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姜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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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相见

艳阳高照,金玉庄园中的清水潭之中,锦鲤游脱,另一边泥沼池塘,莲花吐蕊,生机盎然。

姜晚在石子路上往复来去数十次,始终蹙了眉心,俯仰观赏。故地重游,一面令他思念了过去,曾与锦衣一同奔跑过的小路,曾经并肩作战的痛苦与畅快,都一幕幕重现于他的眼前。另一面,从他略显跳跃的脚步中,便能知道他此刻心情的激越。

姜夏帝国至高无上的皇位,从他心底一隅跃迁至他的心尖,闹得他心颤不已。

当是时,残花终于将东堂万事布置完善,便是由胡钦引得,来到景色优美的此处,会见镜杀。

“唉,清儿,不是我说,自打我来到东堂,就没想到过朝廷的人也有资格进入东堂。”残花说着,已经出现在树荫下,摇曳着英气的步伐,一身紫衣金纱,炫彩辉煌,被日光照耀,整个人都显现出一场夺目的光彩:“不过,这只能说,那帮娇里娇气的皇族,其实没有姑奶奶想象中的那么弱啊!”

她面容姣好,竟是比锦衣要美貌些许,笑容爽快清凉,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姜晚远观之下,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外向而不放荡,婀娜而不邪佞,眉心装饰了彼岸花图样,总给人一种开阔的感觉。

然而,待残花走进,姜晚竟是惊愕当场,紧紧盯着她在阳光下更显妖艳的笑容。

那张脸,似曾相识。

不过他还是霎时调整了神态,一脸妖孽的笑容,迎上去,并不施礼,只简单地说了一句:“镜杀见过堂主。”阴阳怪气,似乎夹杂着复杂的情感。残花点了点头,并未留意到对方语气不善,反而十分欣赏地上看下看,不住地点着头:“着实是个英俊的公子啊,早闻皇族子弟神采飞扬,名不虚传!”

姜晚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夸赞样貌,早已不在乎这些,只是盯着她,佯装随意地问:“不知堂主是何时来到东堂的?”残花挠挠头,十分随意地与姜晚、胡钦二人闲逛着,回以端庄且开朗的笑:“得有十多年了。”

树影斑驳,阳光从叶缝中投射在这三人身上,温暖中带着一丝隐秘的冷寂。姜晚微笑着,十分礼貌地说:“敢问……堂主可曾听闻姜某名姓?”

残花眨着眼:“姜公子你么?这可真是没有,只是偶尔会听得他们讲,少年的镜杀如何如何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眸中跳跃着欢快,“不知时至今日,镜,你是否退步?”

抽剑分开为镜双,姜晚霎时上前,双剑挥舞,一如阴,只听风响不见剑芒;一如阳,昭然晃眼悄无声息。胡钦退却一旁,残花赞叹一声:“好身手!”言罢执剑与之相对,铿锵作响,两人拆招换式闪展腾挪,转眼间已有几个回合。

剑招不似曾经,姜晚皱眉,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待二人收剑,竟是以平局结束,客套一番,姜晚转向胡钦:“我见清姑娘面善,似是在皇宫见过。”胡钦只是点头,对于这位九王爷的底细,她还是听锦衣提起一些,不过此刻有外人在场,她二人心照不宣,只当是初次谈话,并不说破。

在简单交流过后,残花就要离开,却被姜晚叫住。

他低垂着目光,只看着地面,勾起一个不辨含义的笑容,轻声道:“堂主若真不记得小王,便算了,只是……不知堂主对岳湮有什么印象么?”他故意着重了‘岳湮’二字,着意捕捉她细微的神色,却也只有惊诧和警惕:“得了!这名字可是不许提起的,前阁主生死未名,他的名姓在整个【浮生阁】都是忌讳,你可要记得,别到时候跟外人提起,惹了不该惹的,姑奶奶可不保证你活着回到帝都!”

姜晚笑起来,并不回答。

两个人的见面就这样至于尾声,各自却怀着心事重重。

残花有许多疑问,比如当年的火灾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比如与镜同时的那位“殁”是否还活着,比如他为何会拥有这般高贵的身份,比如他为何会提出那么多试探性的问题……

然而姜晚却只有一个疑问:残花,是不是——她?

“姐——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岳锦袖哭丧着脸,还未坐直就直扑到一旁锦衣的怀里,扯着她的衣襟喊个不停,夏锦衣一巴掌打在他肩上:“小点声!”岳锦袖闻言乖乖闭嘴,却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闻声细语地唤着:“姐……姐……”

独孤瑾墨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甚至忘了眨眼。

夏锦衣无奈地耸耸肩,摸摸锦袖的头发:“好了好了,还有女孩子看着,这般样子不像话。”

锦袖摇头,扯着夏锦衣的袖子不肯放手,靠着她,回头给独孤瑾墨做鬼脸。

“变态……”独孤瑾墨叨咕着,皱起眉。这便是传闻中天赋赶超南府内府成员的小筱?不过如此!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独孤瑾墨正想着,似乎夏锦衣并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存在,想要出言提醒,却发现其人早已不知所踪。

卢小渊推门而入:“独孤姑娘在不在?”他四下里瞧瞧,正看见岳锦袖一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模样瞪着自己,于是颇为羞怯地摸摸脸,转向另一旁坐着,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独孤瑾墨。

“副堂主召见。”卢小渊说着,只觉得背后冷风瞬起,回眸就看见了锦衣清冷的脸,干笑着连忙退后,低眉顺目站在一旁。

独孤瑾墨本想着自己偷偷摸摸过去,谁料想锦衣令卢小渊跟从,又嘱咐了几人在方瑟住处集合,独孤瑾墨老大的不高兴,心想着:你算老几,我表哥虚脱至此你们还这般大张旗鼓地打扰他。如此不快的神情全部标识在她的小脸上,但她又十分好奇锦衣的身份,她想知道究竟是怎样身份地位甚至身手的人,能够如此大胆地闯入东堂而不被发觉,并且被小筱跟屁虫一样紧随着,口口声声唤她作“姐姐”。

当独孤瑾墨敲门进入,正看见薛子明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便知道他刚吃过东西,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表哥,还想吃炸蝎子吗?”方瑟刚站着,一个趔趄直接坐到床榻之上,将无辜的眼神投递给独孤瑾墨。

“其实将五毒以特殊比例混合,再辅以九株玫甚的,加以调和,若手法独到,所得食材大补而美味。”夏锦衣从翻窗进入,脚不沾地地飞落到方瑟身旁,扶着他的肩膀,淡笑道:“小琴师,不试试?”

独孤瑾墨愣在那里,卢小渊也一副观之若戏的态度,站在一侧。

薛子明乖巧地叫道:“师娘。”

方瑟并未理会他人,温柔地握住锦衣的手,抬起头,笑暖人心:“锦衣你若做给我,即便毒性未除,我也会都吃光的。”

“嘁。”夏锦衣说着,伸手帮他整理衣襟:“刚才跟九王爷说了什么?”

方瑟摇摇头,笑而不语,突然眼色一寒,发觉夏锦衣脸色红润得不正常,他连忙贴了贴她的额头,竟是灼烫。

“锦衣……”

“我没事。”夏锦衣说着,却恍惚着跌坐在方瑟身边。岳锦袖脸色一变,扑过去手忙脚乱:“姐?”

这时候方瑟一面被锦衣靠着,一面又被岳锦袖折腾着,卢小渊傻站着,薛子明看热闹,也只有独孤瑾墨上前切脉,仔细感知过后,她却松了一口气:“安啦,哥,还有小筱,这位姐姐只是旧疾未愈,又添新伤,还没有休息好,所以身子发虚,让她躺下来缓一缓就好了。”她说着,斜了岳锦袖一眼:“小子,你到一边去!”

锦衣的突然发病,令众人始料未及,因此方瑟也不管她是否有何交代,留岳锦袖照料,遣薛子明找药材,又令卢小渊偏房歇息,单单向独孤瑾墨交代了毒杀当朝皇帝的任务。当他复述内容时候,岳锦袖一直盯着他的姐姐,不知神情是悲是喜。

独孤瑾墨听罢,爽快接受,只提了个要求:“表哥,我可以去皇宫转转吗?就跟着九王爷?我保证不惹是生非,好不?”

若说这小妮子有正事不假,然而她终究未脱少年稚气,方瑟于她也并不十分了解,唯恐她闯下什么祸,便说:“过几日东堂清杀也将回去帝都,你三人一同前去如何?”

这两位正说着,岳锦袖亦转而视之曰:“我可否同去?”

独孤瑾墨翻了个白眼,骄傲地扭过头并不答应,然而方瑟心中所想,岳锦袖毕竟比独孤瑾墨稳重且知晓内情,有他在,也好帮徐维晴修习《霁兰经》入门的那本手册。

众三人商议一番,最终独孤瑾墨只得无奈地答应,与锦袖、胡钦、姜晚三人同路前往帝都,次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