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制的终结(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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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袁世凯复出(7)

16日晚总攻开始,在革命军炮队猛烈的炮击过后,黄兴即挥军趁夜色冒雨在断琴口登浮桥渡过汉水,向玉带门与硚口发起猛攻。他亲临前线指挥,命王隆中率湘军第一协为右翼,甘兴典率湘军第二协为左翼,炮兵第一标及工程第一营均随同前进,并以熊秉坤率鄂军第五协为预备队。经过经夜苦战,王隆中所率的湘军已迫近居仁门。居仁门一带清守军见革命军攻势凶猛,在天亮后即想撤退,并预备乘火车逃走。冯国璋见前线军队顶不住而求援,即命大批援军赶来,以机枪猛扫王隆中军。王军的后继部队是湖北军,多是未经训练的新兵,一听清军的机枪响就夺路奔逃,这使本来又饥又渴的王军军心动摇,也跟着溃退下来。左翼的甘军见右翼败退,亦争相溃逃,协统甘兴典阻止不住,最后也跟着退了下来。

熊秉坤见势不妙,急率所部敢死队加战,夺回了阵地。但湘军全线溃退后,熊秉坤部即被北洋军围住,只得占领水厂固守。冯国璋得知被围的是熊军后,急调三千人想将熊秉坤活捉。然而熊秉坤在与敌对峙坚守到天黑后,率部排成两排纵队,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而出。冯军因官兵密集,开枪则怕误伤自己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熊秉坤率部突围而去。

黄兴闻熊秉坤部被围,急忙亲自率军接应,但冲锋陷敌时伤亡惨重,身边的湘军几乎全亡。在一起作战的萱野长知即强劝黄兴撤退,这时,一清军便衣拿着手枪对准黄兴的侧背,萱野长知见了,急忙用日本话高喊危险。黄兴闻声,迅即拔刀反手将便衣劈成两半。他们两人相互掩护,且战且退,当踏着泥泞撤回汉阳后,天已黑尽。

黄兴在萱野长知伴陪下一回司令部,即下令汉阳各部队彻夜警戒,以防止北洋军进攻。这时,李书城来告:攻龙王庙的一路由于协统杨选青在家举行婚礼,未亲往指挥,这一路在张廷辅等人率领下尚未展开进攻即跟着溃退。而鄂军第三协协统成炳荣奉命从武昌偷渡袭击汉口的一路也未得手。因成炳荣本是一昏聩酒徒,接到总攻汉口的命令时,他过量饮酒,率军出发就带错了方向,很久以后才渡过长江。副协统为表示破釜沉舟的决心,特将登岸的浮动引桥拆去了一段。但偷袭军登上湛家矶未过多久,因成炳荣指挥无方且贪生怕死而被北洋军击退。他们败退至江边后,因浮桥已拆,在登轮争渡时溺毙不少。

黄兴得此报告,愤懑万分,急得差点吐血;后几欲自杀,经左右劝解始止。他见将不用命,致使反攻失败,于是下令着查办杨选青、成炳荣、甘兴典贻误战机事,以肃军纪。

汉阳陷落,援鄂湘军亦撤走

清军见革命军仓皇败退,即于次日向汉阳发起猛攻。危急之中,海军参谋官汤乡茗率起义舰队赶来助战,用火炮击坏清军火车五辆,使清军陷入混乱,革命军见了复又振作起来。吴兆麟见水师舰队前来助阵,即向黄兴建议:“清军从两路攻汉阳,来势凶猛,我军在汉阳宜取守势;联合海军从武昌水陆两路攻汉口,使敌分兵应战,则汉阳之危可解。”黄兴依其计,即通过电话报告黎元洪,黎元洪准予施行,又命成炳荣率军过江偷袭汉口。可是,成炳荣受命后,再次醉酒不醒而未同部队过江,以至过江部队无人指挥,被打得大败而归。成炳荣酒醒后惟恐问罪,便投水自尽,救起后即被解职。在汤乡茗率领下进攻汉口的水师,虽然在开始时极大地牵制了北洋军,但终因炮弹不济,对北洋军亦未构成重大威胁。

袁世凯见冯国璋大举进攻汉阳且志在必得,担心他乘胜攻取武昌,一举剿灭革命军,于自己日后依借变乱逼宫十分不利,故心急如焚。他急忙下了一道电令,任命段祺瑞署理湖广总督,兼办剿抚事宜。

此时正得意洋洋、坐待胜利的冯国璋得知这一电令后,心中极为不快,故想抢在段祺瑞尚未到任前攻取汉阳、武昌,以建勋功。在解除革命军从汉口偷袭的后顾之忧后,冯国璋即挥军向汉阳大举进攻。在优势炮火支援下,北洋军向汉阳节节逼进,令前线湘军抵敌不住。第一协协统王隆中见势不好,即命军队渡江撤至武昌,在两湖书院集合。甘兴典见王军退走,亦率军后撤至鹦鹉洲。

黎元洪闻汉阳前线失利、王隆中部撤至武昌,立派蒋翊武携现金、酒肉前往犒劳,请回前线,但王隆中不允。黎元洪见状,复派谭人凤、李国镛前往劝谕,劝谕时李国镛长跪以求,但王隆中仍不允。黎元洪见战事紧急,便亲往敦促,许以特别酬劳,然而王隆中对他说:“湘军远来助阵,素有善战名声,而月饷仅七元,且饥渴无人照顾。湖北新兵,毫无战绩,临阵溃逃,致使大局崩溃,功败垂成,月饷反而高得多。饷有差等,叫我如何指挥湘军作战?”一席话,说得黎元洪面带愧色。当夜,王隆中、甘兴典率部先后潜回湖南去了。

湘军两协人马一走,汉阳前线防御即成崩溃之势,磨子山、扁担山相继失陷。军政府各部人员见局势已危,纷纷冒死过江至前线杀敌。参谋甘绩熙本在病中,却带病请战渡江上阵,他身披写有“临时督阵指挥官”的白色布带,选壮士一百零八人夜袭磨子山,全歼守敌,将阵地夺回。次日,甘绩熙又在新来汉阳助战的湘军统领刘玉堂的支援下攻占了扁担山。亲临战地采访的《大汉报》主笔胡石奄为其精神感动,特赋诗登之报上予以称赞。但北洋军失去磨子山、扁担山后并不甘心,他们在重炮轰击下再行反攻,很快又将两山夺回。接着,北洋军开始夺取锅底山。率领数十名勇士在锅底山与敌接战的刘振武,冒死向敌反复冲锋。后被北洋军炮火击伤才撤退,过江时因伤痛失足落水,幸被救起。

在磨子山、扁担山、锅底山等阵地被陷时,在汉阳前线其他各战场作战的诸多奋勇军、敢死队员,也都弹尽粮绝,最后在同北洋军短兵相接时全部阵亡。黄兴眼见北洋军四面逼进,恐汉阳不守,急命李书城渡江向黎元洪报告军情,又下令将汉阳兵工厂重要机件和所存械弹运往武昌,以免为敌所用。这时,有参谋急来报告炮队所驻的黑山失守,龟山亦告急,清军大队正在向昭忠祠总司令部迫近,故请黄兴等司令部人员赶紧撤离,但黄兴置之不理。不久,北洋军攻占了龟山,炮弹散落在昭忠祠周围。黄兴见汉阳已无险可守,且立将陷落,哽咽说:“战事一败至此,眼见汉阳即失,败局难挽,三千将士战死沙场,我活着实无面目见同志,惟有一死以谢同胞。”田桐等人见了,亦哭泣相劝,请他从长议计,黄兴乃收泪传令各部撤退,并下令将归元寺不及运走的辎重焚毁。黎元洪闻黄兴愤不欲生,特派人到汉阳接他过江回武昌。

张振武拔刀高叫:有敢再言放弃武昌者斩

革命军撤回武昌后,黎元洪一面电催南方独立各省都督派遣军队携带枪械星夜来鄂援助,一面在军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对策。

会议时,黄兴戎装草鞋,热水袋犹肩负未卸,即入座陈言战守进退利害。他以悲愤之情报告汉阳失守经过后,即提议道:“北洋军精锐尽在楚地,今又炮击武昌,大有进攻之势。我军势劣,故不必划地死守,可汇合江南义师,乘舰直下乘虚攻取南京,然后再图规复武昌。”

黎元洪听了连忙称赞此不失为上策,但众党人却强烈反对。

孙武首先表示要一战到底,他气愤地说:“武昌是首义之地,我辈决心与城共存亡。况且水师尚在革命军手中,清军一时无法渡江。”

张振武则拔刀起立,高叫道:“有敢再言放弃武昌者斩!”他的举动博得了热烈掌声。

在掌声未息之际,青年党人范腾霄又起身高叫:“武昌可守而不守,又何以进图南京?舍近求远,成败未可必,而士气尽丧。我辈应死守武昌,以待天下响应。”范腾霄话声刚落,掌声即又响起。

黎元洪见群情愤激,决心坚守武昌,最后也表示自己要坚守到底:“众谓武昌为首义之区,动关全局,此言极当。若不战自退,各省势受动摇,虽欲卷土重来,天下谁复与共事?况有长江天堑,据险以守,敌焰虽张,当非旦夕可图。阳夏之役,以我未经训练之师,当彼精悍之众,尚能相持四十余日。今各省纷纷响应,分电乞援,必多劲旅,胜负正未可知。本督仍愿留请黄总司令率军固守,望黄总司令不要谦让。”

然而黄兴见自己的建议遭否决,深感愧疚。他想,当时若从吴兆麟劝阻,固守汉阳,不以新合之众击久练之师,不至如此败绩。然而现在竟成败军之将,在汉已失人望,故他谢绝黎元洪和一些将领的挽留,于当晚在惆怅中离开总督府,与夫人徐宗汉、日本友人萱野长知等数十人渡江至汉口,住入日租界松之屋旅馆,于次日晨乘日轮岳阳丸往上海去了。

袁克定密见英国公使朱尔典,请支持乃父出任总统。

北洋军炮击武昌城,黎元洪潜逃了

清军攻取汉阳的次日,英公使朱尔典即奉袁世凯之意致电驻汉领事葛福,要他私下口头转达袁世凯停战议和的意旨,协助武汉停战。电讯内容透露到武昌后,黎元洪心绪稍安。正好这一天武昌革命军卫队捉到了一名举止奇怪的人,说要见都督黎元洪。卫队以为他是汉奸,准备将他处决。这时有党人认出他是同盟会员朱芾煌,便将他捆押至都督府。朱芾煌见到黎元洪后,即说:“我是奉命来鄂交涉,身上携有汪精卫致武汉同志的秘函。汪精卫现已与袁世凯商妥,武汉两军彼此暂按兵不动,俟袁世凯迫清帝退位,然后选袁为大总统。”黎元洪听了,立刻亲自解开朱芾煌身上的绳索,待之以上宾。经细问,黎元洪得知朱芾煌是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的拜把兄弟,便要他过江去汉口商谈停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