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制的终结(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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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谋两广(2)

裴景福告辞后,李鸿章又接到朝廷的急电,告知八国联军将直取京城,要他尽快北上谈和。两日后,江督刘坤一来一电报,言国败城破,帝后出逃,还请中堂北上善后。眼见起程在即,李鸿章密使刘学询暗通港督卜力刺探情况,诈说如能有一个借口留粤,便不北上就职。卜力得到刘学询的传言后,即致电英国政府首相兼外交大臣索尔兹伯里,要求在李鸿章到港时与他商谈政事,请英政府允许运用实力阻止李氏北上。索尔兹伯里回电表示同意与李鸿章商谈政事,但对运用实力挽留李的建议未予采纳。索尔兹伯里还同时电广州英领事,让其设法劝阻李鸿章北上。然而,英领事却无切实理由让李鸿章留粤。李鸿章见此,决意动身暂去上海,不过他答应卜力,乘轮经香港时将会登陆拜会。

李鸿章乘平安轮抵达香港时,卜力早就迎候在码头。他把李鸿章迎入总督府秘密晤谈,再三劝李鸿章留在广州,不要北上就任,以维持南方的和平与安宁。说着,卜力递给李鸿章一份由广学会总干事李提摩太在7月14日拟定的《如何在中国恢复秩序》的意见书。李鸿章接过来一看,只见意见书如此写道:

目前中国没有一个被各国信任并能执行条约义务的中央政府,而北京政权已通过一个秘密策划使全国陷入战争状态。它两年来致力于驱逐外国人出境,现又在北京与直隶省进行之。各国迫不得已须组织一个新的、能够维持永久秩序、使中国人和外国人获得持久和平与繁荣的联合内阁:

(1)这个内阁将由一半外国人和一半中国人共同组成。

(2)每一个能派遣一万名常备军驻扎在中国的大国得派二人为阁员。

(3)中国督抚得摊派同等数目的人为阁员,这些人须是列强所绝对信任的。

(4)这个内阁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各国人民的生命财产;保障中国的领土完整;毫无歧视地保护所有国家的利益而不是一国或几国的利益。

(5)新的内阁将不受任何一国的直接管辖。

(6)应组织一个最高国际法庭处理这个联合内阁产生的一切问题。

(7)在过渡时期,责成各省督抚负责各自辖区的秩序,不可派遣军队援救北京。

李鸿章读罢这份意见书,不觉怒从心起,他恨这些英国人和来华传教士目中无人、欺人太甚,竟妄图让外人来接管中国!中国人再愚昧总不致不能管自己的事。他亦从中悟出,各国联军进犯津京多少与这意见书的策议有关。但李鸿章毕竟老于世故,在国难当头之际,他把怒火压在心底,婉言谢绝了卜力,说是不能违抗皇帝的意旨。

卜力知道李鸿章不会同意意见书,即行解释:“这不代表英国政府的看法,不过目前英国政府在紧密关注中国事态的发展。”

李鸿章听卜力这么说,便想探听英国对中国未来皇权选择的意向,问道:“贵国对中国皇帝有何属意?”

卜力说:“若光绪皇帝对以他的名义所做的事情没有责任,那么,英国对他在一定条件下继续统治不会反对。”

李鸿章又问:“倘若所有驻京城公使都被杀害,各国可能会合法进行干预,宣布要中国立一新君,这新君将是何人?是满人,抑或汉人?”

卜力见李鸿章这样问,以为他也不是不乐意当皇帝,便直言说:“各国将寻找中国最强有力的人,并为此征询意见,看怎样做最好。”

李鸿章听了却说:“今皇太后无论有何过错,总无疑是中国最有能力的御者。”

卜力见李鸿章如此推重皇太后,知他挽留不住,对两广独立根本无兴趣,便不再谈挽留之事,而是祝李鸿章北上时一路风顺。

李鸿章返轮时,刘学询问询会见情况,李鸿章告他说:“英人的意向颇为明白,以中国最强有力者为皇帝。今之强有力者并无他人,当属西太后。前些时联孙独立,不过且作权宜之计,但看西太后安然无恙否。若太后遇难,乃可借口宣布独立,以图自保。今帝、后均已平安出京,臣当毅然北上效命。”于是,李鸿章一行乘平安轮离香港往上海去了。

孙中山无奈去日本。

大仓、中村不得已返还军械款

李鸿章拜会港督卜力时,孙中山已乘轮抵香港海面。他见挽留李鸿章之事已无可为,便把事情安排妥当后,与陈夫人随轮去了日本。至日本横滨不久,孙中山即又邀平山周一道启程上海,拜访英国驻上海总领事华仑,想得其助力。华仑却对他说:“眼下上海戒备森严,先生还是从速离去为好,否则安全没有保障。”孙中山只得返回船上,然而不甘心就此离去。他知道李鸿章正在上海,便想乘便游说随李鸿章来沪的刘学询赞助粤省独立。平山周亦认为不应放过此次机会,于是他再次下船去找刘学询商谈,并邀他到船上与孙中山见面。然而刘学询到船上后,对孙中山只是支吾其词,会谈毫无结果。不得已,孙中山只得怏怏返回日本,转而把精力放在已派郑士良着手的惠州起义上。

起义先要有武器。由于在台湾未弄到所需的武器,孙中山便想借用中村第二次帮助自己为菲律宾革命党人购买的军械,于是赴神户办理军火运输事。不料去神户后,他发现出了意外的麻烦。原来,孙中山把借用军械的打算告知彭西并征得彭西同意后,即致电在东京的宫崎寅藏,要他取运军械。宫崎派远藤隆夫去找中村取运军械时,中村却说自己要往外地而不予办理。远藤隆夫说事情紧急,要他先取出军械再行外出,可是中村支吾其词,叫远藤自己到大仓处去取。远藤只好去找大仓交涉,大仓见到他,以为远藤也是见利忘义之人,即拿出三千日元给他,对他说:“此物原属废铁,不如远销国外,以图厚利,此中村所贻与君等之利益。”远藤不肯收钱,回去将事情原委告诉宫崎,宫崎才识破中村与大仓合谋坑害的勾当,即电告孙中山:“中村代购武器,尽属废铁。”孙中山原想只等这批军械一到,即由台湾潜往广东指挥惠州起义。接宫崎电报后,他始知上当受骗,只得急令郑士良撤军并将起义人员解散。

由于两次被坑害,宫崎便将中村与大仓合谋舞弊一事告知犬养毅,犬养毅听了,甚为恼怒。他急忙出面找大仓,要他交还军械款。大仓不得已退还了五万元,说:“另一万五千元为中村君分得,可从他处要。”说着,大仓出示了盖有孙中山印章的订购单。

犬养毅索款回到家中,刚好孙中山从台湾返回东京来见他,便对孙中山说:“军械款我已索回了大仓的五万,在大仓处还见到了军火订购单,其上有你的印章,你看看吧。”说罢将订购单拿出来递给孙中山。

孙中山接过来看了看说:“仆并无此类印章,亦不曾直接向大仓会社订购军械,是把六万五千日元交给中村由他向大仓代购。看来这一万五千元是中村从中囊私了。”

中村与大仓合谋舞弊之事被证实后,犬养毅即吩咐宫崎找中村交涉,要他退出赃款,但中村矢口抵赖。宫崎见大仓缺德,便把此事在东京《万朝报》上载露。中村见状恼羞成怒,拒不退款。犬养毅觉得中村的行为有损民党的声誉,遂开除其党籍。孙中山这时也请了两个律师,准备向日本法院起诉。黑龙会头领头山满得知事情原委后,即行调解,他逼迫中村交出了一万三千元。孙中山得还款后,即将它如数归还彭西。

郑士良起兵惠州,孙中山再借军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