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陆范围之内,除帝都繁衍更替多年依然挺立的皇族以外,最有资格称霸的,便是【浮生阁】。
相传数百年前,此中陆内战频频,南北东西烽火狼烟兵荒马乱,应运而生,很快崛起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奇异男子,名为郁琉。
传说中,郁琉是【浮生阁】的创始人,随风而来,带领当时最精明的军队,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只以不过十年时间,便统一中陆,而后蔓延东方海岛与西方大漠,几年大一统,三处协同如一家。
那是这片陆地最昌盛的一段时光。
而后,这位空降神兵般的男子,竟只留下一只色泽如玄铁一般的特殊金属打造的圆形小鉴,而后踏风而去,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此消失。
这是整个陆地的神话,人们尊敬郁琉如同尊敬古时的神灵。
这便是大陆中盛传的【浮生阁】的传说,其中那圆形小鉴,最终被定名为“琉光鉴”,因其内部构造特殊,竟能够储存并传转习武之人体内内力,甚至可以助人修炼,事半功倍。
而后流传数年间,琉光鉴损坏为三瓣,其一被中陆【浮生阁】保存流传,得后人改良,封存至南方分堂南诏府之中。
南诏府最初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琉光鉴。
中陆之内若有动荡,但凡【浮生阁】阁主请出琉光鉴,以前人内力集合以及自身实力连番,竟也能逢凶化吉。
然而数十年前,“湮”为平定叛乱,携带琉光鉴前往东堂,又从祁连山搜集情报,最终打算帮助姜屏,正在这时,他神秘失踪,琉光鉴也同时下落不明。
而此刻方瑟手中的残影,其剑格之上凸起却是琉光鉴背面花纹的拓样。
“这——”他不停地抚摸那花样,以及其上那枚别致的“湮”字,“这是师父曾经用过的那柄剑?”他惊愕地抬起头,却看见锦衣悲凉的目光。他又问:“可……”
“那段时间,父亲很少将此剑随身携带,他总将此剑寄托在我手里,告诉我,如果哪一天他失踪了,要我弄断这柄剑。”夏锦衣说着,接过残影,目光寂寞惆怅,“他在里面藏了一封信,吩咐我做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保护琉光鉴。”
“你是说——”
夏锦衣的手指抚过剑格部位,内力运转,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她笑着,泪流满面:“这可不是琉光鉴背拓,而是将那东西镶嵌在其中,又镀上一层玄色铁灰,将外形稍加修改,这么多年过去,难怪连你也不认得。”
“我可以问一下——”
“第二件事,辅佐姜屏。”
“怪不得……”方瑟靠近她,一面仔细看着残影,一面将它翻转过来,却突然被剑格背面那个字惊到,难以置信地转向夏锦衣,却见对方面色沉静,仿佛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被对方问及。
然而方瑟终究再没有只言片语,只是突然无奈地笑起来,将残影缠好,放在一旁,然后抱住夏锦衣。
“你不想问那是怎么回事么?”夏锦衣这样问。
方瑟笑道:“我已经大体猜到了,但是今天你回忆了太多,一定很累……好好休息。来日方长,我总会知道。”
他看得分明,在他的目光扫过剑格背面那个字时,那一瞬间,夏锦衣眼底的痛苦,让他心碎。
许多年前,当她看到那五个字的命令时候,她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越来越发现,想要做到父亲的第三件事,真的难比登天。可是……她必须要做到。
夏锦衣握紧残影,靠着方瑟,勾起一个微笑。
还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青衣罗裙的独孤瑾墨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仰头看着天。越往北走,空气不那么潮湿,独孤瑾墨略有些不适应,不过这其中的风土人情着实令人好奇。独孤瑾墨幼时曾有幸至北方游览,然而许多年过去,当年的记忆本就依稀,而今又仿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自是乐得左顾右盼。
姜晚、岳锦袖二人则对帝都形式进行简要分析。
这一聊,姜晚不禁对岳锦袖刮目相看。虽然后者遥遥在南,本该潜心修炼蛊术,或对月嬉笑或临风赏美景,没想到锦袖对帝都形式这般熟悉,哪个将军是可用之才,哪个官员还是趁早发配边疆,斟酌损益,如数家珍。
当姜晚对其透露钦佩之情时,岳锦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姐姐写信的时候给我讲的。她告诉我,既然身为父亲的后代,又决心步入这场世俗,不如就好好参悟这些,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姜晚失笑,心想锦衣自己夙兴夜寐,不光自己殚精竭虑,还扯着弟弟一同受苦受累。不过看锦袖这沾沾自喜的模样,他怕是并不觉得姐姐是在给他施加压力。
三个人一前两后这样随意走着,突然从一旁的店铺里冲出来一个黑影,用力撞在独孤瑾墨身上,直接将措手不及的瑾墨撞倒在地,瑾墨吃痛,拄在地面上就是一句:“赶着去投胎啊!”
那人竟是没有半步迟疑,急急忙忙地往一个方向跑去,这时候周围已经有许多百姓围观,岳锦袖跑过来扶着瑾墨,略有些惊慌:“没事吧没事吧?”独孤瑾墨苦着脸小心地站起来,扭一扭腰肢,驱逐开轻微的疼痛,又抬起手掌,看见已经擦破了皮,嘟着嘴吧正要嘀咕,突然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玉佩上的金珠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天!我的金珠!”
那可是师父特意为她置办的剧毒之物,镶嵌在她的玉佩上,在不弄碎玉佩的前提下,蛮力根本没办法弄出来,可是此时此刻——
独孤瑾墨将愤怒填充的眼神投向远方跳跃着即将消失的黑影,咬牙切齿:“这东西……一旦流入外人手中……”她也不管自己是否已经恢复,狠狠地说了一句:“追!”
姜晚正愣着,岳锦袖已经一个箭步窜出去,只见他踏着一旁的墙壁飞身而起,整个人如追捕猎物的豹子,无声无息地飞跃数人的头顶,踏着房檐几个起落追过去,看着他专注而坚韧的神情,独孤瑾墨竟是一恍惚,下意识追随而去,却不想腿骨一痛,险些甩到,此时姜晚已经拦腰抱起独孤瑾墨,也飞身上瓦,极速如风追寻而去。
众人呆呆看着,许久才继续各自的行踪。
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终于惊愕地发现:“唉,刚才过去的那个撞人的,不正是最近江湖里大名鼎鼎的黑衣客:盗王宁远吗?”
那些骇人的阴谋,犹如黑夜中潜伏的毒蛇,它们吐着信子,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有的时候岳湮会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接受阁主之位的时候,没有祝福,没有称赞,也没有任何诋毁。就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用尖锐的惨叫宣告继位。
或许临死才能明白自己守候的究竟是什么。或许这时候才能知道,原来曾经选择的未来也就是现在,也不是那么坏。
黑漆的林场,宁远终于停下来,抛着那滴溜溜浑圆的金珠,笑嘻嘻地回过头,面对三位气喘吁吁的对手。
“我说,你们的体力也太差了。”他耸耸肩,目光扫过三人,“原来这就是【浮生阁】的实力啊?”
岳锦袖愣住。
此人容貌清秀,虽称不上俊逸,但别有一番风味,鼻梁英挺,眉如远山,竟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然而细致看来,此人竟颇为眼熟,仿佛在何处见过。
“不用看啦!”宁远笑嘻嘻地抛着金珠,转向锦袖眯起眼:“细看的话,我很像你认识的卢小渊。”
“喂!管你像谁,你把我的金珠还给我!”独孤瑾墨这时候已经休息过来,叉着腰往前走,一边逼近,一边盘算着要用什么样的毒物来逼其就范。然而正当她走到锦袖身边时,锦袖突然伸手挡住她,低声说:“这人轻功了得,行这么远竟然呼吸自如,如果你用毒,他躲得过,距离他太近反而对你不利。”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说:“要不换一个可以远程攻击的东西试试看。”
姜晚也已经上前,抱拳微笑道:“我乃东堂镜杀,敢问阁下利用小妹的金珠引我们至此,有何交代?”
宁远也十分随意地点点头,十分轻蔑地仰着脖子往天上看:“我嘛,你们叫我宁远好了。”
实话说,姜晚也并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人,见到对方这样吊儿郎当,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抽出双剑横在面前,傲然一笑道:“要说便说,不说开打!”
宁远摇摇头,耸耸肩,很无奈地说:“哪里话,今儿请三位来,主要是想问问我家小渊的情况。唉,我实在太过思念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