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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李逵当官

李逵小名铁牛,善使两把板斧,江湖人称黑旋风,祖贯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因为打死了人,逃避官司,流落在江州,江州两院押牢节级神行太保戴宗看他为人忠直,最讲义气,便把李逵留在身边当了一个小牢子。

那李逵性情粗鲁,极爱喝酒,酒醉便打人。李逵从不奈何牢里押的犯人,但吃醉了酒,专打那经常欺辱罪犯的牢子,且专一路见不平,好打强汉,江州满城人都怕他。

宋江因罪刺配到江州,梁山军师吴用派人送信给戴宗,要他看觑宋江,李逵看宋江经常仗义疏财,对宋江也极其钦敬。后宋江醉酒题写反诗,还连累了戴宗,一并被押到刑场斩首,李逵与梁山的众头领一起劫了法场,救宋江、戴宗投奔了梁山。宋江做了寨主后,李逵可谓忠心耿耿,东拼西杀,浴血征战,屡立战功,成为宋江倚重的干将,梁山附近州县,听得黑旋风的名声,连吃奶的孩童都不敢啼哭。

李逵也想当官,整天叫嚷:皇帝姓宋,宋江哥哥也姓宋,他做得皇帝,偏俺宋江哥哥做不得皇帝!惹恼了黑爷爷,杀上金銮宝殿,砍了皇帝老儿,夺了鸟位,宋江哥哥就做皇帝,众家兄弟都做将军,却不快活!

梁山脚下有个寿张县,一日,李逵憋得烦闷,便偷偷独自下山,来到寿张县,赶跑了知县,他却穿上官服皂靴,定要坐堂审案,过一过官瘾。适逢两人因打架分拆不开,就来县衙告状,李逵看有人告状,大喜,听了缘由,便判道:“打人的是好汉,可先放回去罢。吃打的是个不长进的,枷号在衙门前示众。”然后掣出大斧,瞪着怪眼,直看着把挨打的人号令在县衙门前方才回山。

后来宋江带着梁山众头领受了招安,人人都封官加爵,李逵也终于圆了当官的梦,官授武节将军、镇江润州都统制。李逵欢天喜地去上任了。

李逵虽是莽汉,却是孝子,先把老娘接来享福。黑旋风疾恶如仇,光明磊落,办事公道,只会秉公执法,从不贪赃害命,更有一点,再大的官也不惧怕,只听宋江一人的,不会阿谀奉承,凡有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抢屋占地、偷盗斗殴的,一律严惩,并不姑息迁就,不到半年,就把润州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盗贼绝迹,润州的百姓都呼李逵做“黑青天”,李逵也乐意人们这样称呼他,整日价提着两柄板斧带着一帮军卒在街上乐颠颠地巡查。

时间久了,李逵便有点想梁山的那拨弟兄们了。老娘也劝李逵不能忘本,去看看哥哥们,李逵便将军政事务交给中军代管,他却领了几个贴身军汉去“串门”了。

李逵先去看望任横海军沧州都统制的小旋风柴进,倒不是他和柴进最好,只不过是两人的绰号都有个“旋风”,李逵觉得亲切。那柴进原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孙,广有田产,李逵在柴进府上住了几日,准备告别去看望别的兄弟,却好柴进的叔叔柴皇城派人送信。原来柴皇城在高唐州居住,那高唐州的知府高廉却是当朝太尉高俅的叔伯兄弟,高廉的小舅子殷天锡要强占柴皇城的花园,柴皇城因怄气卧病在床。柴进要去看叔叔,李逵正因没事发急,便也跟去了。

柴进、李逵到了高唐州,见柴皇城因被殷天锡殴打,奄奄一息,柴进说殷天锡倚势欺人,放着有明明的条例,明日定要和他打官司。李逵那里早跳将起来:“这厮好无道理!若还依得条例,天下也不乱了,我只是前打后商量,先教他吃我几斧却再理会。”柴进慌忙劝住李逵,第二日,柴皇城因病重咽了气,正在办丧事,那殷天锡骑着高头大马却又带三五十人逼占花园,并让手下泼皮厮打柴进,李逵大怒,一把将殷天锡揪下马来,摔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竟将殷天锡活活打死。柴进看出了人命,急忙让李逵脱身逃走,他也带着叔叔的灵柩和家人逃回沧州躲避。

李逵再也无心去“串门”,径直回了润州,刚进润州地界,觉得肚饥,便进一家酒肆吃饭,酒足饭饱后,才知走得慌乱没来得及带银两,便说俺是本州统制李逵,因事走得急身上没带银子,先欠着,回头让人送来,那店主不认得李逵,骂道:“你这腌臜黑厮也敢冒充统制,官府大人出巡向来前呼后拥,从不曾见你这等寒酸模样,定是假冒,休想在俺韩伯龙这里吃白食,没有银子,先打断你一条腿!”原来店主叫韩伯龙,也是这里的一霸,乃是个黑店,靠卖些假酒死猪肉宰客,李逵多曾听过往商人举报,只是急着去看朋友,还没来得及查办。黑李逵此时听了韩伯龙的名字,登时气往上撞,一斧将那厮劈做两段。

一日,李逵听得府外吵闹,便问何事,军卒回报是村夫刘老汉告状,说有人强抢他的女儿为妾。李逵听了义愤填膺,立即坐堂审理,询问何人强抢刘老汉的女儿,刘老汉哭诉是一个叫宋江的,李逵大惊,问是哪个宋江,刘老汉说是梁山招安的宋江,恐怕你不敢管,李逵大叫:“怕个鸟甚!若真个是宋江抢了你的女儿,俺定会砍下他的鸟头来,爷爷的板斧可不认人!”

宋江官授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李逵立即带着人赶到楚州责问宋江,宋江辩解从未抢过什么民女,李逵把眼瞪得像铃铛:“你敢去对质么?”宋江说敢去对质,李逵说:“不怕你不承认,见了刘老汉,若认得准了,俺可不饶你!”不由分说将宋江押回润州,与刘老汉对质,刘老汉却不认得宋江。原来是歹人冒充宋江抢人,李逵又带人将元凶抓获,救回了刘老汉的女儿。

李逵去找宋江赔罪,宋江显得很大度,说:“都是自家兄弟,没甚么大不了的,今后做事千万不可鲁莽。”李逵对宋江感激涕零。

其实宋江心里并不痛快,一直耿耿于怀,只是当时碍于情面,也不好多说甚么。过后,宋江想,这莽汉整日价如此折腾,办事全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打死殷天锡的事朝廷还在追查,今后还不知再弄出甚么大事来,梁山这拨受招安的兄弟原本朝廷就不信任,到时须连累了众人,不仅官保不住,说不定连命都丢了。想到这里,就配了一杯慢性药酒,然后让人去招李逵前来厮会。

李逵见宋江哥哥唤他,不知有何要事,火速赶来。宋江说:“也没甚事,只是思念,近日寻得好酒,想与铁牛兄弟小酌几杯。”李逵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说:“哥哥公务繁忙,还挂念着铁牛,哥哥有事,尽管唤俺,上刀山下火海,铁牛也只认宋哥哥。”

李逵喝了药酒,恋恋不舍地离开楚州,骑马走到半途,药力发作,从马上摔下身亡。宋江奏报朝廷,称李逵在追捕盗贼时不幸阵亡。几日后,朝廷下旨,追认李逵为烈士,宋江的心病也就此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