来。铁木真嘴里有血,他用舌尖舔着血块,润润干燥的嘴唇。他的手被高束在身后,让他连想办法打开绳结都省了。狼族护卫绝不会只打个松垮的结,让他用手指便能轻易解开。几次心跳过后,铁木真知道自己逃不了,便用无神的双眼看着托磊,想象这护卫横死的景况。如果有任何神灵听见他的祈祷,托磊必定早被烈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