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长征中的红军指战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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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令敌人丧胆的红五团

扎西整编后,1935年3月,赖传珠从红1军团政治部组织部副部长任上,奉命调到红2师5团当政治委员。在此之前,他曾是红1师政委。尽管职务降了,但他以党和人民的利益为重,丝毫没考虑个人得失。

这时,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遵义会议刚刚开过,毛泽东又重新回到了党和红军的领导岗位,中央红军摆脱了被动挨打的局面,逐步掌握了军事上的主动权。全军上下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4月21日,红5团袭击了驻安龙县的敌人后,拉到红板桥宿营。次日拂晓,部队又奉命出发了。当时,红1军团的任务仍然是掩护中央纵队,继续向西挺进。由于团长陈正湘生病,赖传珠承担起了5团的全盘工作。

上午8点来钟,部队沿着曲折险峻的山道,走出了20多里地,前卫到达了兴义县境的猪场,正逢中央纵队通过。由于山道狭窄,只能一路通行,赖传珠当即命令部队原地停下,让路给中央纵队,同时向后侧派出了警戒。

这里南面是一座陡峭的大山,山脚有一条小道,中央纵队就从这儿通过。东北面也是一座大山,可以控制山脚的小道。

5团扼守在紧挨南面大山的一个突出的小山包上。除了北角山冲有一溜平整的稻田外,四周都有大山屏障,山上茅草、小树十分茂密,便于隐蔽。

前一天部队又战斗又行军,还没有休息过来,停止前进后,不少战士躺在草地上就睡着了,精神头足的则在学文化或者练开了射击。赖传珠和几个营长凑在一起,边抽烟,边聊天。

突然,几架敌机出现在上空,低飞盘旋,显然是发现了红军部队。赖传珠立刻扔掉烟头,下令各营就地隐蔽。

不大一会儿,在后侧传来隐约疏落的枪声。紧接着,一个通信员气喘吁吁地跑来,赖传珠料到这准是紧急战斗命令来了。拆开通信员送的三角信一看,果然是军团首长的命令。

原来,敌薛岳纵队采取长途轻装奔袭的战术,突然出现在我军前进侧翼。军团首长命令5团抗击敌人,掩护中央纵队安全通过。

读完命令,赖传珠从内心感到高兴和光荣。他很清楚,这次任务是异常艰巨的:情况发生十分突然,况且来敌是一个纵队,兵力将近十倍于我。军团首长把任务交给5团,这是对5团全体指战员多么大的信赖啊。营长们听过命令,争先恐后地说:"绝不辜负上级的期望!""保证完成任务!"正在休息的战士,一听有仗打,兴高采烈,跃身而起,忙着整理武器、弹药、准备战斗。

抢占东北面制高点,挡住敌人的任务,交给了1营。其余两营则在赖传珠指挥下,原地构筑工事,形成全团的主阵地。

1营长带着队伍,像一群猛虎爬上了东北面的制高点。他们刚上去,战斗就打响了。

赖传珠兴奋地对2营长和3营长说:"瞧,敌人又比我们晚了一步!"枪声越来越激烈。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薛岳是红1军团的老对手,从"围剿"中央苏区,到尾追长征的红军,他一直充当着蒋介石麾下的反共急先锋,虽然多次被红军打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但始终像条疯狗一样跟踪在红军后面,一看有隙可乘,就会扑上来撕咬纠缠。这一次,好不容易追上了红军,岂肯放过机会?因此,他指挥部下向红5团1营阵地展开了猛烈进攻,而且一上来就使用"人海战术"和"车轮战法",企图凭借优势兵力,一举压垮红军。

情况越来越严重。

赖传珠回头望了一下中央纵队通过的山沟。由于山道狭小,行李笨重,队伍拉得很长,加上敌机骚扰,队伍还要隐蔽,时而停止不前,所以通过速度很慢。很明显,必须顶住敌人,夺取时间,才能保障中央纵队安全通过。

赖传珠当即派人去1营传达命令:发扬红5团英勇顽强、善打硬仗的优良作风,多顶一些时候,一定要使敌人尸横遍野,寸步难行!同时,他又派了一名参谋去督促中央纵队加快行军速度,并交待他:一等队伍过完,马上点烟火通知5团。

紧张而激烈的战斗持续着。从望远镜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在拚命抢占制高点。

两个小时过去了,山沟里还没有冒起来烟。这就是说,5团还没有完成掩护任务。赖传珠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珠。

1营阵地上,敌人不惜以惨重伤亡的代价,拚命进攻。1营犹如大海中屹立不动的礁石,任凭汹涌的浪涛接二连三的撞击。

主阵地上,2、3营的战士们,也在进行战斗动员,随时准备前往增援。

恶战临近晌午。突然,时刻注意讯号的通信员大叫一声:"政委,冒烟啦!""冒烟啦!"主阵地上顿时一片欢腾。

"好!"赖传珠扭头看了看那袅袅腾空的青烟,心中赞道:1营干得好。军团首长给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猛然间,又听到一声喊:"敌人冲上1营阵地了!"赖传珠向前望去,1营正同敌人短兵相接,打得难解难分。

"甩开敌人,立即撤离。"赖传珠刚想下达这道命令,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与此同时,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我们完成任务了吗?"联想到军团首长命令上写的那最后四个字:"安全通过",赖传珠不由得喃喃自语:"完成了。也还没有完成。"很明显,中央纵队的队伍虽然过完了,但是刚刚才过去,而且道窄,人马拥挤,队伍行进的速度肯定快不了。如果不坚决打下去,敌人这条疯狗必定跟踪追上来,如此一来,5团不过是同敌人应付了几个钟头,中央纵队还会受到威胁。只有打下去,才能让中央纵队摆脱敌人,"安全通过"。

想到这,赖传珠毫不犹豫地向全团将士们下达了新的命令:"坚决打下去!"红5团,不愧是毛泽东亲自率领过的队伍,历来战斗勇敢,完成任务坚决。它是参加过南昌起义、湘南暴动的老部队。

1929年1月,红4军主力28团的3营,以及军直特务营、独立营,在江西大庾战斗后改编为2纵队。1930年夏改为红4军11师。在粉碎敌人四次"围剿"的末期,改为红1军团第5团。1933年在红一方面军的荇田八一竞赛中,荣获过全军"模范团"的称号。长征以后,红5团更是打出了威风。为了掩护主力,部队曾与敌人在全州鏖战一个星期。二次攻打遵义,5团又是旗开得胜。贵阳东南龙里一仗,敌人组织班长以上的军官,抽足了鸦片烟打冲锋,照样被红5团打得溃不成军,胆破心寒。现在,红5团在猪场又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

赖传珠以其惯常的热情饱满的语气,及时向指战员们做了战前动员:"我们虽然只有一个团,但是,我们要抵住十倍以上的敌人,不让它前进半步!困难是有的,但是,我们一定要把它压下去,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本就渴望杀敌的战士们,听了政委的鼓励,益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种迎接硬仗、恶仗的临战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弥漫于整个阵地。

一切就绪。赖传珠又调来4挺重机枪,架在团指挥所的阵地上,亲自指挥,决心集中力量反击敌人的进攻。

这时,1营已撤回主阵地,敌人在占据东北面制高点后,紧接着向5团主阵地发起了冲锋。往山脚下看去,敌军如同成群结队的蝗虫一般蜂拥扑来,张牙舞爪,十分嚣张。

"给我打!"赖传珠的射击命令一下达,4挺水压式重机枪便喷出了4条火龙,压得敌人直不起腰来。

随着一阵响彻山谷的冲锋号声,部队像猛虎下山一样向敌人扑去,就连伤员也不拉下一步,一鼓作气把敌人从山南坡推到山北坡。

赖传珠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曾经担任这支部队最早的党代表的赖传珠,深知红5团不仅战斗勇敢,而且很讲究战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放松"行军练兵"和"战场练兵"。补来了新兵,党员和老战士马上分工包教,穿上军装就会打仗。人人善于利用地形地物,善于发扬火力,这就可以以一当十,甚至一以当百。作为一个指挥员,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自豪的?激烈的战斗已持续了3个多小时,5团官兵仍保持着强大战斗力。赖传珠对继续打下去充满了信心。

敌人也打红了眼。一个纵队竟然吃不掉这么一个小阵地,气得薛岳暴跳如雷。

在他的严令下,敌军官以机枪督战,赶着羊群般的士兵,踏着山坡上狼藉的尸体,在优势火力掩护下,又冲上来了。密集的弹雨,打得我军阵地上尘土飞扬。拥上来的敌群越来越近,甚至连他们的面孔都能看清了。

赖传珠虎目圆睁,大声下令:"敌人上门送死来了,3营上刺刀!"随着命令,一片寒光耀眼,"咔嚓"、"咔嚓"的金属碰击声,瞬间响成一片。

"杀!"3营长大手一挥,带着队伍挺身冲向敌群。冲杀声震撼山谷,铿锵声盖住了枪声,刺刀闪着红光,人人动作迅速,勇猛异常,奋力格斗,硬是用刺刀把敌人推下山去了。

就在这时,冷不防一颗子弹打进了赖传珠的胸膛,他当即倒在地上。等他清醒过来,已被警卫员于占鳌背下阵地,用担架转移下去了。

得知赖政委不幸身负重伤,战士们无不怒火中烧,他们发誓:即使只剩下一人一枪,也要战斗到底!战斗更加激烈。班长牺牲了,战士代理指挥;射手负了伤,干部亲自射击。敌人反复冲锋七八次,山坡上的野草和小树都被踩平了,我军阵地仍然稳如泰山。直到黄昏,红5团官兵才主动转移阵地。这时,受到沉重打击的敌人再也无力跟踪追击红军了。

这次战斗,不仅完成了掩护中央纵队安全通过的任务,而且为红军大部队赢得了时间,终于摆脱了敌人的重兵追击。

从此,只要一提到红5团,敌人无不闻之色变,畏其如虎。